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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緣起幾時,禍起幾端

霧氣氤氳,鳶歌輕啼,一老者穿梭在山間。

采了刺五加,黃芪,蒼術,老者正準備尋找一些人參,猛然一敲腦袋搖搖頭道,“這個時節找人參!真蠢。”

老者苦笑一聲,背起竹籃回藥鋪。

老者乃是是平陽城岑氏醫館的醫者岑云,行醫數十年,救死扶傷無數,亦是平陽學府夫子,為人又敦厚溫藹,深受平陽城鄰紡敬重。

悠然的步調,岑夫子的歌聲回蕩于寂靜的山谷間。

今日,趙老頭又感覺關節疼痛了,一瘸一拐的摸到醫館來。

岑夫子皺皺眉頭,“咦,老伙計,怎么又喝酒了,一股酒臊子味!”

趙老頭皺著鼻子笑,皮包骨的臉頰頓時變得越發的扭曲,還露出了一排菲黃的牙。

“岑云,你這大夫,怎到不關心我病情,到取笑我來了。我今天固然是吟了幾口,只是這風濕疼得厲害,我不過以酒壓一壓。”

岑夫子搖搖頭將剛剛寫好的藥方遞給老頭,“照這個吃,過去讓松音給你配藥吧,今后疼了,不許喝酒了,來這,我給你扎兩針。”

一聽到針,老頭嚇得整張臉都綠了,連忙揮手,幾步就跨到藥臺,將藥單遞給藥童,“你這老家伙,又跟我提扎針,上次這屁股還疼著呢。”說著順勢摸了摸屁股。眾人看著他那滑稽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岑夫子擄擄胡須,笑得最歡。

“伸筋草五錢,路邊藜一兩,老鼠刺一兩,豬薟草五錢,水煎服。好嘞,趙伯,您的藥包好了。”松音將藥遞給老頭。

又轉頭問道:“夫子,我記得知母已經沒了,今日你又未采得,這是哪來的?”岑夫子正在把脈,頭也不抬的哼了兩聲“定是桃夭,這丫頭鬼著呢,今日早晨,就不見她,定是早早起床采藥去了,像個男子一樣潑皮,整天不見蹤影,真拿她沒辦法。”

此時的山間,霧水依然氤氳著,黃鳥輕啼,山雀熱鬧,梳理毛發的,外出覓食的,無不顯得悠然自得。

“嘭!”一聲巨響,驚得鳥雀亂飛。

“哎喲,真倒霉。”一個束發扎簪的姑娘齜牙咧嘴的揉著她摔慘的屁股。

“我說山雀大哥,我不就摘你樹上一果子嘛,你至于這么激動嗎,嚇得我踩斷了樹枝,哎喲……”

只見她兩條漂亮的眉毛皺在一起,嘴巴不停的罵著那只鳥,然后撿起一個裝滿藥草的背簍,順手揪了一棵藏莨草叼在嘴里,哼著先前那夫子哼的曲調,也悠悠然的下山了。

這時的醫館里靜悄悄的,只有松音在搗藥。

“岑松音,爺爺呢?”這個頭發像男子一般高高束起,穿一身淡黃色深衣,腰間掛著幾個叮當響的藥瓶和幾個繡著蘭花的香囊袋子,還有一個顯眼的桃花玉佩。

進了門,就趴在抓藥臺上,舉著一壺茶就咕嚕咕嚕的喝起來。

“廢話,岑夫子早就去學堂教書了,還說回來要把你打一頓,讓你到處亂跑。”松音頭也不抬的說著。

“哼,得了,不就是想讓我乖乖在這坐著嘛,你說這老頭也太精明了,一會來看病的人那么多,他倒好溜到學堂搖搖腦袋,可憐我又要在這坐一天了,倒不如和我換換。”

她放下背簍,伸個懶腰,正準備趁沒人來看病去睡個覺,誰知就有一個滿臉脂粉,涂個大紅唇的女人搖著她肥大的屁股就進來了。

“我說岑家姑娘啊,我剛才都來過兩次了,你到底去哪里了,真是不安分啊,你說你這個樣子能嫁出去嗎。”

“停,劉嬸,你一大早把自己畫成個妖精要干啥,快說你哪里又不舒服了,本姑娘還忙著呢。”桃夭不耐煩的雙手叉腰,打了個哈切。

“你這丫頭,居然這樣說你劉嬸,你先去洗個臉,換套衣服去,你看你不男不女的,還頂個大花臉,快去快去。”一旁的松音偷偷蒙著嘴笑個不停。

桃夭一摸臉,發現有很多泥巴,氣得跺腳,“還不是那只山雀,那我先去洗個臉。”

桃夭在看診了劉嬸后,又陸續來了幾個病人,現在到了中午了,岑夫子還沒回來吃飯,桃夭都在柜臺后面打起了盹。

“吃飯了。”岑夫子回來看見她睡得頭都要垂到地上了,就故意一邊洗手一邊大喊一聲。

“吃飯,吃飯。”睡夢中的桃夭跳了起來,卻看到爺爺在那里哈哈大笑。

“嘿,老頭,竟然敢戲弄我,你說你,不好好在這里看病,把這個攤子扔給我,你好意思嗎。再說,今早我寅時就上山采藥了,你瞧瞧,伸筋草,熟地黃,哪樣不比你的多。”說著自信的撩了撩鬢角的落出的幾縷頭發。

“我允許你上山了嗎,山上那么多豺狼野獸把你叼了去怎么辦,下次你不用去了。”

松音將飯菜端上來,夫子準備坐下吃飯,結果被從柜臺后跳出來的桃夭一把拉住袖子。

“老頭,你這話怎么說的,爹娘去賣藥材了,上山采草藥這種事當然交給我了,你看你一把白胡須,走路還沒水牛兒快呢,更不能讓你一人上山了,再說我一個人在館里看病也著實無趣,讓我去山澗里鬧騰一陣子,還能放松一下,不然悶在這里一整天,劉嬸還來煩我,那我日子怎么過。”

“你這丫頭,我說不過你,不過劉嬸這病你可上點心,別整天吊兒郎當的戲弄她,你越這樣她越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桃夭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飯,“不就月事不會來了嘛,你看她那么大年紀,還想要什么孩子,我跟她說了,她不信,總說抓幾副藥給她吃會好的,我不給她抓,她就說這疼那疼的,你說這劉嬸是不是生孩子生上癮了,她家大牛,二牛都有五六個弟弟了,她還生,又不年和小竹他們都是男孩,她不就想要個女孩嘛,你看平時劉嬸對你多好,還給你做衣裳,別忘啦……”

“得,我吃完了,您老說的我都知道,我不跟你說,我玩去了,醫館你看著,碗筷呢,松音來洗。”桃夭一溜煙跑掉了。

“憑什么,今個輪到你洗,你回來,回來……”松音生氣的朝著早已跑遠的桃夭大喊,可無濟于事,這個大滑頭早就溜得影子都沒了。

桃夭的祖父原本是從洛陽到平陽來做生意的,沒想到遇到了桃夭的祖母,就留在了這里。

祖母家世代都是行醫的,所以桃夭從年幼時就開始接觸岐黃之術,十歲時已經讀完《神農本草》,《內徑》,志學之年已經學得一手絕妙醫術,推拿針灸都是順手就來。

岑夫子也曾驚訝于她的聰慧,認為以后她必成大器,四歲起就教她四書五經,習武練劍,但她脾氣卻怪,雖說對醫學頗有天賦,卻更愛學些星宿奇書,志怪之書百讀不厭。

也不愛同女子裝扮,只愛著男兒裝,她說這樣穿舒服,這也導致到醫館看病的人無論新來的商客還是本地的百姓都以為她是男子,紛紛夸她長得俊俏,這可美了這丫頭的心了。

平陽城沒有什么讓桃夭覺得有趣的地方,該逛的地方也逛過,學堂的小孩也被她欺負了一遍,實在閑得悶的話還是上山采藥還湊合。

傍晚上山的話,采到藥后就在清風嶺上一躺,這時星星也出來了,小猴子,小兔子也會出來和她玩,一邊數著星宿,一邊聽著山里的各種聲音,偶爾吹簫一曲。

當然她只敢在爹娘不在家的時候放縱,不然她娘怎么允許她大晚上在叢林里竄呢,而桃夭認為讀了百遍書,行足千里,不如夜觀星象,這些書上沒有的撲朔迷離才是真正有味道的東西。

說也奇怪,這次她娘和爹已經走了三個多月還沒回來。

這幾天岑夫子又忙于學堂的事,醫館就她和松音一個人,人少還好,人多了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今日,病人比較多,岑夫子又一大早走了,忙到中午都沒閑過,好不容易把病人都看診完了,看松音抓藥忙不過來還要和他忙會。

“老頭真小氣,也不多請個人幫忙,整天讓我在這里聞藥草味,又不是山羊,整天忙到手腳都要斷了,真是荒唐,等你岑姨回來,我就出去拔山涉水,過我自在的生活去。”抓了一把枸杞放小稱上,桃夭動動脖子,扭扭手臂,接著抓藥。

“有人嗎,我家公子要看病”,一個穿著講究,氣度不凡的少年疾步走進來。

“人在這里,誰要看病啊?”桃夭懶洋洋的說。

“小兄弟,麻煩你,我找你們這的大夫,我家公子得了重病,急需醫治啊。”那人作了個揖禮,一臉急切的說。

“今兒第五個叫你小兄弟的了,這位兄弟,麻煩你了,哈哈哈。”松音笑得前俯后仰。

“你找打啊。”桃夭掄起拳頭要打他。

“小兄弟,你……”那人看到桃夭在和松音玩鬧,又急著要問。

“得,你家公子在哪里?帶我去看看。”桃夭拿起醫藥木箱從柜子后走出來。

“在哪,帶路吧。”

“你,是大夫?聽說這里醫術最高的不是岑云嗎?小兄弟,我家公子的病真的很重,你看……”

“我爺爺老了,就他那醫術還沒有我好呢,你再不走,小心你家公子……”

“走,走,您請。”少年做了個禮讓的姿勢。

桃夭跟著那個人來到一個客棧,上樓后,那人讓守在房間門口的兩壯漢讓開。

桃夭看到兩個大漢都是虎背熊腰,一臉嚴肅。衣著緊實,腿上還有纏帶,腰上還掛有軍牌,猜到定是軍中之人。

推門進去,只見一張木床上躺著一個少年,年齡和桃夭一般大。

桃夭走進一看。

一瞬間,好像時間凝固了,那張臉,似曾相識卻又從未見過。

他臉部輪廓棱角分明,黑勁的眉毛緊縮,緊閉的雙眼像一輪彎月。

似乎是疼痛得厲害,豆大的汗水布滿了他的額頭,有一滴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滴著,桃夭下意識的想伸手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到習過武的她都不可承受。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和桃夭相撞。

桃夭驚愕了,她見過,這雙似鳳深眸,她是見過的。

“你……是……大夫的話,快……快幫我……幫我……把箭拔出來,我快……不行了。”少年兩片嘴唇蒼白,喘息越來越微弱。

桃夭這才看見少年的胸膛上插著一只折斷的箭,黑色的血流在他的衣服上,有些已經干了。

“你中毒了,你先放開我的手。”桃夭掙脫著,少年慢慢放開她,準確的說是暈過去了。

“你家公子中的什么毒你知道嗎?現在箭的雖未傷及心府,以我的醫術雖可以取出來,但可是這毒是什么我判斷不了,他臉色發白,而手腳卻發黑。”

“我家公子受了匈奴人暗算,中的是漠南的陰鴆毒。”

“什么,陰鴆毒!快,打盆熱水來,還要一個火爐。”

桃夭從藥箱拿出一把鋒利的刀,將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在藥酒里一蘸。

“按住你家公子,我要拔箭了。”

桃夭用小刀在傷口劃了個小口,看見一些黑色的血從傷口流出來,然后握住箭,用力一拔,箭倒是出來了,但是黑色的血還是留個不停。

看著少年蒼白的臉,桃夭知道再不清毒,少年就沒救了。

桃夭突然低下頭,用嘴吸出少年傷口的黑血,一口口的黑血不斷被吸出來,吐在盆里。

不一會,少年的鮮血開始變紅,桃夭開始感到頭暈。

此毒只有這一種解法,之后桃夭給少年喂了一粒藥。

“你家公子的……毒……已經……已經解了,這是……一些傷口愈合的藥,你……給他包扎,我走了。”

桃夭越來越虛弱,她拿起木箱說,“明天……來……來拿幾副調理的藥,我先走了。”

那個人驚訝的看著桃夭沖出客棧,跌跌撞撞的走向醫館。

床上的少年蒼白的臉色有所緩解,但依舊緊鎖著眉毛,好像在做一個可怕的夢一樣。

桃夭在醫館門口就要倒下了,松音嚇得連忙沖出來扶住她。

“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嘴唇發黑,你不是去看病嗎?”

“別廢話,把爺爺房里掛著的八卦葫蘆里的藥拿來。”松音將桃夭扶回房間,立刻去取藥。

服下藥后,桃夭依舊十分虛弱。

“不許告訴爺爺,還有,我想睡一覺,不許叫我,有人來看病,你……擋一下。”

“你真是……,好了,好了,知道了,你睡吧。”松音替她蓋好被子就關門出去了。

桃夭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但腦海里依舊是少年那張蒼白的臉。

“我一定,在哪里見過他,一定,見……”

慢慢的桃夭感覺自己到了一個云霧彌漫的地方,陣陣香草味隨風飄來。

忽而,一曲蕭聲傳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桃夭跟著曲子慢慢誦唱。

只見一條小溪旁站著一個白衣少年,他背對桃夭在吹奏,清風徐徐,他的衣帶隨風輕輕飄舞。

可是桃夭覺得越來越模糊,無論是聲音,還是背影,他在慢慢消失,桃夭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越來越遠,他消失最終消失在一片白霧中。

“不,不,別走。”桃夭猛地從夢中驚醒。

“啊,娘!”桃夭嚇得要死,她娘岑姬瞪個大眼珠看著她。

“娘,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睡了多久,嘿嘿,沒事了,你看我現在還能使出一招螳螂拳呢。”說著就比劃了起來。

“桃夭,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我和你爹不在家,你就這么不讓你爺爺省心,誰讓你用嘴吸毒的,你不會回來取藥,我平時怎么說的。”

她娘揪住她的耳朵,大聲的訓斥她。

“疼,疼,疼,娘,我這不是救人要緊嗎,再說那個人都快死了,只有那個辦法。你輕點,哎喲,那個人來拿藥了嗎?”桃夭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揪掉了。

岑姬放開她女兒,端過來一些飯菜,說道“昏迷了三天三夜,你爺爺都急壞了,快吃點東西補補,一會兒再找你算賬。”

岑姬將飯菜放在桌子上。

“快換衣服,我出去了。”

桃夭邊起身下床,邊嘟囔道:“什么,三天三夜,這什么毒啊,居然用我家的絕密解毒丸都要在經脈里走三天三夜才可讓我痊愈,這漠南的毒也太厲害了,不行,我要去研究研究。”

“你說什么?”

剛走出去的岑姬又折回頭。

“沒啥,我說,我,怎么這么餓,原來是睡了三天三夜。”桃夭心虛的解釋。

“知道就好,快吃吧。”

吃完后桃夭換了一身女裝準備出去客棧看看那個少年,都還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好些沒有,中了那么厲害的毒,居然能從軍營撐到這里,想必是內力深厚,武功高強者。

“哦喲,好稀奇,竟然會穿女子的衣服,平時不都是不穿嘛。”松音一臉諷刺的看著桃夭,還扯扯她的衣角。

“你懂什么,抓你的藥去,真是多管閑事。”桃夭瞅了一眼松音,就向客棧的方向走去。

一個上著淺紫絹布上衣,下著羅琦鵝黃裙,發髻低垂,上面插了枝銀蘭百步搖,臉頰粉白似芙蕖,淡淡云霞落酒窩,似仙非仙,窈窕清麗的美女子正趨步走著。

周圍人都在議論紛紛。

“這誰家姑娘,從沒見過啊,竟如仙子一樣,真是絕世容顏啊。”桃夭面容平靜,心里卻早已經鳥雀撲騰。

“我就說我平時那是隨性,就我妝扮妝扮,那還不迷倒多少人呢,不知道那個人看到我會是什么樣子。不對,不對,我堂堂一大夫,怎么可以如此輕浮,再說,我去看那個人,就只是看病人,沒有別的目的,對,就是這樣。”

越想桃夭竟越喜悅,步伐都變得更加輕盈了。

“什么,第二天就走了!”

桃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那個年輕的公子留下了一封信和這個香囊,讓我轉交給你。”客棧店家拿出一封信和一個秀了個霍字的香囊遞給桃夭。

岑兄弟,多謝你舍生救命之恩,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醫術了得,在下真是佩服。我去過你們醫館,岑老夫子說你還在昏迷中,本想等你醒了,再當面道謝,只是我急需趕回長安,所以不得不提早離開,對了,不知為何,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小兄弟,雖只是一面之緣,但卻像舊相識一般。不辭而別,望見諒。這個香囊是我在漠南收到的一種藥,赤芍,想必這里很難買到,就當酬謝救命之恩,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小霍

桃夭的心似乎隨著一封書信飛到了那個少年身邊。

從小到大,她未曾對任何男子動過心,而現在,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擔心著他的身體,居然就讓這個女子滿腹思緒。

雖不知道這個小霍是誰,為何僅一面之緣,就讓她如此魂牽夢繞。但她肯定她見過這個人。

一曲又一曲的湘夫人,讓清風嶺上的木槿花都沉醉了,整整半個月,除了在醫館幫人看病,桃夭就一直呆在這里。

她不著男兒裝了,也慢慢習慣了打扮自己,她感覺自己似乎是喜歡上了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

他那緊縮的眉毛好像鎖住了這個十七歲少女的心,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落入深海一樣,,閃爍著璀璨又神秘的光芒,。

目渺渺兮愁予,裊裊兮秋風……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予。

這天,醫館里來了一個帶著斗笠面紗,黑色曲裾,腰間佩戴一把寶劍的男子。

他與岑夫子密談了一整日,卻沒有在岑家歇息一夜就匆匆跨上馬走了。

以往的客人都是閑居幾日的,這個人為何來去匆匆的。

在客人走后,岑夫子將桃夭父母叫進了書房商量著什么,只有桃夭一個人被趕去睡覺,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鬼。

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投到床對面的木桌上,木桌上的那束月見草沐浴在月光中是那樣的美。

清風吹進屋子里,將帳簾吹得翩翩起舞,雕花鑲珠的香爐中,檀香味隨著陣陣上升的煙向西周擴散著。

桃夭翻來覆去還沒入睡,每次入睡都會夢見小霍,她真的不曉得書上的相思之苦是這般心斷腸,在夢里,小霍的樣子越來越模糊,她怕再過幾晚就記不清他的模樣了,所以她遲遲沒有睡著。

她今夜難以入眠還有一個原由,就是今日她上東邊藥鋪去取藥的時候,一個方士拉住了她,說道“姑娘,你有桃花劫啊,緣起了,你要到長安去。”

桃夭不明白這個方士在說什么,本想多聽一會兒,結果這個衣裳襤褸,連幡旗都是破的江湖方士竟然頭也回的走了。

邊走邊留下一句話,“逆天命禍端至,劫數啊”。

桃夭想不明白這話到底有什么寓意,而且今天爺爺和爹娘也怪,這么晚了還在商談著什么事。

她決定去偷聽,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行,這是關乎天下蒼生的大事,我們不可以這樣做。”岑夫子拍了桌子,激動站起來。

“父親,我一定要走,不去我們家就危險了,不僅我們家,岑氏一族也保不住啊。”桃夭看到娘拉著爺爺激動的說。

“這巫醫自古相連,我們家族世代襲承這巫術和醫術,我不教桃夭巫術就是知道這一天遲早就會到來,她若只會行醫,到哪里都不會被懷疑,一定要把她送走。”

“什么,你們要送我去哪里?”岑推溪猛地推開門,肩上的披風掉在了地上。

“夭夭!”岑姬驚恐的看著她女兒。

岑父看事情瞞不住了,心想無論如何還是告知女兒的好,不然若以后出事了,桃夭也好知道如何應對。

“事到如此,父親就告訴你實情吧,進來。”岑父撿起披風披在女兒身上,將其帶進屋內坐著。

“桃夭,我們岑氏一族不僅精通岐黃之術,還世代相傳巫祝之術。歷代皇帝建朝以來,祭祀、各類大典都是由我族來完成。我們平時天祭時都戴著面具,為的是不暴露我們的身份,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我族所潛藏的使命。今日來的黑衣人就是皇帝派來的,告知我族在十三年后的封禪大典上祭祀儀式由我族新巫主持。我族到這一輩只有你一個,原本你爺爺和我們都想跳過這一劫,不授你巫術,未想到太卜令還是算出了我族新巫必由你來擔任。真是劫數啊”

“父親,你為什么說這是劫數,今個有位道士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天地有時,萬物有命,既然能與神靈溝通,自然非比尋常。世人認為巫祝乃邪術,是不懂天命神授之理。萬物的運行總有人監管,要有人與天地溝通,我們就是這樣的人,然而我們的致命之處就是我們知曉萬物的運行規則,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并負責與天地溝通,但就是不能明曉自己的命運。你出身的時候,與岑族其他女巫不同,你沒有靈力,不能開天眼,也就意味著不能主持祭祀。所以,你爺爺和我們只教你醫術。現在,新的巫祝必須產生,你只有到一個叫逍遙居的地方,那里會教你如何祭祝。若是你不走,不去學巫祝之術,就沒有人與天地對話,就起不到禳災祈福的效果,那么就會有災禍殃及岑家。”

“父親,爺爺,我去,我會在那里認真學習的,我這么聰明。”桃夭想到若自己不離開平陽去逍遙居的話,定會牽連家人。

“不行,你沒有天眼和靈力,祭祀是沒有結果的,還會觸怒天地。”

岑夫子皺著眉,捋了一把胡須,接著說“桃夭,你知道你為什么沒有靈力嗎,那是因為你的命格虛無,上天沒有賜予你解救蒼生之命,這在巫族是非常危險的事,無命即為奪命,你不可與天地溝通,那么上天若要以災禍將于人間,就會通過你,也就是你如果不謹慎行事的話,會闖下大禍,替天地背命。”

桃夭不理解爺爺的話。

“替天背命,即入邪道,就是上天需要收人的靈魂來懲戒人們,就會借用凡人之手,而你就是被選中之人。如果你在中途改變天命的話,禍端就會到來。”

岑夫子說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爺爺,你放心,我沒有什么命可以改,為了我們家,你就依娘的話讓我去吧。”

“事到如今只能這樣,后續的事情,希望你都有辦法應對,爺爺相信你,桃夭。明早我就派人安排馬和干糧,送你去,你先休息去吧。我和你爹娘還有事談。”

桃夭回到房中,解衣睡下,想到自己這幾年來一直行醫救人,卻不知一念之間自己可能會弄得生靈涂炭,自己的命運會是什么,爺爺說逍遙居在代郡,那么將來到了逍遙居,她要怎么走下呢。

一大早,岑家一行人就在門口送別桃夭,桃夭換上了先前的男兒裝,將頭發高高束起,習過武的她當然可以一人行至逍遙居,岑姬紅著眼眶抓著女兒的手。

“夭夭,你要保重,千萬不可一意孤行,后續的事有你爹和我,你只管在逍遙居安心學習。”

“娘,我會的,你和爹要保重。爺爺,你最近學堂不要去了,讓李夫子代你去吧,你最近清瘦了不少,還是待在醫館里吧。昨日我聽你咳嗽得厲害,怕是得了風寒,我抓了一副藥,在柜臺上,記得叫松音給你煎,我的藥好得快。”

岑夫子點點頭,依依不舍的望著孫女,他知道她要經歷非比尋常的磨難,不知道這丫頭挺不挺得住,也不知以后會不會見了,真是造物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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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修不裝了,開局五個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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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嫵穿到一本不正經修仙文里,成為書中的舔狗女配。女主林歡歡和她的諸多后宮每天過著快樂的日子。她卻不要命看上了女主的后宮之一:隔壁修煉無情道,卻只為女主沉淪的劍修男主。書中,她放著五個道侶不要,幾十年如一日給男主當舔狗。葉嫵看完記憶,臉都黑了。當舔狗?她葉嫵這輩子都不可能當舔狗!五個道侶俊美無雙,他們不香嗎?葉嫵本以為,她馬上要過上左擁右抱的好日子。沒想到,他們五個全都恨她入骨。俊美的蛟龍族被她剝離最堅硬的護心鱗送給男主。妖異的魔族被她綁在煉器室用業火給男主煉器。一心練劍的人族少年,被她奪走傳家之寶,送到男主跟前…還有腹黑的病弱少年,單純的九尾狐少年……系統:宿主只要攻略他們,獲得他們好感度就能換取獎勵。他們現在對宿主恨之入骨,建議宿主盡快道歉,拉回他們的好感度。葉嫵:“???”剛當完無情道男主的舔狗,還要當他們五個的舔狗?休想!她對著五個道侶神情蠱惑:“越愛我的人,得到的好處越多。愛不上我?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后來葉嫵準備飛升,她表示可以放他們自由。五個道侶卻紅著眼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拋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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