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人影貼近鏡面的那一刻,唐舍終于看清楚了人影的面目輪廓,沒錯,那是喬羽。
“喬羽?”唐舍下意識道,上前去摸鏡子。
突然間,燈打開了,喬羽的影子也從鏡子中徹底消失了。
“舍哥,你怎么不開燈呀?”一臉害怕的易瞳站在健身室門口,燈是她打開的。
唐舍上下看著跟前的鏡子:“趕緊把燈關了,快點!”
易瞳見唐舍說得這么急迫,只得極其不情愿地關掉燈,又趕緊跑到唐舍的身旁,像只小兔子一樣挨著他。
唐舍再次看向鏡子,發現鏡子中的人影,也就是先前看到的喬羽已經徹底消失了,無論他想什么辦法,換什么角度,都無法再看到。
易瞳戰戰兢兢的問:“舍哥,你看到什么沒有?”
唐舍怕嚇到易瞳,撒謊道:“沒有,什么都沒看到,走吧。”
離開的時候,唐舍扭頭看向旁邊的攝像頭,問:“易瞳,攝像頭修好了嗎?”
易瞳道:“沒有,健身房不愿意拿錢出來,說反正里面沒什么好監控的,外邊的沒壞就行。”
唐舍想了想,打開手機道:“我加你個聯系方式,你把銀行賬號什么的給我。”
易瞳愣道:“干什么呀?”
唐舍道:“我轉給你一筆錢,明天你用這錢把攝像頭換了,明白了嗎?我會多轉一筆給你,就當是跑腿費,算你幫我一個忙。”
易瞳很納悶:“舍哥,你這是干嘛呀?你干嘛出錢換攝像頭呀?”
唐舍道:“你聽我的吧。”
唐舍加了易瞳的聯系方式,拿了賬號之后,和易瞳告別,驅車又徑直朝著錢少豪家中開去。
剛到錢少豪家樓下的時候,嚴九思就來了電話:“師父,你不在家呀?我敲了半天門。”
唐舍道:“沒有,我剛去了一趟健身房,現在在錢少豪家樓下。”
嚴九思趕緊問:“有什么發現嗎?”
唐舍卻是反問:“你呢?有什么發現嗎?”
嚴九思道:“我去喬羽家的時候,看到有人從他家里出來,是個男的,開著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
唐舍問:“沒看到舒馨嗎?”
嚴九思道:“舒馨沒出來,然后我去敲門,舒馨看到我有些吃驚,我就按照你所說的,把錄音筆藏在身上,問了她關于喬羽以前的情況,沒什么特殊的。”
唐舍道:“這樣,你明天上午帶著錄音筆來我家再說。”
唐舍掛掉電話,上樓敲開了錢少豪家的門,根本沒睡,處于混沌狀態的錢少豪看到唐舍也絲毫不詫異,只是開門讓他進去。
唐舍進屋之后道:“今天晚上我住在你家,行嗎?”
錢少豪只是微微點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著筆記本繼續看自己的電視劇,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一樣。
唐舍站在廁所門口,就那么看著鏡子,隨后轉身把屋內所有的燈全都關了。
電腦屏幕的光映照在錢少豪的臉上,顯得特別的詭異,他那張憔悴毫無生氣的臉就像是具尸體的面部。
“唐先生。”錢少豪忽然開口道,“我累了。”
唐舍看著錢少豪:“累了就睡覺。”
錢少豪搖頭:“不,我不想查下去了,我想把這個房子賣了,換個小點的,或者說離開這個城市,我不想再找了,不管嫻靜是故意離開我的也好,還是怎樣,我都不愿意再找了,我真的累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崩潰了,我要瘋了。”
唐舍看著錢少豪,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唐舍坐在錢少豪身旁道:“錢先生,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有這樣才能解開答案。”
錢少豪睜著那雙有著好幾層黑眼圈的眼睛:“我有點不想活了,既然大家都懷疑嫻靜死了,而且是被我殺死的,那我去死好了,閉上眼睛,一睡不醒,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你覺得呢?”
唐舍知道再說安慰的話也只是重復的,他從背包中拿出雷乙開的藥來,雖然他不想這么做,但要讓錢少豪安靜休息,這是唯一的辦法。
錢少豪就像是木偶一樣,唐舍怎么說便怎么做,吃完藥之后躺在那,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終于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房間內,除了錢少豪輕微的呼吸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
唐舍在廁所門口看了一陣鏡子,想了想之后,把廁所的門關上,又在廚房里找了一個啤酒瓶子,擱在門口,這才轉身走進書房,繼續在書房中翻找與張嫻靜有關的東西。
找了一陣后,唐舍卻什么都沒有發現,他又走向臥室,打開衣櫥,看著掛在其中的衣服,翻看著牌子,發現都是大眾品牌,是張嫻靜和錢少豪消費能力之內的物品,唯獨那兩雙放在鞋盒中的鞋子是意大利品牌,手工打造的,唐舍在網上搜索了下,這兩雙鞋子價值差不多一萬塊左右,屬于張嫻靜不多的奢侈品。
找了一圈,并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唐舍又想到了張嫻靜工作的雜志社,如果家里不方便存放那些東西,那么辦公室是最合適的地方。
唐舍坐在床邊,繼續翻看著張嫻靜的微博,一條條的仔細往下看,試圖在其中找到線索,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了微弱的開門聲。
是廁所推拉門的聲音,唐舍猛地睜開眼睛,但沒有馬上起床,因為屋子里太安靜了,他一旦起床,床就會發出聲音。
會是錢少豪上廁所嗎?不會的,錢少豪上廁所,肯定會直接把門拉開,推拉門的聲音會很大,這種聲音明顯是有人在輕輕開門。
是張嫻靜嗎?
如果真的是,她怎么會從廁所里出來?
唐舍慢慢地從床上起來,就在此時,他清楚聽到啤酒瓶被撞倒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很重的推拉門關上的聲音。
唐舍爬起來就朝著廁所沖去,看到被撞倒的啤酒瓶之后,一把就推開了廁所門,順手就把燈打開了。
廁所里空無一人,唯獨那鏡子的鏡面似乎晃動了一下,就像是起了漣漪的水面一樣。
唐舍上前摸著鏡子,又把燈關上,等雙眼適應黑暗后,他很明顯看到鏡子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影,與之前在健身房內的影子一樣,是和自己的人影重疊在一起的。
這次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唐舍鎮定地問:“張嫻靜?”
鏡中的影子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動作。
唐舍又問:“張嫻靜,是你嗎?你可以說話嗎?”
影子依然毫無反應。
唐舍再問:“你沒有死,對吧?你在鏡子里?你是如何辦到的?”
影子依然沒有任何回應,緊接著,在一陣微弱的顫動后,影子逐漸消失了。
唐舍抬手摸著那面鏡子,再次將燈打開,能看到的只有自己。
還需要最后的確定,唐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那鏡子,沒有發現任何機關,沒有連接電線,也就是說,鏡子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就算是動過手腳,他也找不到符合邏輯的解釋為何人會在廁所內消失,為何先前明明有人從廁所里出來,撞倒啤酒瓶子后又倉皇逃離消失。
完全確定了,只要揭開鏡子的秘密,就可以得到真相。
就案子本身而言,唐舍已經得到了一半的答案,不管是喬羽還是張嫻靜,都是通過鏡子消失的。
可問題又來了,他們是如何發現這種方式的?他們通過鏡子消失是自愿的還是被迫的?自愿或者被迫的原因又是什么?
接下來就需要搞清楚這三個問題了。
另外,鏡子里面又是什么?
唐舍站在鏡子跟前思考著,活躍的大腦讓他無法入睡,他就那么站了一整夜,站到清晨時分,他才轉身離開,撥打電話給易瞳,約她在電腦城見面,去買兩個高清攝像頭,一個用來更換健身室里的,一個用來安裝在錢少豪家里。
中午時分,胡宇濤在運營商營業廳門外等待著那位去吃飯的朋友,他需要確定那個號碼的主人。
不久,他朋友邊走邊擦嘴朝著這邊走來,他趕緊迎上去:“麻煩你了,再幫我查個電話號碼。”
朋友為難道:“宇濤,我上次那么做就已經違反規定了,可以說是犯法了。”
胡宇濤道:“拜托,最后一次。”
朋友看著胡宇濤:“宇濤,你現在不是警察了。”
胡宇濤依然拜托著:“就這最后一次,以后我保證不會再求你了。”
朋友嘆氣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你沒辦法當警察之后,其實一直都不甘心,你之所以要干查勘定損也是因為你覺得這個工作相比之下,比較接近你以前的職業,但實際上不一樣,你現在沒執法權了。”
胡宇濤站在那一言不發,許久才道:“好吧,謝謝你。”
胡宇濤轉身離開的時候,朋友叫住他:“號碼給我。”
胡宇濤立即轉身,欣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
朋友道:“最后一次。”
胡宇濤立即道:“好!最后一次!”
朋友道:“你在車里等著我,我查到就出來告訴你。”
胡宇濤點頭,回到車上耐心等待著,剛坐下一會兒,電話響起,他發現電話是張佳國打來的。
胡宇濤下意識拿出自己那個手機,生怕又是那個張佳國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就聽到張佳國直接問道:“胡老師,那個,昨晚你問的那個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
胡宇濤立即報出電話號碼:“你想起來電話號碼是誰的了?”
電話那頭的張佳國遲疑了許久,終于道:“這件事太奇怪了,怎么會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