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兒與月兒回到自己住庭院樓閣。
不同于寧缺。
姜婉兒住的地方,在整個姜府東南角,而寧缺則是在西南角,相對而立。
也是最遠。
小丫頭每天照顧寧缺,但晚上還得回到姜婉兒這邊住。
畢竟她一個丫鬟,自家主人都沒有住過去在一起,而她強行住過去,就顯得越界,不守下人本分。
當初小丫頭被姜婉兒吩咐照料寧缺的飲食起居時,小丫頭也想過,這等之類的事兒。
她是姜婉兒的通房,雖然是被自家小姐命令的,但是去照顧一個還未同小姐成婚得未婚姑爺,難免還是會有一些不妥之處。
即便她沒考慮過,但也聽得這些日子下人口中聽到過。
她最開始聽到一些閑言碎語,還有些在意,但是這事兒明顯就不該她去操心。
一個下人,就該把主人的一切的吩咐做到位就行,其他的,自家小姐會考慮的。
后來干脆絲毫不在意,讓她去照顧未來姑爺,這事兒她本身就沒什么排斥,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所以當自家小姐提出時,她想都沒怎么想,就應了下來。
小月兒此時幫著姜婉兒把床鋪軟榻收拾整齊,姜婉兒獨自一人坐在庭院涼亭中,發呆。
如同寧缺一般!
庭院同寧缺那邊的基本沒兩樣,不過位置格局都是反著來的。
姜婉兒凝脂般皮膚透露著別樣光華,貌似天仙無瑕疵的臉龐,此時此刻,柳眉略微緊鎖。手托下巴,目不轉睛盯著庭院假山出神。
整個人看起來與這庭院景致融合,情冷,淡冽。
姜婉兒心頭有些煩躁,從今天去接觸的情況感覺。寧缺似乎并不是善言辭之人,就剛剛那種情況下,兩人尷尬得什么也說不出來,陌生一般
她不大能理解父親為什么要把她嫁于寧缺,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容不得她有什么意見。有也不行,父母之命,大于天。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從沒在父母面前說過什么反對的話,更沒有做過什么出格之事。
姑娘家不像男人,在外拋頭露面,混跡各種場合中,女子天生仿佛就要被男人壓上一頭。所以,姜婉兒從小到大,做的最多的事,最正確的事,就是讀書。
她想努力證明,女人不比男人差。故此,她學習尤為刻苦,廢寢忘食。或許是父親也被她這種執著打動,就要她在身邊當個書童。
提個書箱,跟在自己父親背后,在學院里一同聽課,學習,甚至在父親沒有空的情況下,代替教書。
書院中,各種同齡學子都對這位恩師之女,從開始的不解到欽佩。女生學子,也是如此佩服姜婉兒,這么的博學多才,知識淵博。
真正要說姜婉兒讓大家高看一眼的。還是那年,姜婉兒以十歲之齡作出了一首令無數才子佳人震驚的詩才。
在大景,詩詞頗為受歡迎。即便你沒功名在身,能做出一首人人佩服傳唱的詩詞,也是極為讓人折服的。
如果你在考取功名之前,便已有了不小的名氣,那么也相對于你的考試科舉有莫大的幫助,加分項!
大景皇帝更是頻頻因一首詩一篇詞重用此人,例子數不勝數,這也點燃了整個大景對于好的詩詞的偏愛和崇尚。
姜婉兒一舉成名,臨安城有學之人無不知曉,名聲也隨之紛紛攘攘而來。
什么虎父無犬女,才貌雙全,絕世佳人,等之類。
她也仍不被打擾,一直潛心學習,不驕不躁,絲毫沒有人被這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名聲蒙蔽,且更加努力刻苦。
也隨著她年齡逐漸長大,詩詞佳作也是頻頻大放異彩,身后追逐的擁護者也越來越多。一個人再怎么清心寡欲,在這般洶涌的贊美聲中,難免會高看自己一眼。
這也屬實正常,當一個人達到一定的高度,發現周圍人聲中都是對她不加奢侈的贊美,也會被相應影響!
但這不代表著她迷失了自我,反而更加的將眼光望向了還沒到達的地方。
相應也自然對身后的人越來越溫和平淡,這不是驕傲,而是境界不在一個層次導致的差距。
在這樣的條件加持下,這些年來對她傾心,仰慕之人也越來越多,來上門提親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姜婉兒呢,對待這些人自然是沒有太多興趣。
她認為自己未來的夫君是一個讓她從身心都佩服的人,那樣自己才會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個男人,這段婚姻之中。
再小的姑娘,對待自己未來夫君,都是不加吝嗇去幻想,去期待。
希望自己未來的丈夫,一定是個各種美好贊美于一身的男子,姜婉兒也不例外。
她畢竟是個姑娘,是個女人。
她會想到未來的夫君,一定也是一個充滿了男子氣概,人格,品質高尚的人。
不需要他有多么出眾文采,也不需要有多么俊朗的外表。但一定要是個能夠讓她傾吐心聲,懂得她內心的人。自己難過的時候,他會傾聽自己的難過,安慰自己的不安。困難的時候,他會為她撐起一片天地,甚至不需要天地,一個空間就已滿足,只為她一個人,遮擋狂風驟雨,跨過萬水千山。
她也自當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夫君,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可如今,
前段日子,當她被自己父親叫到書房里,告知了她一輩子都震驚的事情。
她父親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婚事主張擬定了下來。她至今都難以忘懷,在自己父親告訴她的同時那個表情,云淡風輕,甚至出現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
她不明白,正準備問父親為什么的同時,父親露出難過傷心的表情,對著她自己說
“婉兒,你別多問,這個事是很早就定下來的,這是你父親我原來欠人家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雖然為父也很舍不得讓自己寶貝女兒,但是救命之恩,沒有寧有缺一家,也就沒有我們,甚至都沒有你。”
聽到此處,姜婉兒直到自己說再多也無用。沒有太多的悲傷,也沒有任何的開心,反倒是云淡風輕的安慰自己的父親。
她并沒想過讓自己的父親為難,從小便是,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在看到他父親從小至今不茍言笑的臉龐,變得越發蒼老起來,頭發也越來越白了,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這也是頭一次父親對她不在嚴厲,滿臉歉意憐愛的看著自己。
從記事以來,父親從來就沒有過這種神態。她心頭是既難過,又心疼自己的父親。恍惚看去。
記憶中那個頂天立地,為她遮風擋雨的父親,一時模糊不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