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距離西伯侯府很近，一路上有城衛軍駐守和檢查很正常。

可是魏廣不讓多說話，無形之中添加了幾分緊張感。

剛才魏廣領令牌時的一系列舉動，一直在暗示這里是個了不得的地方。

這個向下的樓梯其實并不可怕，只是暗了一點兒而已，但是魏廣還是不讓說話，還不停地在擦汗。

原本秦天還不明白，但是魏廣說了一句話之后，秦天突然覺得魏廣的行為太做作了。

無論怎么說，魏廣都是一家賭館的館主，而且還是一個地下武斗場的主事人。

依照秦天的觀察，黑虎賭館只是表面的掩飾，魏廣真正盈利的手段應該還是通過地下武斗場。

秦天不相信‘地下’的武斗場真的會干凈。

秦天有理由懷疑，那個自己直覺殺過人的劉老三，就是黑虎武斗場的一個參賽者。

嚴寬只去過地下武斗場一次，也許他去地下武斗場的時候，武斗場還比較‘干凈’，當然也有可能當時嚴寬根本沒有對地下武斗場有太多的了解。

也許當時嚴寬參加的也是‘定級賽’。

秦天的直覺沒有察覺到魏廣殺過人，但是身為武斗場的主事人絕不可能這么膽小。

更多的可能是魏廣在給秦天施加壓力，想要給秦天來個下馬威。

只是秦天不知道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難道真的是因為說話的語氣得罪了他？

嚴寬的心理活動和秦天完全不同。

嚴寬從見到城衛軍檢查開始，就覺得特別拘謹，尤其是其中有一個好像還是嚴氏的嫡系子弟。

同樣姓嚴，兩人的區別宛若云泥。

嚴寬低著頭盡力遮掩著自己的臉，但是他忘了這樣會更引人注意，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想起來。

因為一直琢磨著自己丟臉的事情，嚴寬無意識地跟著兩個人走到這附近才回過神。

魏廣的表演沒有嚇到秦天，卻反而把嚴寬嚇得不輕。

早就聽說城里的城衛軍有一個神秘的訓練基地，每天不知道里面要死多少被抓到牢里的罪犯，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像什么第一地下武斗場，反而像是傳說中的神秘訓練基地。

魏廣聽著嚴寬粗重的呼吸聲，覺得自己做的果然不錯。

當初他被人帶著到這里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發放銅牌的那個男人，僵硬的臉像個死人，冰冷的目光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感覺自己像死人一樣。

之前秦天裝逼的時候，魏廣就想到了一個主意，利用這里讓人緊張的情緒嚇一下秦天。

看現在的情況，嚴寬明顯被嚇到了。

秦天沒有被嚇到，這讓魏廣覺得秦天開始有點神秘莫測的感覺。

正常人第一次來這里都要過這一關，受這一場驚嚇。

這是西州城第一地下武斗場篩選參賽者的第一關，膽量！

從經過城衛軍那里開始，這第一地下武斗場的篩選就開始了，作用和黑虎武斗場的定級賽差不多。

不過黑虎武斗場定級賽的作用在于篩選掉觀賞性低的和惡意報復的。

第一地下武斗場篩選的作用主要在于篩選掉實力低的，實力分為兩方面，一是武力；二是心態。

不被嚇到，或者說被嚇到之后還能保持一定冷靜的人，之后會在地下武斗場收到一定的優待。

被嚇到之后，想憑借自身實力逃跑的人，會受到外圍的城衛軍虐待。

能以自身實力突破城衛軍虐待的人……

那肯定是一流高手，這樣的人不用參加武斗場的比賽，西伯侯都會直接邀請成為客卿。

這些是第一地下武斗場的規矩。

魏廣沒有跟秦天說過，一是武斗場的規矩不允許，二是因為魏廣故意想讓秦天吃點苦頭。

樓梯一直往下，越往下越暗，甚至還開始有濃重的血腥味開始往鼻子里面鉆。

嚴寬詢問之后，沒有聽到魏廣解釋，心理壓力越來越大。

開始顫顫巍巍地扯動秦天的衣角。

“秦，秦爺，這里不對勁啊，要不咱們走吧！”

魏廣黑暗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沒事兒，魏館主不是在前面帶路嗎？”秦天微微一笑，裝作天真的樣子說道。

“秦爺，您難道沒聞到這里的血腥味嗎？這里肯定死了不少人。”嚴寬心中對魏廣產生了巨大的懷疑，甚至開始想到以往魏廣的作為是不是專門為了迷惑人的。

西州城失蹤和意外被人打死的少俠們，是不是都是被魏廣弄到這里來了？

嚴寬知道自己逃不出這里，因為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魏廣，更何況外面還有那么多城衛軍。

對！城衛軍肯定也是和他們一伙兒的！

秦爺？秦爺肯定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嚴寬越想越絕望，已經幻想到自己帶著手銬腳鐐被人在地下室毆打的場景。

身子一哆嗦，沖淡了一些空氣中的血腥味，然后認命般地蹲坐在樓梯上不肯往前走。

“豬血！”秦天也停了下來，嘴里吐出兩個字。

嚴寬毫無反應。

“這血腥味是豬血，不是人血。”秦天聲音大了一些，笑著說道：“這里有沒有死過人我不知道，但是這里肯定死過很多豬！”

“豬？”嚴寬終于被驚醒，慢慢扶著墻壁站起來，不敢相信地問道：“秦爺您是說，這里的血腥味都是豬血的味道？！”

嚴寬使勁嗅了嗅，沒感覺出來這到底是不是豬血的味道。

不過經過秦天這么一說，嚴寬覺得這里的血腥味也沒有那么恐怖了。

不過這樓梯的環境還是很嚇人。

魏廣還是沒有說話，剛才停下來等秦天他們倆，現在看到嚴寬站起來了之后，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魏廣了解嚴寬，本以為帶著嚴寬過來，能讓兩個人的恐懼情緒相互影響。

嚴寬的表現沒有出乎魏廣的意料，甚至比魏廣預測的還要不堪。

倒是秦天一直不為所動，甚至連血腥味是豬血都能判斷出來，讓魏廣懷疑秦天是不是來過這里。

據魏廣所知，幾乎沒有人第一次到這里就能意識到這里的血腥味是豬血而不是人血。

除了少數幾個五感敏銳得遠超常人的老獵人和世代相傳的特殊屠戶，而且這些人魏廣也只是聽師父說過，自己從沒見過。

魏廣見秦天一直走到這里都沒有恐懼的樣子，也不抱希望能嚇到他了。

不再裝模作樣地假裝流汗和顫抖，走路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秦天一步不落地跟上。

嚴寬腿軟走得慢了一點兒，看見他們倆走得快，急著追趕。突然膝蓋一軟，差點兒把腳扭了。

幸虧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腳腕歪了一下，強勁的肌腱自己挺住了。

階梯終于走完，光線充足了一點。

階梯盡頭是一扇特別大的青銅門，門上遍布著血手印，有大有小，有干成黑褐色的，也有濕噠噠往下流著鮮紅血珠的。

嚴寬看到這景象，嚇得又是腿一軟，這回腳終于還是扭傷了。

秦天毫不遲疑，伸手在青銅門前的銅盆里沾了沾，印上了獨屬于自己的血手印。

魏廣看到這一幕，終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早就來過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