連綿小雨，稀稀而落。

潼關城頭。

“今日予你的書信，你也看過了。”

察覺青綾臨近，姬塵點了點頭，隨即望向身前趙無命，淡淡開口：

“江湖四幫，連同燕皇赤虎軍副統領，金剛寺多位僧人，于雙龍峰設計殺我。

最終，都被為兄斬殺。”

“如今，江湖動蕩，三幫無主，恰巧這中原大地，又是四幫盤踞，時常活躍之地。已然可以預見，不久之后，四幫必定風云再起。”

“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姬塵頓了頓，目中深邃閃過，繼續說道：

“其一，留在潼關，待到修為淬血，由我派人，將你護送至中原，給你強大的情報支援，大量刺客配合，助你踏上四幫共主之位！”

“其二，便是一切由你自己。”

說到這里，姬塵拍了拍趙無命肩膀，目光凝重：“第二條路，我會將我所學最簡單，粗暴的殺伐手段，乃至諸多功法，盡數傳你，丹藥管夠。”

“但，生死由命。”

“你要面對的所有危機，時刻都要由自己一人承擔，且，期間我不會派任何人協助你。”

“直至你成為四幫之主，穩鎮中原武林之時，你我才能….再次相見。”

“大哥….”

趙無命沒有思索，徑直抱拳一拜，目中深處堅定閃爍，聲音沙啞卻異常果斷：“無命，不想令大哥失望！”

“好。”

姬塵不免有些觸動，目中些許溫和顯露，拍了拍趙無命肩膀，從青綾端著的木盤上，取來一個袋子，遞到趙無命手中。

目中淡淡光芒流轉間，抬手一指，朝著趙無命眉心點去！

大量信息不斷傳輸間，使得趙無命神色有些痛苦，但仍是強忍著靈魂中傳出的痛楚，咬牙堅持著。

不多時，待到姬塵雙眼光芒漸漸隱去，手指松開，眼前的趙無命已然是大汗淋漓，大口喘著粗氣。

“此劍跟隨我十數年，是由燕國有名的鍛劍大師，親自打造的極品兵刃，名喚……………月寒。

此番…..贈你。”

姬塵頓了頓，從腰間解下那柄常用的兵刃，遞給趙無命：“盡早出發吧，為兄…..等你好消息。”

說罷，于趙無命復雜的目光中，姬塵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青綾也沒有停留，跟隨姬塵朝著城中走去。

趙無命心底思緒繁多，沒有說話，目中復雜閃爍間，朝著姬塵離去的方向，緩緩跪了下來，重重叩了一個頭。

再起身時，目中復雜不再，唯有一股堅定流轉，若細細察覺更可發現，其目中深處尚有一股難以言說的狠辣之意，逐漸凝聚。

曾因怒極殺念起，今朝甘愿步江湖！

此去縱死……..無悔！！

雨，漸漸大了。

城中人影漸漸稀少，燈火滿城。

姬塵漫無目的的走在潼關青石小巷，青綾于身后打著油紙傘，靜靜陪伴。

許久。

姬塵似有些倦了，喃喃自語：“那降魔杵，拿去給黎青煉了吧。”

“公子想將其鍛造成何物？”

姬塵略微沉吟，目露思索：“不日便要兵臨信陽，令他再給你鍛一柄劍吧。”

“那您….”

“你若近來無事，可雕刻一柄木劍與我。”

姬塵朗笑幾聲，邁步朝著遠方走去。

一柄寒劍，數年離索。

十幾年往事愁緒，苦不堪言。

既已贈出，索性斷去...

此后，也應珍惜當下之事，往昔故人，由天….

青綾也沒有多言，緊緊跟了過去。

于她而言，縱使諸國混亂也好，民不聊生也罷。

只要能陪在公子身邊，就好…

一夜無話….

當第二日清晨來臨時，姬塵也從廂房中踏出，四下掃過未曾見到青綾身影，緩緩搖頭之際，也朝著小九養傷的地方走去。

不多時，已然到達。

步入房中時，看到床上空蕩蕩的一幕，姬塵愣了一下。

細細感知之后，察覺先前留下的精神印記尚在，姬塵心底也算是松了口氣。

四下問詢后，才得知小九昨夜便醒了過來，大清早便趕往了軍營。

姬塵也不耽擱，徑直朝著軍營走去。

剛到附近，便看到營中大量將士匯聚于一處，姬塵沒有耽擱，徑直走進。

“我跟你們講，若非信陽軍那群雜種暗中使壞，本將軍，帶著荒蠻軍一路沖殺，必定可以將他們殺潰！”

臺上蠻九粗獷的聲音響起，看著下方約莫上萬的將士，蠻九頗為不忿。

下方將士也是紛紛躁動起來，不斷開口：

“可是，將軍….信陽王趙麟，可是年輕的后起之秀，不似汾陽王一般，坐擁一方便驕傲自滿。

他麾下的信陽軍，在拼殺時，同樣是跟我們一般，訓練有素，這仗….如何打呀….”

“是啊將軍，雖然我們修行境界都比信陽軍高一些，但，架不住人家二十萬大軍圍殺啊！”

“有時甚至會出現，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情況，這…..”

“人少，便勝不了人多了么？”

卻是此時，一道清冷的聲音，于人群后方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紛紛目露敬畏，緘口不言。

臺上蠻九見此，也是有些詫異，當看清來人時，憨笑了幾聲，問道：“主上，你怎么來了？”

“聽說近日軍中士氣動蕩，大多將士將信陽軍稱為神明，不可抵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神明，讓你等如此畏懼！”

姬塵一步步走到臺上，拍了拍蠻九肩膀示意他坐下后，轉身望向下方眾多將士，聲音淡淡響起。

“王，絕非我等畏懼，只是，那信陽軍實在是訓練有素，難以短時間將其震懾再三拉扯之下，咱們飛雁的沖擊之勢，都被磨平了。”

“王，吾等皆為戰士，又豈會畏懼死亡，只是….”

“王….”

下方眾人各說各的理由，聽上去還頗有道理。

但姬塵聞之，卻是緩緩搖頭，目光掃過眾人，擲地有聲：“兩軍交鋒，從來看的就不是人數！”

“想必，你等參軍前也曾心有抱負，想要保家衛國，但…..”

“如今的大燕，四面臨敵，藩王割地雄踞，江湖混亂，朝堂更是風起云涌！

想想你們的家人尚生活在這樣的地方，不知何日便會被過路強匪屠殺！”

“你們，還能把打不過三字，說出口么？”

姬塵聲音平靜，卻好似滾滾雷聲，于眾人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