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兩節課的時間,同學們做完了自我介紹,除了李錦年認識的初中同學,一個洋氣可愛的女生劉蘭蘭,還有一個有些瘦弱,喜歡穿卡通款的體恤,長得很高的男生叫周翼凡,她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自我介紹,就簡單的三個字;“王予墨”。挺拔的身姿,眼神冷靜且平淡,嘴邊堅定有力的吐出這三個字,極其輕描淡寫的介紹,給人的感覺好像對周圍的事情絲毫不在意,置身事外地看著他人一個個嬉嬉鬧鬧,她當時有聽見班上有女生小聲的說:“長得好好看啊,他就是從G市轉學回來的數學天才,初三在G市參加數學聯考,拿了銀獎,學校還掛著他得獎的橫幅呢,學霸妥妥的?!?
李錦年心里咯噔了一下,感覺有點苦澀,原來他那么優秀啊。
二個星期的軍訓,內容極其簡單,原地站立、正步、齊步一些基本的動作,休息時就盤腿圍成一圈,唱軍歌,但是一天下來,大家都累得半死,沒有什么生氣,所以演練結束的那一天,高一十班列隊走過主席臺后,李錦年和同學們都松了很大的一口氣。
正式開始上課了。
那天一早,八點鐘一到,班主任李巧梅進來,隨意點了幾個男生的名字去樓下搬教科書,她又點到了李錦年、蔣玉潔、張冬雪幾個女生的名字,一起去領作業本。
在拿作業本的時候,李錦年拿的比較多,沒注意后面又排了人,轉身撞到了,她下意識側身把手撐在本子上,倒下的時候整個身體的重量卻全部壓在了右手上,和地面接觸時發出了“嘭”的一聲,蔣玉潔、張冬雪看見她枕在作業本上,本子也散落了一地,淺藍色的襯衣上沾了些灰塵,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李錦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蔣玉潔反應過來立馬拉著她的左手,扶她站穩,張冬雪看見也利落地蹲下撿地上散落的本子。
弄好之后,兩人看了眼對方,蔣玉潔對著李錦年說;“你要不要去醫務室一下,我們看你手上都擦破皮了,我們會和老師說的。”
“謝謝,麻煩你們了”,李錦年好像才反應過來,帶著歉意回復。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速很慢,神情也很自然,如果不是她右手腕上似乎溢出了更多的血跡,沒人知道她嘴角有些僵硬,不想讓氣氛尷尬,她用左手扶著右手轉身走了,卻走向了食堂方向。
“醫務室在左邊,你走錯了?!?蔣玉潔看她好像有些恍惚,提醒了一下。
李錦年回頭,嘴巴微抿,淺笑了一下;“嗯,謝謝。”
穿過了教學區,從樓梯下去的時候,她步調放慢了,看著樓梯下一塊長方形的平地上,茂盛蔥郁的榕樹間距很開,像一把綠色巨傘,根部盤根錯節,起伏不定,挺拔的身姿,迸發出無限的生機和活力,微風襲過,有些枝丫輕輕地晃著,樹葉“沙沙”地響著。
右手腕疼痛的感覺一陣陣傳向大腦,李錦年咬了下嘴巴又松開,仿佛那一句;“可以陪我一起去一下嗎?”已經被她說出來了,不過沒有回應。
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大概四十幾歲,戴著一副眼鏡,給人很友善的感覺,看了一下李錦年的手,又抬起了她的胳膊看了看。
“手腕很腫了,可能骨裂了,需要拍片子,不過應該不嚴重。”
說完,看了一眼李錦年;“女同學,你可以啊,這樣都不哭也不喊疼,好堅強,你父母對你的教育肯定很好吧!”
李錦年聽了醫生的話,松了一口氣,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手腕處不知不覺腫起了很大一塊,顏色都變青了,看起來有點駭人,她意識到似乎有點嚴重,皺了下眉頭。
校醫帶著她進里面拍片。
很快片子出來了,李錦年坐在醫生旁邊聽醫生分析。
“右手腕有點骨裂,需要打石膏固定,這段時間盡量不要用右手,年輕就是資本,好好休養,一個月就可以長好。”
李錦年聽到說要打石膏,有些介意,想要拒絕,醫生看她的表情搶先說;“一定要打的,不然有移位的風險?!?
半小時之后,李錦年就綁著厚厚的石膏離開了,右胳膊吊在脖子上,感覺有些滑稽,她無奈的想著;“疼還是不疼,主要是看有沒有人在意,沒人在意的話,不疼其實更舒服些?!?
李錦年一個人悄悄的從后門進教室,但是她打石膏的樣子有些滑稽的姿勢還是吸引了全班同學以及班主任的注意。不管認不認識她的同學,在那一瞬間,都小聲地交頭接耳了起來。
這時,當時一起下去的蔣玉潔、張冬雪兩人表情有些不自熱,夾雜了一絲愧疚,似乎沒想到她受傷那么嚴重。
班主任李巧梅看見她這幅樣子,表情很關切,語氣緩和的問;“同學,你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沒事吧?”
“我叫李錦年,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巧梅是一個剛畢業任職的班主任,很需要給全班同學留下好印象,語氣更加緩和,臉上帶著疼惜;“很疼吧,快坐下?!比缓蟓h視了一下班級的學生,語氣不容置疑的說;“你們在整個N城,幾萬的學生里面,報考一中,被分配到高一十班,真的是一種緣分,新同學剛開學就遇見這種事,大家不應該取笑,而是提供幫助?!?
李錦年站在自己的位置前,內心覺得班主任的話,其實沒什么用,她不怎么在乎。同桌是一個穿格子藍白襯衣的男生,叫唐強,他似乎看見了李錦年的窘迫,主動拉開了她的凳子,方便她坐下。
她左手攤開一本本教材,狠狠的咬著牙齒,努力的扯出了一個微笑對著唐強說到;“可以幫我給每本教材寫一下名字嗎?謝謝?!?
唐強白凈的臉漸漸染上了一些紅暈,拿著自己的筆就移過一沓書,眼睛直盯盯的看著教材封面說了句;“李錦年對吧?”然后一本一本仔細的寫好名字,完成后,他兩只手拿著課本眼神示意了一下,李錦年會意,小心翼翼地控制打石膏的右手,緩慢的讓開地方讓唐強把書放進抽屜里。
中午大家都吃完飯在休息,班里有個女生,就是李錦年認出的一個初中同學,劉蘭蘭,人緣特別好,皮膚白凈,長相乖巧甜美,笑起來二只眼睛像月牙一樣彎彎的,可愛極了,她走到李錦年的座位,臉上帶著關心;“你沒事吧?打石膏需要很久才好呢,這段時間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李錦年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用力地控制住內心的雀躍,臉上卻沒什么表情;“沒事,好的,謝謝你?!彼哪抗庠趧⑻m蘭的背影停留了一會兒,眼里閃過一絲光亮,忽然想起了什么,光亮稍縱即逝,嘴角的弧度一閃而逝。
人的關心和感情,是最最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怕,怕得到之后又失去。
有些東西擁有過,失去的痛苦是很難捻的,還不如從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