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昔綰瞳孔收縮，實在想不到他在做什么。

明明是敵人來著。

但顧昔綰安穩落地，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部都明白了。

子彈落入蘇冥落的腹部，還好他動作快，不然這枚子彈后果不敢設想。

蘇冥落彎著腰，臉上開始冒冷汗，搖搖欲墜，手里的槍掉了。

“少主！”

他們的目標不是顧昔綰了，而是擔心受傷的蘇冥落，連忙上去把蘇冥落扶起來。

蘇冥落臉色慘白，雖帶著面具，可也掩飾不了他的虛弱與痛苦，拼命的捂著腹部，血一滴滴翻涌流出來，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如梅花烙印，顯得格外的猙獰。

普通人受傷不會像他那樣，就像血止不住一般，流得很快，也很多。

顧昔綰呆滯了，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惜命，以前拼命搏斗是為了生存，一次次的任務只是想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視眾生，而此刻為了眼前這個男人，腦子里瘋狂想著血玉，拿到血玉，她要奪走血玉的想法憑空消散了。

蘇冥落的目光看著顧昔綰，而顧昔綰的目光也盯著他。

雙方都蒙著臉，誰也看不清楚誰的臉，可凝視彼此，心知肚明。

這個男人，她見過，在她回集城那一次，賓館的那個男人。

她以為與蘇冥落認識只是一場機緣巧合，沒想到在那之前他們就認識了。

她終于明白蘇冥落為何會來顧家，只是因為她撒的一個小謊。

這個男人不應該那么好騙，卻無條件相信她。

他們都隱瞞了彼此的身份，蘇冥落并不只是柔弱嬌貴的小少爺，他也是隱藏在黑暗里的強者。

她也不是顧家最不受寵的大小姐，而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的毒蝎。

“少主受傷了，殺了這個人！”

幾乎所有人都把槍對準顧昔綰，腹背受敵。

能讓蘇冥落受傷這么深的人還沒出現過，顧昔綰是第一個。

而蘇冥落是心甘情愿受傷，他只是怕眼前這個蒙面女人受傷罷了。

“住手！把槍放下！”蘇冥落冷聲道，猩紅的眼睛凝視顧昔綰。

那些人只好把槍放下，但警惕的目光還是盯著顧昔綰。

“你想要血玉？”蘇冥落問。

顧昔綰道：“是。”

“你無條件縱容我，不拆穿我，是為了接近我，盜取血玉？”蘇冥落又問。

“是。”顧昔綰沒有否認，一開始她對蘇冥落那么好，就是為了蘇家的血玉。

她本以為回到集城借著顧瑾色的名義，來盜取血玉，就算替嫁也行，反正蘇家少爺是個病秧子，沒有誰想嫁過去。

但顧家的心思并不在蘇冥落身上，而是看重蘇家的財產。

那做伴娘也可以，她有機會混進來，總比大動干戈要好。

可一次次都出乎意料。

她不能再等了，趁著這個機會闖入蘇家，她以為這個人不是蘇冥落，畢竟在她面前只是個嬌貴的小少爺，可不帶身份的見面，卻是如此的慘烈。

蘇冥落臉因她的話越來越冷，慘白的俊容帶著一抹受傷：“你什么都知道，也要拿走血玉？”

也包括他會死。

“是。”

顧昔綰什么也沒隱瞞，毫無保留把最陰暗的一面留給了蘇冥落。

她向來不是什么善良之輩，為了目的還不折手段，這樣也好，讓他看清楚，以后遠離她的生活。

這次就算拿不走，她也不想裝下去。

下次，他們在明面上斗。

蘇冥落唇瓣毫無血色，手上全是血，眼底的猩紅足以證明他受了多大的打擊，他一心一意對待的女人，到頭來覬覦只是一根植物。

他完全不重要。

只是顧昔綰利用的棋子罷了。

他笑了，邪肆的笑容夾雜苦澀，他認清楚自己的位置，滿是鮮血的手奉上那盆通體透亮的血玉。

“你想要的，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