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路光明大廈。

作為一棟出租寫字樓，二十六層的光明大廈有十多家公司入駐在里面，總人數有將近八百多。

此刻大廈絕大多數樓層都已經熄燈一片漆黑，少數加班超過10點的公司部門還在挑燈夜戰，不過很快也熄燈走人了，因為最后一班地鐵也快要停運了。

保安室內，劉波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帶上自己的保安帽，別上塑膠棍，他身材有些微胖，塑膠棍硌的他有些難受。

他準備開始今晚最后一次巡邏檢查。

剛接到通知，說是明天有個什么市安全局檢查，大廈負責人很重視，沒辦法只能再走一遍了。

往常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夜間最后一趟巡邏都是在保安室里睡過去的。

順著電梯一路來到頂層，劉波打算從上往下一層一層簡單過一遍，其實只需要看著上面幾層巡邏一遍就行，中下層他白天都已經去過了。

“叮——”

電梯門打開，劉波縮了縮脖子，他感覺好像有一陣涼風吹進來脖子里，激得他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嗒嗒嗒……”

他邁步從電梯里走了出來進了樓道，兩側的房間都是一片漆黑，但是隨著他的腳步聲樓道里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所謂的安全檢查無非就是做做樣子，劉波如此想道，檢查檢查消防設施、高層防風玻璃這些關鍵地方有沒有明顯問題不就行了，還真能有人帶著設備來檢測？他是不信的。

昏暗中他手持著自己的手電筒掃過消防柜、電路箱以及玻璃窗外沿，看看有沒有放置什么東西。

幾分鐘后檢查完畢確認無恙的劉波回到先前的樓道，準備下樓。

可是剛到電梯口前卻發現本來還停在二十六樓的電梯居然下去了，而且還在一層一層下降。

“都這個點了還有人在用電梯？”

劉波感覺有些怪，他是確認所有樓層都熄燈了才來的。

“難道又是那些撿破爛的？”

倒也不奇怪，這種大樓經常有那種撿拾廢舊塑料紙箱的老頭老太出沒，畢竟有近千人在這樓里辦公，產生的各種有價值廢品還是挺可觀的。

但是后來管理嚴格白天不讓進出了，于是就有些大半夜偷摸著來。

眼看著電梯已經快下到底了，劉波嘆了口氣打算走樓梯下去，反正他也要一層一層巡邏下去。

剛走到樓梯口后劉波狠狠跺了一下腳，樓梯道里的感應燈應聲亮了起來。

可他剛一走進去，樓道燈就滅了，眼前恍然一下黑洞洞一片，差點害得他一腳踩空。

“媽的！”

劉波有些惱怒的罵道，然后又重重跺了一下腳，頭上的感應燈再次亮起。

可沒等他下兩個臺階，倏的一下樓道燈再次無聲無息的滅了。

“搞什么東西這破玩意？”

劉波只得再次跺腳，心里頭把裝這燈的罵了好幾遍，本來大晚上的被叫出來巡邏就不爽得很，又攤上這劣質電燈泡！

雖然他有手電筒可以不用這樓道燈，但是這烏漆墨黑的深夜里，不自覺得就想有個更光亮的照明。

不出意料，這樓道燈很快又熄滅了，劉波無奈只能再次抬腳準備跺下去。

“踏……”

燈光再次亮起。

劉波愣住了，他抬起的腳還懸在半空。

不是自己的腳步聲，樓梯道里傳來另一個腳步聲驚醒了這燈光。

“踏……”

腳步聲很清晰得落入劉波耳中，感覺離得很近，否則也沒法將感應燈激活。

“這樓梯道口還有別人？”

保安劉波很狐疑，難道真是那些撿破爛的老頭跑上來了？

于是他加快步伐蹬蹬蹬跑下去準備確認一下。

很快他就下完了臺階來到二十五層的樓梯道口，一道人影從那里將將經過。

恰在此時，樓道燈再次熄滅了，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見。

只有那道沉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劉波被這燈光惹得有些氣急敗壞，直接掏出自己的手電打開追了上去。

雖然剛剛那道身影只是簡單一瞥，但劉波覺得那不像撿破爛的，這么晚了不可能還有公司職員在這，難道是小偷？

“踏踏……”

平緩而沉重的腳步聲依舊在前面走著。

“嗒嗒嗒……”保安的腳步聲在后面有些急促的追著。

很快，劉波就跟了上去，轉過一個拐角，前面是二十五樓的一家公司大門。

“喂！你是干什么的？”

手電筒打出的光斑固定在一個有些模糊的背影上，那個背影正打算走進前面的大門。

那個人的腳步停了下來，然后緩緩轉過身來，動作帶著一絲怪異的遲滯緩慢。

劉波看著眼前的人慢慢轉過身來，手電筒下對方看上去似乎挺正常的，穿著就是普通的員工服，應該是個公司職員，大概就是這家公司的。

除了那張在手電筒光線下有些僵硬蒼白的臉龐。

“這么晚了在干什么呢？”劉波問道，“你們公司不都關門了嗎？”

沒有回答，那個人僵直得站在那里，一動未動。

看著對方這半天放不出來一個屁的樣子，劉波又有些起疑心了，懷疑他在干些什么勾當。

劉波持著手電筒向前走去，但是如果他觀察的再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這個人到現在一次沒有眨過眼。

就在保安劉波靠近之后，那個員工動了，他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

然后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掐住。

“你要干什么……呃……嗯？”

啪嗒，劉波的手電筒掉落在地，腳下也停住了，雙腿像是釘死在地板上一樣無法挪動，而他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咯吱……”

掐住脖頸的雙手逐漸用力，連關節都逐漸發青變白。

兩個人好似是鏡像一般做著同樣的動作，在這昏暗的大樓里，只有那個在地上滾動的手電筒搖晃著發光。

“呃……呃……嘶……”

劉波逐漸窒息眼前發黑，無法看清，但是掐住自己的雙手不像是自己的一樣，還在繼續用力。

“喀嚓——”

一聲頸骨斷裂的聲響傳來，劉波氣絕倒地，那個做出一模一樣動作的“職員”也同樣倒地。

黑暗的大廈二十五樓，一片死寂，兩具尸體陳列在冰涼的地板上。

“沙沙……”

但是片刻后傳來一聲微弱的摩擦聲，那個倒地的職員慢慢爬了起來，動作僵硬機械，像是個血肉鑄成的木偶。

站起來后，那張木然的臉依舊如此，透著陰冷的死灰。

片刻后，它轉身離去，消失在大樓的黑暗中，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腳步聲。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