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的天色有些不好,趕路的時候總下著細雨。
薛凌有些畏寒,披上了白色的大氅仍是冷的,尤其是雙腿因為天氣作怪更是疼的他直皺眉,紅袖給他點了暖爐抱著,他才好一些。
紅袖看著心疼的不得了:“少爺~”
薛凌微微彎了眼眸:“沒事,等天氣好了就沒事了。”
紅袖低眸不說話,她一定會讓上官秋月母子付出代價的!
薄雨連綿間,有微風拂來,吹來肅殺的氣息。
空無一人的官道上猛地響起馬兒的嘶鳴聲,突兀又刺耳。
紅袖看了一眼薛凌:“少爺,寧璇璣不是已經不在了嗎?怎么還有刺客?”
薛凌眼眸幽深:“不是針對她的。”
紅袖一愣,隨即臉上掛上了憤恨,咬牙切齒道:“上官秋月。”
不是沖著寧璇璣來的,那就是沖著他們主仆二人來的,除了上官秋月還能有誰?
紅袖怒發沖冠便要下馬車,卻被薛凌喊住:“有栩嘉在,你下去作甚,坐好!”
還生門的事,紅袖并不知情,若她下去真打起來,那就是自相殘殺了。
紅袖雖然不甘心,但最是聽他的話,聞言只好坐回去,雙頰氣鼓鼓的。
過了會兒,將剛煮好的茶沏上,向薛凌遞過去一盞:“少爺,喝茶暖暖身子。”
薛凌接過茶,紅袖掀開窗簾一角往前看去。
官道前橫了一排騎馬的布衣男子,他們面上帶著一張銀色的雕花面具遮住了半張臉。
栩嘉從馬車上躍下,心里的怒氣達到了頂點。
只見他還沒開口說什么呢,對面的人已經開口了:“可是龍眠山莊少莊主薛凌!”
栩嘉氣的五臟六腑疼:“放肆,少爺名諱豈是你們能直呼的!”
還生門的人卻并不認識栩嘉,聞言絲毫沒有動氣:“有人以一萬兩黃金取薛凌紅袖性命,不相干的人全都離去!”
馬車里聽到這句話的薛凌眸中劃過一絲笑意。
還生門……不殺無辜。
栩嘉也因為這句話緩了怒意,不過他仍舊緊繃著臉:“還…。”
他話剛出了個頭,忽然一只冷箭穿過薄雨從他身側穿過,直接射入了馬上一人的心口處。
中箭之人呲目,唇角溢出血而后從馬下翻落。
栩嘉大驚,還生門的人更甚。
薛凌的手不禁抓住了窗沿,怎么回事?
還生門的人沒想到這次的截殺目標居然還有暗手,令他們就這么折了一人,頓時大怒:“一個不留!”
剩下的人驅馬而上,栩嘉根本來不及表明自己的身份便只能迎身而上。
薛凌面色難看,是誰?竟然把好好的局面弄成了這幅田地。
馬蹄聲逐漸逼近,薛凌不由看過去。
只見一前一后兩人騎著烈馬而來,前者是一身披黑色披風的女子,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拿著彎弓,隔著蒙蒙細雨和微風,薛凌卻看她的容貌看的真切。
不是寧璇璣又是誰!
薛凌只覺得一口血哽到喉間,這個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忽然寧璇璣又抬了弓,置箭拉弦。
薛凌咬牙切齒,按了一下機關,一枚銀針從狼嘴里吐了出去。
不快不慢,恰好冷箭快到射中一個還生門人的時候被銀針一撞,歪了方向。
一箭不中,寧璇璣眉頭猛地皺起來,勒住馬,竟是要再射一箭。
薛凌只覺得寧璇璣是生來克他的,不然明明將她甩掉了,現在又被追上,還讓她莫名其妙的害了自己的屬下。
薛凌忙推開車門,道:“栩英,快,想辦法讓他們走!”
一直守在馬車旁的栩英立刻點頭:“是,少爺。”
薛凌再掀了窗簾,探出頭去看馬車后不遠的主仆二人高聲一喊:“寧掌門!”
寧璇璣拉弦的手一頓,目光落到他冷若冰霜的臉上,有些驚詫。
怎么……這么看著她。
寧璇璣看著他,忽然察覺到什么,看向前方,卻發現那些布衣殺手撤退了。
薛凌松了一口氣,還生門是他的后盾,萬不可暴露在人前。
因此,他無法當著寧璇璣的面攔下她,更沒法表露自己的怒意。
誰讓寧璇璣這是救他的舉動呢。
薛凌心里的滋味簡直了,偏生這時候紅袖還開口了。
“少爺,是恩公,恩公又救了我們!”
“寧璇璣是不是專門救人啊!”
薛凌差點一口血嘔了出來,卻只能強咽下。
寧璇璣已經夾了馬腹到馬車旁,翻身下馬,敲了敲馬車,語氣輕快:“薛少爺好似很容易招惹刺客呢。”
薛凌狠狠的沉了一口氣,讓自己不要表露出什么。
半晌他掀開窗簾,目光落到寧璇璣身上。
寧璇璣一身青衣,外面披著的黑色斗篷上布滿了細細的雨珠,她牽著馬,面容還是那樣蒼白:“本掌門又救了薛少爺一回。”
薛凌差點沒忍住,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多謝寧掌門再次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寧璇璣接話倒是快的很。
他身后不遠的忘塵面色已經不能用古怪來形容了,他梗著喉,緊緊抿唇看著他們掌門和那薛家少爺交談的模樣,只覺得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他們掌門怎么可能會這么和外人說話,平日里不是連瞟一眼都不瞟的嗎?
寧璇璣不知道忘塵現在心里想的,看著馬車里的薛凌,后忽然發現他不僅披了大氅還抱了暖爐,眉心微蹙:“你……冷?”
薛凌微微低了眸子:“老毛病了,寧掌門多心了,我還要趕路就不和掌門多聊了。”說罷放下簾子。
寧璇璣面色一僵,要張嘴說什么,忘塵卻打斷了:“掌門,我們還要去襄陽呢。”
寧璇璣看了忘塵一眼,又看向車窗:“薛少爺,一路平安。”
薛凌未曾回應,她退后數步。
栩嘉已經趕了車走。
馬車緩緩而去,寧璇璣站在后面看著。許久,她低喃出聲:“老毛病了~”他不過十四歲,不僅不良于行,竟還有畏寒的老毛病。
忘塵踱步上前:“掌門,我們時間不多了,還是趕緊去襄陽見尹大夫吧。”
寧璇璣返程前往襄陽,絲毫不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讓薛凌心里慪的要死。
她與忘塵快馬趕路,原本好幾日的路程,硬是三日就抵達了。
“尹大夫,許久未見,您老身體可還好?”對尹大夫分外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