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貶為家奴
- 什么,這世上還有神仙!
- mi玉樓人醉
- 3240字
- 2021-01-27 20:42:40
元成站在牡丹叢中,久久不語,靈太后走后,王爺就默默走到了這里,一句話也不說,彷佛什么也沒發生,可那一向矯健的步伐,卻有些虛浮。元莫觀察了他的神色,遲疑許久,終于提步上前,低聲道:“王爺,沐川求見。”
元成久居官場,那不動聲色的本事早已習得一二,可此時他的目光卻倏地銳利起來,沉聲道:“他還敢來見我?”
元莫知道王爺必定非常生氣,囁嚅道“王爺,他也是為了救你,你怎么說也得聽他解釋啊!況且,肯定不是他主動把瘋丫頭帶回來的…”
太后走后,元莫以他敏銳的觀察能力,得出王爺很生沐川的氣的結論,于是費了許多心思,加上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才讓那塊木頭答應來負荊請罪,他不僅勸他來,還打頭陣,幫他說好話,他容易嗎?
“咦你怎么自己進來了?”元莫正嘀咕的時候,一身黑衣的沐川已經自己進來了,他朝他不停地擠眉弄眼,要會說話啊兄弟。
結果他期盼了半天,這家伙就來了句:“王爺要如何罰我,我都認。”
元莫恨鐵不成鋼,他以為這句話是兒戲嗎?王爺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元成看那漂流而去的落花半晌,方道:“你打了她多少下?”
“三十下。”
元莫瞪大了眼,那瘋丫頭竟然挨了沐川三十鞭?要知道這是沐川啊,王府里的絕頂高手,這鞭,是沐川的武器,赤炎鞭。打在身上,疼痛是別的鞭子的幾倍,而且極易傷及根本所以,這鞭子沐川是不輕易用的,這…他現在有點后悔幫他了。
“回王爺,我已經領了雙倍罰。”見元成雙眸沉了下去,沐川不敢怠慢,忙說。
元莫這又不淡定了,雙倍?那是多少?他掰著手指數了一下,六十下!媽呀,這六十下下去,一身修為都要毀掉一半,難怪他今天穿得比任何時候都漆黑。肯定是為了掩蓋滿身鮮血。
“既如此,你下去吧。”元成低頭不再看他。
沐川見元成無話說,道了聲告退便走了,走了不遠,元成突然道:“你知我為何惱你?”
他停下腳步傾聽。
元成慢慢道:“我知必不是你將她帶回來,我是怪你沒有阻攔她。如果你想阻攔,一定可以做到的不是嗎?”
沐川聽完,便下去了,留下習以為常的元莫,反正這個悶葫蘆,要想聽到他一句話,比登天還難。
“還有何事?”見元莫還不走,元成問道。
“王爺,胡側妃說是要回娘家住幾天。”
“嗯。隨她去吧。”元成早就料到了,對這事并不驚訝。
想必在胡無垢眼里,他早已成為一個嗜血的惡魔,愛的時候,可以將一個人寵上天,恨的時候,可以讓一個人生不如死,他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了的。而他,確也不會讓她控制,即便是靈太后,也休想控制他。他放蕩不羈愛自由,若是有一天要失去他所珍視的東西,玉石俱焚又如何?
他吩咐道:“河間王側妃胡氏回娘家染上重病,從此一病不起,繼而香消玉殞,也是可能的。”
元莫了然,道:“我這就去辦。”元成手下養了許多江湖術士,隨便施個術,也夠那胡無垢喝一壺的。
元成提步往回走,元莫急急跟上來,道:“王爺,那瘋丫頭?”
元成腳步不停,聲色無波道:“既然已貶為奴隸,便跟新買來的那批罪奴住在一起吧。”
元莫震驚了,那些罪奴,是用來…想必,王爺自有他的考量,既得了令,去做便是了。他吩咐人將鳳鴻和罪奴關在一個院子里。鳳鴻將全身的血色衣衫換下,躺在破舊的木板床上,把元莫和元成罵了百八十遍,這沒良心的家伙,枉費她千里迢迢趕回來救他,還使了苦肉計,搞得全身上下皮開肉綻,他竟然對他不聞不問!還將她貶為什么奴隸!讓她住在這濕冷的地方,氣得她渾身都疼,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她疼得實在受不了了,她翻身起來,打算出去找點膏藥,王府她熟悉得很,晚上溜出去找點東西,再偷偷溜回來,應該不會被人發現,身體可是自己的,她還想活很久呢。
她輕聲走出去。
雖然黑夜里看不清,但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必定是元成,夜涼如水,他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站在這陰冷潮濕,連一條整棉被都沒有的,專門關押罪奴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
她心里是開心的,為他回來,為他使苦肉計,為他嚇走胡無垢,為他,她甚至想過死在這里,雖然不求回報,但他兩天了才在她睡著的時候來看她,可他畢竟是來了。
幾日之別,恍如隔世,她竟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她走向他,緩緩道:“你來了。”
元成掩上門,緩緩走向她,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接著是手臂,突然,他像野獸一樣,將她摔到了墻上,摩擦得她身上的傷一陣生疼,她忍不住抽了一口氣。倔強地看著他。就著月色,元成看著她痛苦的表情,冷冷說道:“痛嗎”
鳳鴻愣了一下,自從她回來之后,元成對她就和從前不一樣了,雖然他問他“痛嗎”,可這冰冷的聲音里她聽不出一絲關心。心里悶悶的,說不出的難受。
“嗯。”她輕聲答,有點撒嬌的感覺。她知道這樣元成就不忍心折磨她了。
元成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她,就這么看著她,定定地看著她,看得她以為時間都靜止了。
這時的元成在月色的映照下,越發好看,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元成是美好的,這美好她不能獨占,所以她寧愿不要這美好,元成也是驕傲的,既然得不到佳人芳心,那也不會拖泥帶水,許久,他垂下眼眸,嘆道:“你既選擇回來,就怪不得我,從今以后,你和這些罪奴并無兩樣,你只是我的財產,從此,你我的過往,就當沒發生過吧。”
鳳鴻愣了,財…財產?奴?去他媽的。
元成半月不曾來見她,他派了人來給她治傷,傷好后,她和那批罪奴一起學習跳舞,這些雖然是罪奴,但確是罪奴里容貌出眾的,據說這些罪奴要在河間王府春日的牡丹會上獻舞,如果舞蹈能讓洛陽眾多權貴都滿意,便可脫奴籍。
“若是不滿意呢?”當得知原來她們拼命練舞的原因后,鳳鴻隨口問了一句。
大家沉默了,若是不滿意,洛陽的那些權貴們,什么事情干不出來,殺她們這些罪奴取樂也是有的。
鳳鴻憤怒了,這些所謂的罪奴,不過是洛陽權貴人家的家奴,只因主人犯了罪,便連累被充公變賣,好的,能賣到一個小富人家做丫鬟,至少衣食無憂,就是賣到妓院也算好的,只要乖乖認命,也性命無憂,但如果被賣到權貴人家,那只有被打殺取樂的份了。
人命如草芥,在這世道里,小心翼翼地活著,即使不去招惹誰,也會禍從天降。
她不是早就見過了嗎?她還記得初到洛陽時,正值三月,花如錦。她踏著這春色,在街邊吹奏著南地的曲子,她想,如此山水,人必不俗,若有人欣賞,能讓賞她點錢財也是好的。那時她不知道,她的曲子也許并不能為她謀生,反而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馬車內男子車簾也未掀,直說一句如此低賤的乞丐,怎配活在名都洛陽,手下便沖上來要將她亂棍打死,她幾天未吃東西,可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飛奔出了洛陽城。如今想起來不甚噓噓,這兩年她在元成府上,也算過足了狐假虎威的癮,竟然差點忘了,她仍然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賤民。
她笑自己竟然還不死心,逮住一個年幼的女孩問:“你這話可當真?據我所知,元成是不會隨意打殺罪奴的。”
那女孩怯怯道:“鳳鴻姑娘來之前,誰不知道河間王是出了名的殘忍暴虐,就是姑娘您剛到府上時,他也并未改掉本性,不然王爺怎會因貪縱被免官?后來王爺喜歡你了,自然不敢讓你知道,府里的罪奴都送給其它王爺消遣了,許多姐妹都被送到高陽王的宴會中勸酒,如果客人不飲,便當場斬殺,鳳鴻小姐不知道嗎?”
她還要繼續說什么,一個年齡稍長一點的女子將她拉出去,喝道:“休要妄言。”女孩便被拉著出去了。
這件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她在洛陽待了兩年,在富可敵國的河間王府待了兩年,竟然不知道洛陽權貴圈里這些骯臟事,這種事情,她是聽過的,她聽過,晉代的石崇,為了顯示自己的富有,讓府里的奴婢勸酒,若不能勸得客人喝下,便要被當場斬首,一次宴會下來,便有十多個美麗的女子,便成一具沒有頭顱的血淋淋的尸體。當時她曾用這個故事來嚇綠珠,她被嚇得幾天睡不著覺,直呼幸好自己在河間王府。
“呵呵呵!”鳳鴻連笑幾聲,打開房門,倒頭就睡,那女孩又回來怯生生地問:“鳳鴻姐姐,你快跟我去練舞吧,王爺既將你貶到此處,必是將你與我們同等看待了,若你不好好練,將來可能有性命之憂啊!”
鳳鴻躺到床上,干澀地開口:“不必了,你幫我告個假。”
她默默看著小女孩的背影,她像綠珠那么單純,她難道不知道,練得好不好,其實不重要,那些權貴若想要哪個女子的命,她再辛苦練習也是于事無補的。
況且她告假,別的罪奴高興還來不及呢,少一個與她們競爭的人,她們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