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回事?”
手掌從女人頭頂上移開,眼看她幽幽醒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想也不想地,文炳直接一記手刀將她重新敲暈。
“問出什么了嗎?”
徐伊景一直在留意辦公室內情況,一聽到動靜就急忙沖進來,眼神灼灼看著文炳。
“事情有些古怪……”
給了徐伊景一個模棱不清的回復,沒有著急解釋,文炳踱步走出房間。
對于如何處置這些軍人,徐伊景顯然很有經驗。
抽出皮帶和鞋帶,把他們手腳或正或反,甚至和其他人手腳一道捆綁起來。
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要說這些人有傷在身,就算毫發無傷也不可能輕易掙脫。
槍支軍刀等武器碼放地整整齊齊,幾乎堆成一座小山,放置在他們夠不到的地方,彈匣更是卸下來被徐伊景打包起來直接帶在身上。
果然術業有專攻,換成其他人,絕對沒辦法做到這么干脆利索。
自己借助心火影響他們心志倒是勉強可以,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巡視一周,文炳在一片哼哼唧唧中找出個最安靜能忍痛的家伙,也懶得去問對方名姓了,直接將他拖進辦公室,把剛才在女軍官身上做的原樣炮制出來。
恐怕,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和魔鬼也沒什么區別吧。
“不太對勁。”
沒有理會這個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面孔扭曲的可憐家伙,文炳再一次收回手掌,沉思起來。
這些軍人氣血充沛,筋骨堅韌,更難得在于有股子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殺氣,放在新羅,已經算是難得的精銳了。
綠之家里面主要還是現實世界中失敗的可憐蟲居多,幾個試驗過的人或者怪物,除了惡意滿滿的崔允載,沒有人意志強過剛才那個軍人。
當然,因為欲望更重更雜,換成他們被感染的話,恐怕也不如車賢秀能堅持那么長時間。
但,無論如何,他們尚且處在普通人的范疇之中。
那個女軍人則不然。
平心而論,她意識防線比后面的男兵還要穩固,但對現在的文炳來說也不算什么。
然而,當文炳突破后才發覺有些詭異。
正常人、被感染者、怪物心相世界各不相同。
前者就是一道“自我”意識,被感染者分化為二,一個表層人格,一個代表欲望的心魔,不斷蠱惑主人徹底舍棄自我。
但,心魔本就是扎根寄居自我而生,真當被感染者對欲念完全屈服化身怪物。
兩者不會重新聚合為一,而是會同時破滅,只剩下最后一道殘破的執念勉強維系著生不如死的凄慘狀態。
女軍官和三者情形都不相似。
看著和普通人無異,然而內里卻另有乾坤,有一層淡淡黑霧將心相世界整個籠罩起來。
黑霧流露出來的情緒并不強烈,但卻似有靈性,一察覺到文炳這個“外來者”入侵,立刻就要凝聚起來。
文炳尚不清楚其底細,自然選擇退卻,然后再去其他軍人身上試驗看看這是個例還是普遍情況。
現在就看對方知不知曉自己體內有這種東西了。
“有點兒意思。”
女軍官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假,最起碼文炳眼中如此,他忽然輕笑出聲。
沒有道理地,但是本能告訴文炳,自己應該朝這個世界的真相邁出了一大步。
既然如此,那就值得冒上一回險了。
————
“我們就這么放他們離開嗎?”
診所已經被遠遠拋在了后面,徐伊景忽然開口,聲音中滿是不甘。
依著她的想法,那些人顯然知道南相原等人的下落,一直追查下去,遲早能夠發現什么,就這樣撒手實在太過可惜。
“沒用的,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我們遇上的不過只是一支戰術小隊而已,能夠戰勝他們,多少也是有些僥幸在里面,想潛入對方大本營,又哪有那么容易。”
文炳搖搖頭,難得地有些虛弱。
徐伊景默然不語,她當然清楚,這支小隊首要目的是為了生擒,而非射殺,又被文炳窺破了行藏失去先機,結果一步慢,處處被動。
如果換成現在的開闊環境,讓對方盡情展開火力,文炳憑借感染后的超強再生恢復力或許還能逃出生天,自己是肯定不行的。
也是因為這樣,才選擇了放過這些俘虜,只是取走部分作為戰利品的槍支彈藥。
否則,他們已經從監視器上看到了自己兩人的真實長相,又知道和南相原有所聯系。
順藤摸瓜下去,不難查出更多,到時候,兩人甚至公寓內其他人,迎來的就是大舉報復了。
雖然目前外界環境來看是整體通訊斷絕,但那只局限在普通人這一層次,軍方既然繼承掌控了新羅大部分權力,一旦發動起來,還是十分恐怖的。
只是,實在是不甘心啊。
“好了,你也看過平板,女軍人也加以證實,這詛咒并不是全然無解,只要挺過十五天時間,感染者就不會再變成怪物,而是成為特殊的進化者,南相原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應該能夠挺過去。”
拍拍摩托左右兩邊滿滿當當的袋子,文炳寬慰她道。
認真算起來收獲也不少,診所當中收集的藥品以及武器如果利用好了,足以保證所有人都能安全從大樓里面離開。
當然,最有價值的還是女軍官透露的消息。
政府和軍方早在怪物潮完全爆發之前就發現了其中問題,并且召集了大批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感染者進行試驗。
南相原應該就是其中一員。
不過他有些特殊,是從研究者變成了被人研究者。
試驗可以說成功,但也可以說是失敗,成百上千條人命中,存活下來的,不過只有一起病例。
所謂十五天,應該就是他徹底擺脫怪物化的時間。
零和一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一個是“無”,一個是有。
從醫學角度而言,按理說只要有了第一個成功案例,剩下的無非就是加以驗證,摸索出規律就是。
很搞笑,大概是軍方的手段太過粗暴吧,實驗體很快就逃出了實驗室里面。
軍方這些日子來,除了日常地維護治安。
其實主要做的就兩件事。
第一,派出人手去將實驗體重新抓捕回來。
第二,研究繼續進行,搜集更多的對怪物化有一定抵抗能力的個體作為備用,希冀著里面能夠再出現一個成功例子。
這么一想,文炳搶占的那一步先機多么重要也就可以理解了。
徐伊景也就罷了,自己如果被發現屬于他們口中的“特殊感染者”,下場決計不會很好,立刻就是被送進實驗室的命運。
不過,現在嘛。
文炳輕笑一聲,自己打斗過程中由始至終沒有使用過超出人體界限的能力,譬如變化出觸手什么的。
充其量不過是力氣大些,速度快些,更耐打些而已。
唯二知道自己特殊之處的一男一女兩名軍人,現在也無法隨隨便便說出自己的秘密。
要說幫助人類解決這場末日危難的話,文炳其實也不吝于貢獻份自己力量。
但如果是作為實驗用小白鼠一樣被關在籠子里面抽血研究,生死都不能自主的話那還是算了。
組織,尤其是軍隊這種,一旦掌控權力的話,可是十分冷酷無情的。
想到這里,文炳臉色不僅沉重幾分。
作為添頭的男人沒有什么問題,關鍵在于那個女軍官。
文炳并沒有完全祛除她意識當中的黑霧,愈是緊逼,黑霧就越發凝聚,到最后攢為一團,給他感覺,居然和自己慣用的心火有些仿佛。
如果不是內里相對“空虛”,缺少了主人的意念,文炳真要懷疑軍方里面還有類似于自己能力的人存在。
這也越發促使他本能不愿和軍方牽扯上更深關系。
另外,文炳也不怎么相信他們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畢竟,這不是簡單的細菌或者病毒傳播變異感染的問題,而是根植于人類內心欲望。
甚至,對于他們的十五天說法文炳也是嗤之以鼻。
人心復雜,欲望千千萬萬,是人就有所不同,又怎么可能有統一標準。
只要心意足夠純粹,也許十來天,甚至短則三五天就能夠直接跳過感染階段。
最起碼,文炳覺得自己應該用不了那么久。
“那么我們接下來是要去……?”
“消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