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和梁半仙一模一樣。

“你還是叫我半仙吧。”皇帝并沒有以“朕”自稱，而是用了“我”，“雖然一直跟你相處的，是我的一具分身，但我和分身之間所有感官都是互通的。我一直把你當最好的朋友。”

這也是為什么皇帝能夠準確知道沁城的狀況，還掌握了方顯的武道、茍詩詩的易容術的原因，也是為什么他分明才二十多歲的肉身，卻掌握了海量的知識的原因。

方顯完全沒有理會天空飄著的那十二人，繼續跟皇帝，或者說梁半仙對話：“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皇帝指了指那十二人：“不如，先把這些人解決了，我們再聊？”

名為“死亡”的恐懼，占據了十二人的心頭。

一個滿狀態的皇帝，已經是他們無法戰勝的，再加一個看不出深淺的強者，再不逃，恐怕就要永遠留在這了。

皇帝的話都還沒說完，那十二人默契地分散開來，向不同的方向逃跑。

能走幾個，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劉存東感覺到很憋屈。

謀劃了這么久，沒想到最終還是失敗了，甚至落得個亡命奔逃的結果。

他可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大乘期修士啊！

“如果當年，在這狗皇帝崛起之前，我親自出手殺了他……我恨啊！”劉存東不甘地咬碎了銀牙，“他們二人，頂多纏住我們中的兩個人，余者至少能保留性命……我總不會那么倒霉的……”

突然，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揪住了劉存東的后頸，像是逮小貓似的，將他往后一拋。

嘭！

劉存東后背撞到了什么東西。

當他回頭，他看到了另外的十一人，一個都沒能逃掉，全都被扔了回來。

“怎么可能？”劉存東的瞳孔一縮，眼角余光瞥到了同樣驚訝的皇帝，“他……沒出手？僅僅是一個人，就把我們全都抓回來了？”

方顯拍了拍手掌：“全都在這了，我們繼續。”

“你這樣，會顯得我很憨……”皇帝苦笑道，“行吧……方顯，不如我們來打一架？”

“啊？”方顯有些懵。

皇帝聳了聳肩：“都到結局了，你不跟一個我打，怕是找不到能接你一招的對手……嗯，我是說，你未逢敵手，我也沒有敗績，難道你不好奇，我們二人一戰誰勝誰負嗎？”

和公認的戰斗力天花板一戰嗎？

這個想法，方顯早就有了，只是沒有契機。

既然皇帝主動約戰，那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我應戰。”

被抓回來的十二人中，有好幾個立即想到，等方顯和皇帝一戰時，可以偷偷溜走。

但他們這個想法才剛剛產生，皇帝便警告道：“你們別想著逃，沒用的。誰第一個逃，我第一個殺了誰。”

方顯看了眼皇帝。

對方和梁半仙是同一個人，那么洞悉人心的能力有同樣的水平是理所當然的。

“難怪梁半仙年紀輕輕，就能輕易通過微表情看出別人的想法，還能擁有精湛的騙術……當了千年的皇帝，可不像那些整天閉關，虛度漫長歲月的修士，他的各種能力，都在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增長。”方顯如是想道。

這時，皇帝身邊念力涌動，無數念力兵刃憑空構筑出來，指向了還在發呆的方顯。

二人的戰斗，一觸即發！

一個是超凡武道的第一人，一個是借眾生念力成就己身的皇帝，二人的實力即便是世人仰望的大乘期修士，都無法望其項背。

那么，誰更勝一籌？

念力不斷轟鳴著，內力也不甘示弱，二人在須臾之間已經交手上千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外泄。

他們的所有力量，都完美利用在進攻和防守之中。

“痛快！”方顯還是第一次感覺到戰斗能夠你來我往，而不是一個照面就結束。

哪怕他只是用了三成的功力。

想必，皇帝也是如此，還在試探彼此的實力吧？

所以，他決定……

“停！我輸了。”皇帝忽然喊停，收斂了所有念力。

“？？？”正要提升輸出的方顯硬生生剎了車。

皇帝呼了口氣：“我已經全力進攻了，沒留手。你要是多出一成功力，我就跟不上了。我沒猜錯，你果然無敵于天下了。哪怕我收服海外以及西域諸國，集天下信念于一體，也只能提升一倍的實力，依舊不是你的對手。”

觀看了戰斗過程的十二人，像是看怪物般看向了方顯。

剛才那樣，還不到他一半的實力？

而且，此人不像皇帝依賴百姓信念，實力沒有破綻，用什么陰謀都是白給。

十二人瞬間心如死灰。

有這樣的人在，他們所做的一切，就像是跳梁小丑。即便皇帝完全中計，也有方顯兜底。

他們根本成不了事。

“我們敗了，心服口服，任憑處置。”劉存東面如死灰，徹底放棄了掙扎。

十一個魔道巨擘都沒有開口，默認了劉存東的說辭。

瓊玉殿內。

皇帝給方顯倒了杯奶茶，按后者的喜好加了六塊冰。

“你也知道，仙凡矛盾隨處可見。在你出現之前，我一直在尋找能讓大部分人強大起來的道，讓修士不再擁有過于特殊的地位。所以，多年以來，我造就了諸多分身，不斷探尋。”

“曾經我也研究過武道，但失敗了。后來轉而打起了人造靈根的主意，可惜，材料過于稀有，至今也未找齊……再后來，我不再執著于內，將目光轉向了外物，也就是你所知道的各種發明。確實，這些發明已經能讓普通凡人擁有一定的戰力，但短時間內，還很難造出能比擬化神期以上修士的道具。”

“令我意外的是，我遇到了你，僅僅靠武功就能戰無不勝的天選之人。因為有你，沒有靈根的凡人，也終于有了一條通向超凡的道路。將來，修士不再是凡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大周律也能逐步調整，使仙凡平等……”

“方顯，沒能早早告訴你，是我的不對。”

身為皇帝，他說完這些，竟朝著方顯深深地行了一禮。

“這不僅僅是歉意，更多的，是感激。我期望多年的世界，終于要到來了。”

方顯離開了皇宮，離開了京城。

他沒有怪梁半仙一直隱瞞自己，雖然后者騙術了得，但他相信，自己看到了后者的真誠。

他們是朋友，這一點不是假的。

經此動蕩，大周終于掃除了一大隱患。皇帝也終于離開皇宮，親自到各地激勵民心，視察災后重建。

至于方顯，他也沒能閑下來，踏上了前往海外的旅途。

因為，皇帝從其中一個大乘期魔道修士口中得知，虛幻之水可能就在海外。

為了人造靈根的最后材料，方顯帶著柯楠、茍詩詩……以及凡人之軀的梁半仙，一路向東。

“方顯，你到底選哪個？”梁半仙悄悄地問道。

方顯看了看站在飛舟最前方的柯楠和茍詩詩，二女嘰嘰喳喳的，不知在聊什么。

他笑了笑：“海上的風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