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左右看了看旁邊的兩個人，開口問道：“林先生跟星空是怎么認識的？”

“高二的時候，我轉學到星空他們班，坐了她一年的后桌。”林散看著沈星空的眼睛，眼底有顯而易見的歡愉，“那時候她跟現在可不一樣，冷著一張臉，誰都不搭理。”

唐念看了沈星空一眼，心說：沈星空現在也依舊是這樣。

沈星空這人心軟，扛不住別人死纏爛打，當年她就是用這個辦法，才跟沈星空走得這么近的。

不過，她沒打算提點林散。

沈星空翻菜單的手頓了頓，淡聲說：“都是過去的事情，提起來也沒有什么意思，忘了吧。”

林散看著沈星空，臉上的笑有點苦澀。

吃完飯結賬的時候，林散才知道沈星空中途提出要去衛生間，只是為了搶先去買單。

“就送到這里吧。”

到棉城大學門口的時候，沈星空轉身看著林散。

“沈星空，咱倆能單獨聊聊嗎？”林散收在兜里的手摸著煙盒，心底有些煩躁。

唐念一向很有眼力見兒，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開溜了。

林散跟在沈星空后面，走到棉城大學的人工湖邊停下來，湖里裝著人工噴泉，高高的水柱噴起來，細小的水珠裹著淡淡的魚腥味，灑在人臉上，泛起一點涼意。

“星空，當年……”

“當年你走的時候，怎么沒有告訴我一聲？”沈星空偏頭看著林散的側臉。

林散下頜線的角度非常漂亮，從沈星空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被路燈的光照的很柔和，幾乎是下意識，沈星空就想到了當初林散第一次走進教室的樣子。

林散垂下眼來，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開口：“我……”

“算了，我現在不想聽了。”沈星空收回目光打斷林散的話，胸腔里有什么東西正在撕扯著。

“星空，當時我不是故意不說的，我只是……”林散頓了頓，看著沈星空疏離的表情，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高考之后，我回去找過你，袁老師說你考完試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高考完之后……

沈星空的目光暗了暗。

高三那一年，是她人生中最晦暗的一年，直到現在她依然不敢輕易想起那段日子，不管是沈廣龍的死還是林散的離開，對于她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

“我問了很多人，沒有人知道你去哪兒了，甚至沒有人知道你報了什么大學。”林散終于還是沒忍住，從兜里摸出了一根煙，“后來我在兆臨住了一個夏天，卻始終沒有你的消息，直到九月份，我才離開。”

沈星空說不出話來，看著林散藏在煙霧后面的臉，張了張嘴，還是放棄了。

過了很久之后，林散才問沈星空為什么來棉城。

沈星空想了好一會兒，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最終只說：“我當年考得不好，滑檔了。”

林散點點頭，將煙掐掉，轉身盯著沈星空，看了很久才向她伸手：“沈星空，我們重新認識吧。”

沈星空垂眸看著那只手，直到最后分開的時候，她也沒有伸手。

晚上，校園里已經沒有什么人，沈星空站在宿舍樓前的臺階上，看著林散走遠的背影，突然叫了一聲：“林散。”

林散回過頭來看著沈星空，沈星空才笑了笑說：“我們不需要重新認識。”

林散心臟的位置好像被什么人敲了一下，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明天早上，我能約你吃早飯嗎？”

沈星空看著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沒忍住點了一下頭，心想：一頓早飯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回到寢室的時候，沈星空看著另外三個人臉上八卦的笑，一頭霧水：“你們看著我干什么？”

“說！”靳柔湊上來扯著沈星空的手臂，“這么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是啊，去哪兒約會了？”林夢珊緊隨其后，眼中閃著八卦之魂。

沈星空看了唐念一眼，唐念扯掉耳機攤手：“我只是讓他們看了一下宿舍樓下依依惜別的名場面，其他的什么都沒有做。”

“沒有依依惜別，沒有名場面，沒有……”

說到‘約會’兩個字，沈星空頓了一下，明天的早餐應該也算是約會，雖然只是朋友之間的。

“那個男的是誰？長得好帥！”靳柔眨著星星眼看沈星空，“可比咱棉大的校草衛譚帥多了！”

“我的一個同學。”沈星空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

“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這個人？”林夢珊瞇著眼笑道，“咱們學校追你的人那么多，從來沒見你對哪個動心，原來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沈星空頓了頓，轉頭看向林夢珊：“我表現得有這么明顯嗎？”

“你以為？”唐念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剛才走路就差蹦起來了吧？我倒是很好奇，他究竟有什么魅力，短短幾個小時，就讓你改變了態度？”

沈星空沒有說話，對于林散她原本也沒有抗拒，或者換句話說，她根本沒有辦法坑距。

林散就像是專門為她設計的解藥，只要舔舔，再重的傷都能愈合。

她甚至有點后悔四年前那么早離開兆臨，如果她能再多等一段時間，是不是這四年他們就不會錯過？

沈星空破天荒對唐念笑了笑，把唐念嚇了一大跳：“你今天忘吃藥了？”

“也許從今天開始，我真的不用吃藥了，這幾年我一直控制得很好。”沈星空心里有說不出來的輕松，這么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唐念這次是真的嚇了一大跳：“你別胡鬧，怎么能不吃藥？”

沈星空笑了笑，過了好半天才說：“念念，走之前陪我去看房子吧。”

唐念古怪地看著沈星空：“你決定在這里買房子了？”

沈星空點頭。

“因為林散？”唐念越來越覺得她不認識眼前的這個沈星空了。

“因為我突然有點喜歡這里了。”

原本，沈星空的選擇也不多，除了棉城，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兆臨，可她這輩子都不會回兆臨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