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仙果,幽蘭便親自帶著紅袖在海蜃宮里四處閑逛。又問她狐丘都有些什么樣的風光?
紅袖見幽蘭十分的高興,便忖度著要不要向幽蘭提出長生不老藥的事。她鼓了鼓勇氣,正待開口,只見一位侍女匆匆而來,稟告道:“娘娘,陛下來了!”
紅袖一聽,是玉帝來了?
只見幽蘭頓時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她對紅袖道:“紅袖,你且逛著,我去去就來!”說著,下意識地扯了扯身上并不需要整理的衣裳。
紅袖看著幽蘭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這位高高在上的西王母,原來也是寂寞和可憐的!看,玉帝的到來使她多么興奮啊!想必,玉帝難得來這兒一趟吧。
紅袖便問一位宮人,“玉帝常常來這里嗎?”
宮人道:“并不常來。”
“哦。”紅袖暗道:果然如此。
幽蘭不在身邊,紅袖更加自由自在。這海蜃宮也不知到底有多大,反正紅袖已走了半日,還是沒到達海蜃宮的邊際。
眼看著太陽斜墜,就要落入東海了。紅袖走累了,便坐在石階上吹涼風。
卻見一群侍女簇擁著西王母往這邊來了。
紅袖忙迎上去,剛想和幽蘭講講她的見聞。卻見幽蘭面色黯淡,似乎十分的不開心。
紅袖小心翼翼地問:“玉帝走了嗎?”
幽蘭點點頭。她令所有人都退下。
等侍女們都走了,幽蘭竟一屁股也坐在了石階上。然后她一抬手。紅袖驚奇地看見,西王母手里居然拿著一壺酒!
幽蘭一仰脖子,就著酒壺喝下了一大口酒。
紅袖也坐了下來,道:“娘娘不開心,是和玉帝吵架了嗎?”
幽蘭不答,卻將酒壺伸到紅袖面前,笑道:“這是昆侖山的甜釀,你嘗一嘗。”
紅袖也不客氣,接過酒壺來就喝了一口。結果嗆得她差點一口閉過氣去。那酒居然辛辣難喝之極。
幽蘭咯咯地笑了起來。
紅袖道:“這是甜釀嗎?這么難喝!”
幽蘭止住了笑,眼睛里竟然閃爍著淚花。
“你看你,還說自己不是小姑娘。你也不先品一品酒的味道,就灌下一大口去。你可真是沒有半點防人之心!”
紅袖道:“娘娘說是甜釀,我自然是信的。”
幽蘭搖頭。“我的話你也不要全信。任何人的話,哪怕是你最親近的人說的話,你都只能信三分。你若是人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將來是必定要吃大虧的!”
紅袖不知幽蘭為何突然說這些話。想必是與玉帝有關。難道,玉帝欺騙過幽蘭嗎?不過也是,那種壞人,應該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只是,紅袖也不好細問。
幽蘭拿著酒壺,又灌下去兩大口酒。紅袖看得直眨眼。這么難喝的酒,幽蘭喝起來就跟喝茶一般。
紅袖道:“這酒烈得很,娘娘少喝些!”
誰知,幽蘭突然轉過臉來,眸子里射出兩道利劍般的光。“說吧,到我這里來,所為何事?”
紅袖被她突然一問,不由窘得紅了臉,“我......,我是來,......其實我是來求娘娘賜藥的!”紅袖干脆說了。
幽蘭瞇著眼睛笑了。“果然,哪里是什么仰慕我,不過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枉我這般喜歡你,原來你和所有的人都一樣!”她的神情又變得冷冷的了,和初見紅袖時一樣。
紅袖趕緊站起來解釋,“我承認我是為了長生不死藥來的,可是我現在是真的喜歡娘娘!”
“我有什么讓你喜歡的?”幽蘭拎著酒壺,也慢慢地站了起來,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其實我說的都是真話。”紅袖道,“娘娘真的生得好美,心地也善良,我是真心喜歡娘娘的。”
“你當真喜歡我?”幽蘭正色道。
“嗯。”紅袖點頭。
“那你肯不肯幫我做一件事?”
“當然愿意!只要我能辦到。”
“這件事情極其簡單,你當然能辦到。”
“是何事?娘娘請說。”
“我要你拿一包毒藥,去瑤池,將毒藥撒入瑤池,將里邊的錦鯉全都毒死。你去不去?”
紅袖倒吸了一口涼氣。西王母這是要她去做投毒的小人呀!瑤池的那些錦鯉何辜,竟要被連累至死!再說了,去瑤池投毒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己極有可能投毒不成反被抓,白白丟了性命!
幽蘭見紅袖猶豫,冷笑一聲道:“怎么,區區一件小事,你都不肯為我做么!”
“我——,沒去過天上,路不熟......”
“我派人送你去。”
“額......,娘娘,你毒死那些錦鯉有什么用,東王母娘娘可以再養......”
“不要提起那個女人!”只聽幽蘭一聲斷喝,臉上勃然地變了色。
紅袖頓時后悔,怎么一著急,就忘了鎏金的囑托了呢。
“你支支吾吾,分明就是不愿替我辦事!”幽蘭臉色鐵青,面孔不復先前的溫柔美麗。
紅袖心中害怕,嘴上卻說:“投毒乃是小人行為,紅袖不恥做這樣的事!”
“什么,你敢說我是小人!”幽蘭大怒,寬袖一揮,平地里刮起一股勁風。紅袖沒防備,被卷得摔了個跟頭,跌倒在地。
她剛剛站起來,又一股勁風到了身前。紅袖急扭身軀,躲過了這一擊。口中叫道:“娘娘莫要生氣,請聽我解釋!”
幽蘭哪里肯聽,反欺身上來,出手就是一掌。
不得已,紅袖只好招架。
兩人便在這山間,你來我往,騰上挪下,堪堪已斗了二十來個回合。
紅袖正心中叫苦,卻見幽蘭往后一退,撤出陣來。
紅袖正要接著解釋,就聽幽蘭說道:“身手倒是不錯!”
紅袖這才恍然。原來幽蘭并不是真的生氣了,原是想試試她的武功。這才放下心來。
紅袖道:“娘娘,您還是讓我去做別的事吧!”
幽蘭負手而立,道:“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去做?剛才讓你投毒之說,不過是想試試你罷了。”
紅袖無可奈何地眨眨眼。這西王母,還真是個任性的人!
兩人于是言歸正傳。
幽蘭道:“長生不老藥非尋常之物,輕易不與人,這你可知道?”
“嗯,我知道。”
“你如今為狐族之首,已得長生。那你求藥,是為何人?”
“是為我的一位朋友。他是個凡人。”
“他是你什么人?僅僅是普通朋友嗎?”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原來如此。我倒是愿意賜藥于你。只是,得藥之人需得當面告訴我,他愿意長生。”幽蘭說道。
紅袖吃了一驚。“他必須親自來嗎?”
“正是。這是千萬年來的規矩,不可破例!”
紅袖想了想道:“可是,昆侖山路途遙遠,山路艱險異常。他一個凡人,只怕到不了這里。”
幽蘭笑道:“他若真想長生,就不會懼怕山遙路遠,也不應該懼怕艱難險阻。”
紅袖無奈,只好說道:“那我回去問他。”說罷就要告辭。
幽蘭笑道:“這么著急!難不成,這個恩人也是心上人?”
紅袖有些臉紅,微微說了聲,“是!”
笑容從幽蘭的臉上消失。她轉頭去眺望那愈來愈蒼茫的暮色。口中說道:“今日已晚了,你就在我這里安歇吧。”
紅袖不知道幽蘭心中又在想些什么,只覺得她的情緒陰晴不定。待要說點什么,又恐怕自己笨口拙舌說錯了話,因此只答應了一聲“是!”也不敢再說別的。
幽蘭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又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這世間男女之間的情感,到底有什么意義的問題。你還小,尚不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不過,我相信你今后自會懂得的。”
說罷,也不管紅袖,自顧自下山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名侍女走過來,說是奉王母娘娘之命,來請無上尊去安歇。
紅袖頗為悵惘地跟著她走了。路上,紅袖問:“玉帝怎么一來就走了?”
“奴婢不知。”侍女答。
“娘娘是不是和玉帝吵架了?”
侍女又說:“奴婢并不知道。”
看她那神情,紅袖估計是她不肯說。也只得罷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紅袖正在梳洗。就見一名侍女手中托著一個精巧的盒子走了進來。
紅袖一下子蹦了起來。她疑心是幽蘭為她破了例,送了一粒長生不老藥給她。
侍女說:“這是娘娘送給上尊的!”
紅袖說了聲,“多謝娘娘。”忙接過了盒子,打開來一看,不由大失所望。盒中躺著的,并不是丹藥,而是一只光華燦爛的手鏈。
侍女道:“娘娘讓奴婢轉告上尊,娘娘還在早睡,上尊不必去辭行了。”
紅袖說聲,“知道了。”那侍女退下了。
紅袖拿起手鏈仔細地看。手鏈上一顆顆的石頭似玉非玉,有些像瑪瑙,又有些像珍珠。紅袖也不認得,只覺得十分好看,便欣欣然戴在了手腕上。
還真是不大不小,不松不緊,剛剛合適。
雖說不必辭行。紅袖還是在海蜃宮的宮門外恭恭敬敬地朝著宮里的方向抱拳鞠躬,行禮三次。這才下山來。
走到一個小山谷中,就見鎏金正在那里轉圈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