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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求追讀)

又過了幾天,蘇綰卿自己一邊下棋,一邊想著她下一步的謀算。

春桃走進屋子,便看到她家娘子思索的神情,捏著白棋,眉間有些憂郁,卻過分好看,她家娘子真是好看極了。

春桃想起來意,忍心打斷說道:“如娘子所想,如今鎮國公齊均為他府里一個侍女出頭。未牽扯到蘇家。”

蘇綰卿聞言捏著棋子的手一頓:“哦?那日來哭訴的侍女還在府中?不會跑了吧”

春桃答道:“在的,一直在院子里做事,聽到傳聞,還開心了一些,許是為她的好友開心吧。”

蘇綰卿放下棋子,起身對著春桃說道:“許是巧合吧。主家為奴仆出頭本就尋常,何況是鎮國公這等金枝玉葉堆里長大的人物,府中奴才若被人隨意欺辱,傳出去倒像是國公府沒了體面。”

春桃補充道:“這案子是明朗了,剛出獄的囚犯,拿著血書,沖撞了鎮國公爺的馬車,有聽聞是他府上的奴仆犯事,這派人一查,竟是一樁冤案。”

蘇綰卿聞言,眉頭微微一蹙,尾梢輕輕挑了起來,“京兆府斷案素來以嚴謹自居,歷任府尹都以‘無冤獄’自詡,這等荒唐事?那官員莫不是昏了頭?”

春桃有些憤憤不平:“聽說那京兆府法曹參軍事崔鈞崔大人屈打成招,不愿他治下出一樁盜竊案,這才如此!”

“那戶人家原是進了盜賊,偏巧侍女的父親臥病在床,受了驚嚇一口氣沒上來咽了氣。崔鈞怕報上去是盜竊案,顯得自己轄地治安不好,被御史臺的人抓住把柄參一本,竟逼著下屬誣陷是母女倆嫌老頭久病纏身,合謀害死了親夫親父!”

“為了坐實罪名,他不僅讓仵作造假,還叫衙役把母女倆拖到刑房,三十大板打得那老婦人昏死過去三次,侍女的手筋都快被夾斷了。”

“直到監察御史要親自復審的消息傳來,崔鈞崔大人才慌了神,連夜讓人送了兩錠十兩的雪花銀到牢里,說只要母女倆在堂上認了罪,這二十兩銀錢便夠她們后半生衣食無憂,若是敢翻供,定叫她們死無葬身之地。”

“那老婦人原是被打怕了,握著銀子直哭,便簽字畫押了。”

春桃忽然放軟了聲音,眼里泛起幾分同情:“偏那侍女是個烈性子,趁獄卒不注意時咬破了指尖,寫了一份血書,托給同監牢里一個因欠了賭債被關進來的洗衣婦。”

“那洗衣婦也是個有膽識的,出獄后揣著血書在鎮國公府外守了三日,終于在齊大人出府時,拼著被馬踏死的風險沖了過去,終于引得鎮國公的注意。”

“若非那血書字字泣血,又有那洗衣婦鋌而走險沖撞鎮國公的馬車,光天化日之下哭喊,又有許多人瞧見,鎮國公才不得不查一查,這母女倆怕是早就成了京兆府大牢里的刀下冤魂了。”

蘇綰卿有些沉默。

崔鈞,崔氏一族的旁支,是崔珩的族弟。世家子弟,竟會鬧出這等知法犯法的齷齪事。

或者說這等事也會被爆出來?

“鎮國公便上書要嚴懲崔鈞?”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疑惑。

“可不是!”春桃忙不迭點頭,“聽傳聞有板有眼的說那鎮國公爺將折子遞上去了。”

“上面字字鏗鏘,說崔鈞身為京兆府法曹,食君之祿卻罔顧君恩,為博政績瞞上欺下,竟敢教唆仵作偽造證據、刑訊逼供,這般知法犯法,簡直是辱沒了朝廷體面!”

“最可惜的是工部郎中謝硯大人。他素來為民請命,見不得冤假錯案,聽說得知此事后,連夜讓人翻查了三年來京兆府的卷宗,找出七八樁類似的疑案,都給鎮國公送了去,本是想幫著洗清那母女的冤屈。誰知反倒被參了一本,說他越權干涉司法,結黨營私。”

說到這里,春桃忍不住嘆了口氣:“謝大人真是冤啊!崔鈞大人被打入大牢,聽聞崔珩大人也受了牽連,家中子弟犯罪被牽連,被罰了三個月俸祿呢。”

崔鈞被打入大牢,連崔珩也被罰。

蘇綰卿內心一驚,他竟沒讓她卷入這場風波。

沒有任何人將她蘇綰卿與這場官司牽扯到一處,連茶樓里的說書人添油加醋編排案情時,也只字未提蘇家半個字。

那日侍女向她哭訴,而她又去藥鋪,又偏巧撞見了謝硯,若是被人拿住把柄,說蘇家與這事有牽扯,恐怕整個蘇家都要跟著遭殃。

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見那一幕,添油加醋說些什么,說蘇家與謝硯私下會面,意圖干涉京兆府斷案,恐怕整個蘇家都要被卷進這場渾水里。到那時,別說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便是父兄都在朝中的任要職,怕是也難保周全。

這場風波看似離蘇家很遠,實則步步都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崔珩能在這般錯綜復雜的局勢里護得蘇家周全,想來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崔氏與鎮國公的梁子算是結下了,而她蘇綰卿,不過是僥幸未被波及的一粒棋子罷了。

春桃說完,院子有人叫了聲春桃,便出去了。

屋內重歸寂靜,蘇綰卿正抬手要去取書卷,卻見春桃又掀簾進來,手里還捏著張帖子,臉上帶著幾分猶疑:“娘子,方才門房來報,謝家那位小娘子遣人送了帖子來,約您三日后去城外的香積寺上香。”

“香積寺?”蘇綰卿一頓。

這些日子接連鬧出的事,樁樁件件都牽扯著朝堂與市井,心里頭確實積了些煩悶。

去寺廟里燒柱香,聽幾聲鐘鳴,或許能清凈些。

她微微頷首:“也好,許久沒去香積寺了,求個愿也好。”

春桃卻有些好奇:“娘子,三日前在藥鋪撞見謝大人那事……您說,謝小娘子約您上香,謝硯謝大人會不會也在?”

蘇綰卿笑了一下,說道:“應會送他家小妹謝琳瑯到寺廟吧。謝大人素來疼惜這個妹妹,出門遠些的地方總要親自送一程才放心。”

春桃聞言眼睛一亮:“娘子,莫不是謝硯謝大人對娘子有意?不然怎會偏巧在藥鋪撞見,如今又讓自家妹子來約您上香?”

“那謝大人也是極好的,模樣周正,學問又好,年紀輕輕就做了大官,京里多少貴女喜歡呢。”

蘇綰卿聞言抬手,用手輕輕敲了敲春桃的額頭:“越發沒規矩了,胡說什么。”

蘇綰卿緩緩道:“謝硯家中父母俱在,聽說他父親原是國子監的博士,母親出身書香門第,夫妻二人素來恩愛。”

“膝下只有謝硯與謝琳瑯這對兄妹,從小養在膝下嬌慣著,卻也知書達理,沒半分驕縱氣。”

“京里勛貴之家多的是三妻四妾,后院里雞飛狗跳的,像謝家這樣清凈和睦的,實在少見。謝大人是正人君子,斷不會做這等借妹妹牽線的事,你莫要瞎猜。”

春桃忙低頭認錯:“是奴想偏了。”

蘇綰卿卻沒再說話,她想起謝硯,那樣的人,怎會有這等旖旎心思?

不過是春桃這丫頭看話本看多了,才生出這些無端的聯想。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想起從前聽來的傳聞,前世也沒聽聞謝家出了什么內宅齷齪事,應是京城里少有的清貴人家。

她心里漸漸有了計較:“既是謝小娘子相邀,便應下吧。讓賬房備些銀錢,到時給寺里的菩薩添些香油錢,也算盡一份心意。”

春桃剛要應聲,卻見蘇綰卿話鋒一轉,眸光沉了沉:“對了,陳鶯那邊如何?你派去盯著的人有什么回信?”

春桃臉上的輕松散去幾分,斂了斂神色回道:“回娘子,陳鶯這幾日沒什么動作,整天在城南的綢緞鋪里忙活,從開門守到打烊,清點貨物、核對賬目,看著倒像是踏實做事的樣子。”

蘇綰卿若有所思道:“盯緊點。雖說陳鶯如今看似安穩,但人心隔肚皮,留個心眼總是好的。畢竟鋪子每日流水不少,銀錢這東西,最是能勾動人的貪心。”

春桃聽得有些不解:“娘子,咱們鋪子里的銀錢進出,不都是您親自把關嗎?每日的賬冊您都要逐筆過目,她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動不了手腳啊。何況她的賣身契還鎖在您的梳妝匣里,難不成還能翻天不成?”

蘇綰卿抬眼看向春桃,目光里帶著幾分深不見底的沉靜:“你忘了?那賣身契不過是張紙。若哪日陳鶯沒了這紙契的約束,憑著她這些年在鋪子里摸熟的門路,保不齊我的那些鋪子就要一個個倒閉,銀錢都悄無聲息地流到她腰包里去了。”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如今陳鶯顧及著家里人,行事還有所收斂。可若哪日她的顧及不在了,沒了牽絆,恐要生異心。”

春桃更糊涂了,還是不解問道:“娘子不是早就把她的父母送到城外的田莊做工,管吃管住不說,工錢比尋常農戶還高;又幫她的弟弟尋了先生,送進了城南的書院,筆墨紙硯都是咱們府里供給。這般恩待,旁人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她怎會……”

“人心是會變的。”蘇綰卿打斷她的話,,“你以為的恩情,在有些人眼里或許會變成枷鎖。再說,田莊的活計雖安穩,書院的日子雖清凈,可誰又能保證永遠太平?”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她此刻是忠心的,但防患于未然總是沒錯的。”

春桃這才恍然大悟,先前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忙躬身應道:“是,奴婢明白了。這就再囑咐下去的人,多留幾分心,仔細盯著陳鶯的動靜。”

蘇綰卿微微頷首,揮手示意她退下。

春桃退出了房門。

屋內,蘇綰卿獨自坐在案前,望著燭火出神。

陳鶯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從平民織女到掌管數家鋪子的掌柜,其中的信任與栽培,只有她自己清楚。

可在這世道里,多一分防備,便多一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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