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聽到這個聲音,若是放在以前,不,應該說放在其他地方,放在百里連山沒有踏入這個冰雪山洞的時候,放在不是這個山洞中的人來說。百里連山一定是狠狠的將這個敢叫他‘孩子’的人給打上一頓,若是心情不好,說不得還要將對方挫骨揚灰,打的神形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這個喊他‘孩子’的人,卻給他一種深深的親切感。那聲音,仿佛是與生俱來,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呼喊。對它,百里連山不但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厭倦,反而有一種想沖入對方懷抱,像孩童那般圍繞在父母的膝下撒嬌的沖動。
“我的孩子,你終于來,我已經等的太久,快過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讓我看一看我一手造就出來的孩子,你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山洞中的聲音不斷的呼喊著百里連山前行,那迫不及待的感覺,猶如思念孩子的父母,等待著兒女的歸來。
“你是誰?為什么我對你那么熟悉?你到底是誰?”百里連山急切的問道。
“孩子,你過來,沿著這條路,一直向里走。在最深處的冰封王座上,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來吧,我的孩子,我已經支撐不了太久,不要讓我的心血白費,不要讓我萬古的等待變成畫餅。”
“我……”百里連山剛想再說,可猛然守住話頭。
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呢?這個聲音,給他的感覺是那么的熟悉,這人的氣息,讓他那么親切。那么,他到底會是誰呢?聽他的語氣,是那么的焦急,與其讓他苦苦等待,不如到他說的地方,一探究竟。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百里連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化作一陣疾風,向山洞的深處掠去。
冰雪鑄就的山洞越向里,越大。隨著百里連山不斷的深入,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化。現在,出現在百里連山眼前的,就像是一座冰雪的宮殿,磅礴,大氣。可那冷寂,孤寂的氣氛,卻又更像是一座空空的墳墓。
這,到底會是什么地方?居住在這里的人,他到底和我是什么關系?百里連山不斷地捫心自問,有那么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認,不愿意相信,更不敢奢望那個想法會成為現實。
他,會是我的親人嗎?
這就是百里連山不敢奢望的東西,在百里連山的心中,他敢于挑戰諸天萬界的大能,他敢于面對痛苦,折磨,可是,他唯獨不敢面對一個可能是他親人的人。
從小和赫連紅玉相依為命,從小沒有雙親,沒有叔姑的百里連山,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多么希望有一個和他有著血脈之親的至親之人出現啊。可是,會有嗎?
受夠了污言碎語的嘲諷,習慣了赫連紅玉的溫柔,百里連山早已經不相信自己還會有什么親人出現。在他的記憶中,在他的心中,赫連紅玉——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然而,現在,在這個冰雪山洞中,在這個孤寂的宮殿墳冢中,一個讓他那么熟悉,那么親切人,會是他的親人嗎?會是能讓他認可的親人嗎?
漫長的路,終有盡頭。百里連山緩緩停下疾行的腳步,站在一塊巨大的玄冰下。在那散發著絲絲寒氣的玄冰之中,一張巨大的冰椅聳立其中。在那寒冷刺骨的冰椅上,一個容貌俊朗,身材挺拔的中年漢子靜坐其上。
那漢子三十幾許,青衣白發,線條剛毅,只是一雙虎目略顯憔悴。就是這雙憔悴的雙眼,它深情的看著玄冰之下的百里連山。
“你……,你,你到底是誰?”百里連山顫顫巍巍的問的。
發顫的口音,不是冷,更不是怕,而是他擔心會從眼前之人的口中聽到那個他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玄冰之中的中年男子欣慰一笑:“孩子,你來了,你來看我了。我終于等到你了,這一天,我等的太久,太久……”
仿佛是百里連山使他陷入了什么回憶,中年男子用那憔悴的雙眼深情的凝望,吶吶的說道:“荒謬的戰族,荒謬的戰斗!我贏得了一場決斗,卻輸掉了一場戰爭!可是,我的孩子依然還在茁壯成長,阿姆一,你看到了嗎?他真的突破了法則的界限,超出了天道百條法則,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冰中的男子絮絮叨叨的說著奇奇怪怪的話語,百里連山愣愣的站在那里,傾聽著中年男子的嘮叨。這一切,仿佛就是那樣的天經地義。
終于,中年男子緩緩從回憶中走出,慈愛的看著百里連山,問道:“孩子,這些年,你在源天戰族過的還好嗎?”
“源天戰族?”百里連山一愣,又一次從大能口中聽到‘源天戰族’四個字。這讓百里連山更加堅信了在源天之外,還有戰族存在的想法。
“你到底是誰?”百里連山不答反問,平靜的看著冰中的男子,問道:“為什么你會知道我在源天?為什么你身上的氣息和我那么像?”
“呵呵,我是誰?我不過是一個失敗的可憐蟲罷了。”冰中男子苦笑一聲,自嘲的說道:“一個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的人?你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嗎?”
“我需要!”百里連山沉聲說道:“我只想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
百里連山的鍥而不舍讓冰中男子一陣神傷,痛苦的說道:“過去的東西,就應該讓他冰封在已經逝去的時間長河之中。為什么你就那么想要知道這一切?或許,知道了,對你來說,并不是一種幸福。”
“可是你讓凌天來找我!”百里連山冷冷的說道。
“哈哈,凌天,凌天找你來,并不是我命令的。他只是想讓我教你掌控封神榜和打神鞭的方法,他只是想讓我了卻萬古的思念,償還他所欠下的債務!孩子,你可知道,有些人,一旦犯下了錯,就會永遠記在心中,日夜受那痛苦和愧疚的折磨,活在自責之中。就是這心中的錯,讓他們想要設法償還,想要擺脫這種來自不忠不義的懲罰。”冰中的中年男子越說越是痛苦,一雙虎目更是洋溢著晶瑩的淚花。
百里連山心頭微微一痛,那淚水,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頭。
“凌天欠你的?他背叛過你?”百里連山在剛抵擋冰原的時候,看到凌天徒步而行,對這山洞中人尊敬的樣子,就懷疑過眼前的人可能是遠超凌天的大能,或是凌天的尊長。只是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轉,就消失不見。畢竟戰神‘凌天’乃是諸天萬界公認的第一高手,那是除了不屑果位的永眠之王之外的強者。像這樣的一個高手,還會有什么人能凌駕在他之上嗎?
然而,眼的冰中男子的話再次將百里連山的想法勾了出來。
冰中男子凄婉一笑,說道:“或許那是一種背叛,也或許,那是一種正義的反戈!我之所以落到這般下場,凌天要付一半的責任。”
說到這里,男子微微一頓,這才說道:“不過我并不怪他,那種情況下,舉世皆敵,還有誰愿意舍身與我共戰諸天!”
“額……”百里連山一愣,“舉世皆敵,共戰諸天!”好大的口氣。對于冰中人的話百里連山帶有幾分疑慮,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包括‘魔’所傳給他的記憶中,從諸天萬界誕生以來,都沒有過一個舉世皆敵,憑借一己之力征戰諸天萬界強者,或者說是瘋子。
“呵呵,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在說故事?”冰中男子仿佛看出了百里連山的心思,自嘲的笑道:“有些事你沒聽過,不代表他不存在。成王敗寇,不過是史官筆下誤。歷史?傳說?還不是天道的一種規則!”
“另一半是誰?”百里連山并沒有在剛剛的話題上糾纏,反而奇怪的問道:“讓你被困在這里的另一半責任是誰要付?”
“你真想知道?”
“我想!”百里連山堅持的說道。
就在百里連山的洗耳傾聽的時候,冰中男子突然冷冷的說道:“夜月蠻戰!源天四大強族!”
“什么!四大強族!”百里連山猛的一驚,大聲喝道:“說,你到底是誰!四大強族向來不囚禁無名之輩,月族鎖月塔更是關押無數萬界大能,若真是四大強族囚禁你,一定是選在鎖月塔,而不是這里!故意騙我,你是何居心!”
“哈哈……,你果然還是不相信我啊!”冰中男子苦笑一聲,痛苦的說道:“他們并不是不想將我囚禁在鎖月塔中,只是,他們不敢!因為,鎖月塔就是我的法寶!他們會讓我接觸到自己的法寶嗎?憑四部將的膽色,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
“什么?鎖月塔是你的法寶?四部將是什么?”百里連山驚異的問道。
百里連山的無知反而讓冰中男子大叫了起來:“你在源天戰族生活了那么多年,連四部將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