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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修竹公子

空氣中氤氳著水霧的小鎮,牽起了那段最好的時光。

——第三卷《少年之游》

建興十五年,北汐大軍兵臨西渝皇宮之下,西渝后主夏蟬面此情形,毫無抵抗之意,在城墻口,手持玉璽,開城投降。

領軍的墨弘楚在身邊一眾人士的簇擁下,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向西渝后主夏蟬。

夏蟬深深的彎下腰,將玉璽雙手遞于墨弘楚。接過玉璽的墨弘楚,大步從夏蟬身邊走過,而她,只能以失敗者的姿態,帶著身后的這些大臣跟在后面。

是城門太過寂靜了嗎?又或者是她內心太過寂靜。她聽著將士身上鎧甲碰撞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是那么的清晰。她聽著聽著,不知為何,想起了記憶中的,那木屐走在磚板上的聲音,明明差別很大,卻也是這樣一下一下的。

然后,是那個空氣中氤氳著水霧的小鎮,漸漸在她腦海中重新浮現。

那段塵封許久的,只屬于比她年長一歲的季冉的記憶。

*

十六年前,鹿山書院旁某小鎮

季冉好奇地打開了扇子,看了看上面畫的水墨畫,在旁邊小哥殷勤的勸說下,最終還是放了回去,去了旁邊的鋪子。

在這條街的某家人不是很多的茶鋪里,正在小口喝茶的陸平等來了買東西回來的季冉。看著走了半個多時辰,卻只買了幾把白扇子的季冉,陸平啞然失笑:“怎么,出去了這么久,就買了幾把扇子。莫非鎮上這么多的東西,就幾把扇子能入你季冉的法眼。”

“驚岸兄說笑了。”季冉拿起自己買的一把折扇,“刷”的一下展開,在初春的寒風中扇了幾下,道,“小弟只是逛多了,反倒被那琳瑯滿目的東西迷了眼,看來看去,眼花繚亂的。正在小弟不知道該選什么的時候,瞧見了這幾把扇子,忽覺得眼前一亮,頗為素凈,便買下了。想來,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油嘴滑舌。”正在付茶水錢的陸平聽到這句,無奈地笑罵了一聲。回想起一年前對季冉的第一印象,陸平只覺得自己瞎了眼,竟會被那個才十二歲的小鬼表現出的天真、憂傷和老練世故所蒙騙。跟他熟悉了才發現,天真是有的,憂傷是裝的,至于老練世故,陸平估計多半是季冉的夫子經常給他講大道理,聽得多了,他就仗著他的幾分聰明到處好為人師,再擺出一個嚴肅的表情,生生騙了多少與他不熟的人。

“驚岸兄,快點。”走到前面的季冉轉過身,拿著一把扇子招呼著陸平。

陸平正準備應一聲,卻看見從季冉身旁的一家酒樓門口,踉踉蹌蹌地沖出一道藍色人影,就在季冉準備扭頭的功夫里,不知是誰被誰絆了一跤,二人一同摔倒在地。

陸平見狀,急忙趕了過去,季冉正躺坐在地上,神情受傷的揉了揉胳膊。陸平忙道:“如何,有沒有傷到哪。”

“沒什么大礙。”季冉動了幾下胳膊,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自己衣上的土。然后,他從地上撿起扇子,一邊吃力的把喝醉的藍衣男子從地上拽起來,一邊轉過頭招呼陸平:“驚岸兄,勞煩過來搭把手。”

陸平雖心有疑惑,但還是跟季冉一起,一左一右的架起了醉酒男子。陸平就這樣和季冉一同架著男子,搖搖晃晃的走了二三十步后,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季冉,他到底是何人?你是否認得?我們要把他送到哪里?”

“幾年前這位公子曾與小弟在另一家書院打過照面,而去年小弟去鹿山書院時,說來也巧,恰好又遠遠看見了這位公子,所以小弟是不會認錯的。至于送到哪里······”季冉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轉了轉,陸平見了,心里猛的一跳,知道他多半又在悄悄打著什么壞主意。果不其然,季冉悠悠地說,“當然是把他帶去咱們住的客棧,不然還能把他能去哪?總不能真的讓人繼續醉倒在街上吧。”

話聽起來沒錯,但陸平總是覺得,季冉心里還打著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另外,陸平盯著男子看了又看,特別是那胡亂扎著的頭發,小聲嘀咕:“在書院見過,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是不是季冉那小子又在誆我?”

*

因為二人落腳的客棧離這里不遠,所以沒過多久,二人就扶著喝醉的藍衣男子走到了客棧的門口。

撐著他走上了樓梯,季冉在離樓梯口更近的陸平的房間前停下,用手很自然的整了整衣服,然后假模假樣的對陸平說:“驚岸兄。”

看著季冉那明晃晃的大眼睛,陸平很淡然的避開了和他的對視,望向了他們剛走過的樓梯,說:“嗯。”

短暫的沉默后,季冉伸手推開了陸平房間的門,說話的聲音里帶著掩蓋不住的笑意:“多謝了,驚岸兄。”

陸驚岸:······

陸平認命地把醉酒男子放到了床上,又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看了看他凌亂的頭發,并不算是端正的衣襟,再次思考了一遍季冉不誆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少。看了眼正一個個打開白扇欣賞的季冉,陸平越想越覺得這小子絕對是在誆他。

季冉合上了最后一把扇子,準備好好創作一番,一瞥頭,看見了正站在床邊上,似是陷入了深思的驚岸兄,笑道:“驚岸兄,修竹公子的名諱,你可曾聽說過一二?”

“修竹公子?”陸平挑了挑眉,季冉的意思是,在床上躺著的,是修竹公子。沒想到,傳言中為人灑脫、不拘禮節的修竹公子,竟然真的······如傳言所述。

“小弟在一家書院聽學時,碰巧與同在那書院讀書的修竹公子有一面之緣,互通了名字。只是時間長了,修竹公子怕是早忘了。”季冉把玩著手中的扇子,道,“修竹公子雖看似放蕩不拘,卻真真是位品德俱佳的君子。別看修竹公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掀桌而起,但他掀起的,其實是讀書人骨子里流傳下來的氣節和風骨。”

陸平早就聽同門師兄說過,北汐半隱居的張璟公子,在一次詩會上因不明原因,怒而摔桌,憤然離席,誰的面子也不給。而自摔桌事件后,過了大半年,不止北汐,甚至是西渝和南周,關于這位修竹公子的傳聞,也漸漸多了起來。不過這些傳聞概括起來,無非是——修竹公子狂放瀟灑、恃才而傲、不拘禮節,胸中有點文墨不假,私下里毫無讀書人的樣子也是真的。

對于傳言,陸平是過來人,自然是一笑而過,并沒有太認真。不過,看著醉倒在床上的男子,陸平覺得,修竹公子可能真的沒有被潑太多的污水。

季冉拿起桌上的水壺,不緊不慢的倒著水,邊倒邊說:“修竹公子此人,生性灑脫,向往自由,不愿被禮節束縛。再加上,他和那些沒讀過幾本書的“學者們”既互看不順眼,又不愿有意討好他們,所以。”季冉放下下水壺,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一個本就有點傲的年輕公子,被看不順眼的人明里暗里嘲諷了好幾次,話又不好聽,掀桌離席也算可以接受。”

陸平坐在桌子的另一側,拿起季冉倒的其中一杯喝了起來,說:“倒也頗令人羨慕。”

*

傍晚,修竹公子在隱隱的琴聲中醒來。看到修竹公子起身,在他對面看書的陸平忙趕過去虛扶了一把:“這位兄臺,小心。”

正在彈琴的季冉用余光瞥了陸平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驚岸兄,沒想到你也會有一天把“毫無誠意”四個字表現的如此明顯。

修竹公子是個瘦弱的文人,眉毛長而略淡,嘴唇很薄,即使遠遠望去,五官仍線條分明,臉色比正常人略顯蒼白,一雙細長的眼睛為他增添了幾分書生氣。

修竹公子起身,和二人互行一禮,道:“鄙人張璟,今日之事,多謝二位公子出手一助。”

陸平客氣回應:“張公子客氣了。”

張璟對陸平說:“璟看二位公子,有些面熟。璟冒昧一問,不知二位是否是旁邊鹿山書院的學子。”

“張公子說對了一半。在下是鹿山書院的學子陸平,字驚岸。”

季冉笑笑:“小弟姓花,自號季冉。不過,小弟只是陸兄的好友,并不是鹿山書院的學子。”

“陸公子,花公子,冒犯了。”張璟笑道,“璟這次在酒樓喝酒,不想這老酒后勁大得很,璟一時沒能注意,多虧遇見了二位公子。若是璟醉酒后給二位公子添了什么麻煩,璟在這里先道個歉。”

“哪里,張公子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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