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瀾江郵政前，李圣一如既往的將車停入車庫里。

一如既往地跟那個仿佛從頭到尾都保持同一個姿勢的，連微笑的弧度都沒有變過的前臺小姐姐打招呼。

一如既往地乘著電梯直上五樓。

到了五樓之后，一如既往地往自己的工作間走去，準備一如既往開始自己開機混底薪的日子。

就在這時頭頂上傳來一句話打斷了他的一如既往。

“李圣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天花板上裝的廣播，這個廣播喇叭還帶搖頭的，在李圣一進門的時候就跟著他動。

這是林峰的聲音，李圣愣了下撓了撓頭，總覺得這語氣怎么感覺很熟悉？

哦，這不是以前上學那會班主任叫自己的語氣么！

吱呀——

“助長，你找我啊？”推開林峰辦公室的房門，李圣伸進去一個腦袋問道。

林峰放下自己的老干部茶缸說道：“是……嗯？你這是什么造型？”

看著就伸了個腦袋進來的李圣，林峰反倒愣了下。

“呃……沒啥，就是剛剛勾起了一些往昔回憶。”李圣趕緊整個身子都進來，靠著門板站著。

林峰雖然有些好奇，但沒在這種事情耽誤工夫，開口問道：“昨晚睡得怎么樣？”

“呃……很好啊。”李圣有些疑惑不知道為啥問這個。

林峰點了點頭，然后不緊不慢得說道：“第一次處理完事件回頭還能好好睡覺的調查員都是很有潛力的，嗯很不錯。”

李圣撓了撓頭，這是在夸我嗎？

“做得很好。”林峰站起身來往李圣這邊走來，“昨天的事件你處理的很好，具體的細節部分我也聽顏麗麗說了，作為一個新人你的表現遠超我的預料。”

說著他拍了拍李圣的肩膀，露出由衷的笑容。

“但是……”林峰沉吟了一些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嚴肅，“我也聽顏麗麗說了，你在處理事件中展現出了另一種不死性？”

“但是我從秦復生那得到的信息是，你身上應該只具備孫成轉移給你的不死性才對？”

李圣心頭一緊，難道說自己沒有上報有關血影的信息是一件禁忌？

“我的確是掌握了第二種不死性，是發生在瀾江大學那次事件之后，我也是無意識中才融合的，而且也不知道這個要上報，因為也沒人問我啊……”

李圣喋喋不休的直接倒出來一轱轆的話。

林峰趕緊擺手道：“停停……我不是在怪你，也不用緊張。”

打斷了李圣之后，林峰嘆了口氣短暫的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他坐回自己的轉椅上敲了敲自己的烤瓷的大茶缸，然后問道：“有關不死性的那幾條規律你還記得吧？”

李圣點點頭。

“不死性可以和人類融合，這就是不死者的來歷，甚至可以說一切的源頭就是不死性。”

“并且一個人也可能融合多種不死性，即擁有多種能力，這個你已經親身經歷了，不用我多說了。”

“融合的不死性越多，不死者能力就越強，并且不是簡單的疊加這種計算方式，所以理論上來說，不死者應該盡可能的多融合不死性，提升自己的能力，這樣在面臨事件時才會有更大的機會。”

“事實上當成為不死者時間足夠長之后，都會尋求融合新的不死性，基本上強大的不死者都擁有一個以上的不死性，我也是多不死性的不死者。”

林峰很大方的就承認了自己擁有多種不死性。

“但是不死性還有另一個規律，那就是不死性之間可以相互融合，并且在某一個臨界點成為新的詭異。”

李圣一邊聽一邊點頭，這些他也知道，這在那輛車上時孫成就已經說過，他至今都牢記在心。

“就像是原子彈的裂變反應一樣，核材料超過某個臨界質量后就會boom！”

“可是原子彈什么時候會炸是固定的，是有公式可以算出來的，但不死性……”林峰搖了搖頭，“至今為止，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知道究竟不死性相互融合的臨界。”

“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完全相同的不死性和詭異，也許身負多種不死性都無事發生，但也有可能融合第二個就當場化成新的詭異。”

“這種事情發生在不死者身上，被稱為詭異化，一旦詭異化是無法逆轉的，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救回已經詭異化的不死者，即便是殺死詭異將其重新分解成不死性也無用。”

“這就是不死者的兩難，只有融合新的不死性才能增強實力在面對詭異事件時增加生還率，但是又面臨極大的風險，就是純粹的賭博。”

“調查局內，每一個不死者如果打算主動融合新的不死性，都是要在特殊條件下進行，說白了就是在處決臺上進行，一旦詭異化就會當場處決。”

李圣算是聽明白，自己這無意中融合了新的不死性，竟然是從地獄之門的邊上悄悄溜了個彎？

“而你的情況，則更為特殊。”

林峰抬起頭來，看著李圣，眼鏡鏡片上反射著白亮的光。

“你的第一不死性來自孫成，他是中都調查局分部的專員，并且他成為專員的時間已經很長了，甚至超過我，而他在進入調查局之前就已經是不死者了。由于他不死性的特殊之處，我們甚至無法知道他的真實年齡。”

“但即便是他成為不死者如此長的時間了，卻始終沒有擁有新的不死性，無法成為所謂的上位不死者，你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嗎？”

李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他似乎明白了。

“因為風險太大，其他不死者即便詭異化也是有機會處決掉，將損失縮小在僅僅死亡一個不死者的范圍內，而一旦他詭異化就會造就一個無法殺死的詭異！這個后果是我們無法接受的。”

“而現在，這個隱患來到了你這里，并且在幾乎無人知情的情況下，你完成了一次豪賭。”

“只是……這種豪賭收益和賭注之間的差距太大。”

李圣后背有些發涼，這不是生理上的恐懼，而是細思極恐的反應。

這不光是在地獄門口溜了個彎了，而是差點一把把地獄大門給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