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二樓，靠窗邊的一個卡座上，湯天和趙一諾相對而坐。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他假裝看著窗外的湖景，而她則是怒沖沖地瞪著他，場面非常尷尬。
湯天喝咖啡很不講究，一口就要干掉小半杯。
他已經喝完一杯，又續上了第二杯。
眼看他的第二杯又快喝完，她終于忍不住了，大眼瞪得更圓：“你必須道歉！”
湯天心里正在琢磨，該找個什么樣的臺階讓她下，這下子正中下懷。
他連忙轉過頭來，向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對不起！我錯了！大錯特錯！我認打認罰！”
“啊？”趙一諾原以為他會和自己頂幾句的，沒想到他這么爽快。
看著他坦誠的目光，她反倒扭捏了，嘴唇動了動，想說點啥，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今天怎么換裝了？”他問道。
“上周你不是說我老是穿迷彩服嗎？我今天就換一身衣服試試！”
“喔！這樣啊？我，我當時只是隨便說的。”
趙一諾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然后朝桌對面傾斜，小聲問道：“難道我這樣穿，真的不好看？”
她的雙手在桌面下絞在了一起，兩只腳也并攏了。她總感覺腳底下踩著的這雙高跟鞋，始終沒有大軍勾來得踏實。
“好看！非常好看！”
“你說的真話？”
“對啊！”
“那你剛才為什么是那個反應？”
他笑得尷尬又苦澀：“跟平時的反差太大，我當時一下子沒適應過來嘛！”
“喔？那我這身裝扮還是不錯的啰？”
湯天收斂了笑容，一臉莊重：“當然！你本來就是系花，人靠衣裝馬靠鞍，現在換了這身裝扮，就更漂亮了！”
“系花？是嗎？誰說的？”
“同學們公認的呀！”
好話誰都愛聽，趙一諾心里頗為受用。
其實，大家稱她為系花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現在卻裝著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湯天又繼續說道：“如果以前你穿迷彩服時被譽為系花，那現在完全可以評為校花了！”
“真的？”
“是地！”
“沒騙我？”
“嗯！”
“你確定？”
“對呀！系花變校花，還不夠你臭屁的呀？”
“切！不像個學生樣，一點都不文明！”
全班男生，只有湯天一個人在她面前說話時沒輕沒重的，隨意得很。其他的男生都對她客氣著呢！
趙一諾伸手想打他，隔著桌面夠不著，心里卻樂滋滋的：“我就說嘛！我讓三個室友幫我看過的，她們都說好看！”
她開心極了，又恢復了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湯天點點頭，他確實是那么想的，也就那么說了。
但是，他心里卻感覺很別扭，有些發慌！
眼前的這個趙一諾，雍容典雅、落落大方，美則美矣，卻讓他很陌生，距離很遠。
他覺得還是以前那個戴著軍帽、身穿迷彩服、大大咧咧的趙一諾，更合自己的胃口。
以往她的頭發，是扎成馬尾或挽在腦后的，現在披散下來垂在肩上，反倒讓他不習慣了。
如果說從大一開學起，趙一諾就打扮成現在這副模樣，估計湯天對她的觀感又將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來，先入為主的思想很難改變，第一印象很重要啊！
“要不，你以后還是穿迷彩服吧？”他想到哪說哪，隨口道。
“啊？為啥？你不是說這個好看嗎？”
湯天撓了撓頭：“沒什么，我只是覺得……”
沒等他說完，趙一諾就豎起了眉毛：“哼！你一會兒說好看，一會兒又讓我穿回去，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趙一諾的樣子，像是真的生氣了。
湯天感覺得出來，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看法。
他趕緊擺手道：“嘿！我也只是建議呀，你別太當真，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
趙一諾卻不理他了，把臉轉到了一邊。
湯天覺得再這樣下去，話題要談崩，連忙閉了嘴。
他猛然想起今天和趙一諾見面的目的，趕緊問道：“昨天下午被帶走的那十幾個人，今天學校有了處理意見，你清楚背后是怎么回事嗎？”
趙一諾冷哼一聲，看出他明顯是在轉移話題，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啪！”
隔著六七米遠，一個男生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男生坐在湯天斜背后，正巧可以看到趙一諾。
剛才趙一諾對著湯天翻白眼的表情，在這男生看來特嫵媚，所以失神之下把杯子掉地上了。
可惜，湯天本尊雖然與趙一諾面對面，但腦海中對她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以往那副女漢子形象上，所以對她現在的風情竟然沒啥感覺，顯得熟視無睹水火不侵了。
實際上，對他而言，趙一諾雖然換了一身衣服，但卻是換湯不換藥，一發怒照樣會動手打人。剛才在樓下，自己可不是被摔了個四腳朝天？
所以，她的風情，他是無法消受和領略的。
湯天聽到背后有聲響，回頭看了一眼，沒太在意，又轉回了頭。
趙一諾看過去，發現那男生正呆呆地瞅著自己。她面上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很快也收回了目光。
“這件事跟你又沒有關系，操那心干嘛？”
湯天心里一驚，面上卻一本正經說道：“怎么就沒有關系？我也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手機，好歹也算當事人不是？現在事情鬧得這么大，我關心一下都不行嗎？”
趙一諾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看到湯天期待的眼神，她不再跟他賭氣，把剛才的不悅忘記了。
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湯天知道她說的話肯定是內幕消息，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來了。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有人高價回收手機的事，早在上周日市局就察覺到了！這段時間咱們學校的各個角落里，都密布著暗探，一直在跟蹤調查……”
“啊？上周日？”
想到這一周每天都有密探游走在校園里，湯天感覺很驚訝，大家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啊。
“昨天下午，只是收網行動的尾聲，其實六天前就已經開始和犯罪分子展開了較量！”
“尾聲？什么意思？”湯天瞪大了眼睛。
趙一諾小聲解釋道：“這件事在昨天傍晚之前，都是保密的，連學校的領導們都不知情。昨天抓的那些人，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小蝦米！真正的大魚，早在好幾天前要么是跑了，要么是被抓了……”
湯天聽得心驚膽戰，原來事情竟是這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