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亦接過舒書信,碰到封口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打開了那封信。
入眼是很熟悉的字跡,小時候媽媽教他寫字的時候寫出來的字就是這般模樣的。
書亦:
對不起,我的孩子,可能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已經不在你身邊了。答應媽媽,要好好生活,心中不帶任何恨意怨念地活下去。
每個人都會經歷死亡,只是媽媽先經歷了而已,只是可惜,媽媽看不到你結婚生子了。
媽媽在法國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媽媽前段日子已經跟她商量好了,再過幾天,她就會來接你去法國,以后你要跟著她好好生活。
除了她,媽媽找不到其他信任的人可以把你交給他們了,希望你能理解媽媽的良苦用心,好好聽阿姨的話。
請你把原諒媽媽不能陪你走到盡頭。
媽媽愛你。
簡書亦閱讀速度很快,不用多久就把這封信看完了,可是他并沒有就此把信收好。
他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才把信收好。
他媽媽死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被送到法國,被告知要和一個陌生阿姨生活的時候,他沒哭。
他自己一個人在法國摸爬滾打,遇到無數挫折的時候,他沒哭。
可是現在對于一封遺書,他哭得泣不成聲。
程諾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都過去了,生活還要繼續,放下仇恨,重新生活,好嗎?”
簡書亦聽到這句話,腦海里浮現的是季南汐純粹的笑容。那樣的笑容,是他想用一輩子去守護的。
那是他媽媽想保護的女孩,那接下來的日子,就讓他替他媽媽守護著她。
他等情緒緩和過來,才走出書房。
季南汐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但她這些年睡眠向來淺,聽到動靜就驚醒了。
簡書亦走過去,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困了?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季南汐指了指自己的房間,小奶音在他耳邊響起,“我的房間就在那里啊。”
簡書亦好笑道,“那我睡哪啊?”
季南汐像喝醉了一般,眼睛里不太清明,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嗯?”
簡書亦看她實在是困極了,也不好帶著她離開,就讓程諾把客房收拾出來,在這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季南汐還沒起,程諾把一個上了鎖的盒子交給簡書亦,“這個是囡囡去法國之前收拾的關于陳澤所有有關的東西,你待會交給她吧。”
她不希望季南汐和陳澤和好,如果可以這輩子都碰不上是最好。
偏偏兩人現在又有了交集,而且前陣日子……
那天晚上,她下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她在自家樓下看到靠在車上的陳澤。
他就靜靜地靠在車上,望著季南汐未點燈火的房間,什么也不做,就像是個擺件布偶。
她當時沒管,直接上了樓,等她洗漱完,準備睡覺的時候,卻突然想到他。
走到窗前,透過窗戶,看到他果然還在。
不只那個晚上,她已經好幾次在深夜看到他用同樣的動作待在那里。
就好像是在等待,等待那扇窗能透出一點燈火。
有個晚上,她沒忍住,求知的心驅使她走向了他。
陳澤大概是聽到了動靜,扭頭看了她一眼,背挺得僵直,“阿……阿姨?”
“這么晚了,你在這干嘛?”
他久久沒有出聲回復。
程諾再次開口,言語犀利,“或許,我應該問,你還在期待什么?她已經出國了,不出意外,可能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這次他終于有了反應,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是啊,我在期待什么?明知她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