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閨女，你也太聰明了！”柯良川一拍大腿。

在他身邊，是一個端莊溫婉的少女，單論相貌，只怕茍詩詩在她面前也要遜色一分。

令人扼腕嘆息的是，如此佳人，正值青春年華，原本應是青絲如墨，卻不知為何已是白發蒼蒼。而且，她的雙眼沒有一絲神采，似乎不能視物。

“父親千萬不要勉強，對付兇手的事，讓鎮魔使去做就好。”少女摸索著在桌上找到了茶杯，端起來喝了一口。

柯良川連聲答應：“放心吧，你老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出門了，你記得把藥喝了，這些天轉冷，你身子虛，少出門口，容易著涼。一會何嬸過來，有什么事，就讓她到衙門尋我。”

“知道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她的臉上滿是樂觀的笑容，似乎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都不算什么。

柯良川出了家門，又回頭看了眼女兒。

空蕩蕩的家里，女兒獨自一人捧著茶杯，輕輕將升起的熱氣吹歪，很美，也很讓人心痛。

他不敢讓女兒聽見，無聲嘆息，搖了搖頭，往衙門的方向走去。

回到衙門后，他對門口的捕快說道：“去城南煙雨小苑，請方顯少俠到鎮魔司，就說縱火案有進展了。”

方顯睡到自然醒的愿望又一次破滅，睡眼朦朧地跟著捕快來到沁城中心，衙門所在。

沁城雖然是小地方，但衙門建造得頗為氣派，雕梁畫棟，青磚黛瓦，各式建筑錯落有致。

作為管理沁城的中樞所在，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小吏，或押解疑犯，或手捧卷宗，跟方顯上一世在電視劇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想想也是，擁有超過五十萬人口的城市，治安、商業、環衛等等大小事務，管理起來定然不會輕松。

這就需要細分部門，諸多小吏各司其職。

在捕快的帶領下，方顯來到了鎮魔司，茍詩詩和柯良川已經等候許久了。

“既然方顯已經到了，柯捕頭，你說一下情況。”茍詩詩和方顯相視一眼后，對柯良川道。

柯良川清了清嗓子：“鎮魔使大人，方少俠，目前為止，縱火案的受害者無一例外，都是些看起來死有余辜的人。”

茍詩詩道：“這一點很明顯。三個受害者并無共同仇家，互相之間也不認識。兇手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正義感。”

這幾天，縱火案傳遍了沁城，不少百姓都認同兇手“替天行道”的做法。

柯良川微微一笑：“不錯，但不僅僅是如此。按照死亡的順序，二位發現了嗎？越往后，死的人越強。陳石梅不過是個被酒色掏空的病秧子，后一人則是三流武者，而笑面人，整個沁城武林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這話茍詩詩就不同意了，至少眼前就有一個自稱是凡人武者的方顯可以吊打笑面人。

但聽到這話的方顯，完全沒有要否定的意思，還點了點頭。

柯良川眼睛轉了轉，回憶著女兒的話，繼續道：“兇手很可能在測試自己的實力。他應該只是個凡人，連武者都不是的凡人，最近才突然獲得操縱異火的力量。”

“為什么不能是武者或者修士妖魔？”茍詩詩打斷了柯良川。

柯良川回答道：“陳石梅殺妻是在二十年前，此事已經沉寂多年，如果是武林中人、修士或妖魔，想殺陳石梅，早就已經動手了，而且根本用不著異火。況且，這三類對自己的實力都有大概的了解，沒必要一步步測試。”

非武者凡人、知道陳石梅殺妻。從這個方向調查，范圍縮小了許多。

“滿足這些條件的，首先是當年給陳石梅妻子驗尸，又作了偽證的仵作，然后是可能目睹了案發經過的人，比如住在陳石梅隔壁的瀾德。當然，不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是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是最可能，也是可查性最強的方向。”柯良川給出了最終的推論。

說完這一切，他滿臉期待地看了看茍詩詩，又看了看方顯，卻始終沒等來夸獎。

到這一刻，方顯終于相信了茍詩詩所說，柯良川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魯莽無腦。

突然，清脆的破裂聲從遠處響起，茍詩詩直接就是一口血噴出，萎靡地往后倒去。

剛才，她布置在沁城府衙的防護符陣被外力強行轟破，因符陣是她以本元祭煉，陣破的反噬讓她受了不輕的內傷。

本元祭煉的符陣，足以在短時間內抵擋修為比茍詩詩高一線的對手，還能阻妖卻邪，但代價是，符陣被毀時，布陣者一損俱損。

沒有辦法，沁城只有茍詩詩一個修士，要同時兼顧斬妖除魔和保護沁城官吏，只能如此。

如今，符陣被瞬間攻破，說明來者實力遠在茍詩詩之上。

方顯眼疾手快，立即推來一把椅子，接住了她。

茍詩詩：“……”

“茍鎮詭使，你怎么吐血了？”方顯關切道。

茍詩詩抬頭往窗外望去，瞳孔猛然一縮。

一個白衣中年男子渾身浴火，不急不徐地自地面升空，臉上掛著得意忘形的笑容。

“看來，鎮魔使也不過如此。”

聲音帶著幾分愉悅、幾分瘋狂。

柯良川一眼便認出了男子：“真的是你？瀾德！”

瀾德攤開雙手，操縱著明黃色的火焰化作游龍，環繞著他周身游弋，讓自己的出場特效更浮夸，卻對柯良川不屑一顧，根本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茍詩詩心中叫苦不迭，瀾德剛才那一擊絕對已經達到了金丹初期修士的水準。

雖然知道自己不敵，但她看了眼身邊的方顯，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為什么要襲擊鎮魔司？”

“為什么？”瀾德笑了：“你們不是猜到了嗎？放心，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沁城無敵。茍使，只要你沒有為非作歹，不阻止我懲惡鋤奸，我不會殺你的。”

茍詩詩道：“只為了測試實力，就出手襲擊府衙，你跟那些惡徒有何區別？”

瀾德沒想到茍詩詩言辭如此犀利，但他要給自己找個理由不難:“沁城惡人逍遙法外，府衙卻不管不顧，我這也是替百姓出口氣。”

“咳、咳咳……”茍詩詩又咳出了口血，想說的話都未能說出來。

“瀾德！”

方顯也終于忍不住了，忽然大喊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包括懸在半空中的瀾德。

只見他面容冷峻，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刃，鋒芒將露。

然后，他問道：“你的衣服哪買的，為什么燒不壞？”

瀾德：“？？？”

我這么牛畢，你居然問我衣服為什么燒不壞？

茍詩詩也傻了眼，現在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