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爺，是真的嗎？”明澈眨巴眨巴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人家還小，你可別撒謊騙人家。

“真的。”明征無恥地點頭。

羅欽在一旁是忍住沒插話，陛下您睜眼說瞎話的能力是日益提高了，也不知您當初是怎么對太子殿下說的？

思緒飄回十八年前，那時明軒翊還是一個小皇子，小皇子也真是可憐，每天除了做功課就是還要看書，練功，樣樣都不能落下。

稍有偷懶，必定重罰，不能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

很多時候他這個太監總管就成了督促太子殿下做功課的了。

那時的太子殿下是真可憐，一邊用寬大的衣袖抹淚啜泣一邊寫字，好不可憐！

之后，明軒翊就成了一個性格冷漠孤傲，不愛笑之人，他素日很少看見太子殿下展顏歡笑，對誰都是冷冰冰的。

直到云側妃入東宮，太子殿下才微微展顏，只是云側妃命薄，年紀輕輕就去了。

太子殿下娶了皇后娘娘的侄女為元妃，心里十分不樂意，但年齡漸長，朝臣總施壓，朝中總會有一個貴女會入東宮為正妃的，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殿下娶了江小姐，也堵住了百姓們的嘴。

若是云妃還在，太子殿下怕是誓死都不會遂了大臣們的愿。

各大世族勢力盤根錯節，要連根拔起難上加難，各大世族要么是貴族，要么是后族，要么是妃族，只手遮天不至于，把持朝政綽有余。

宣辰殿，明軒翊注視著云靈的畫像，三幅畫像均是明軒翊親自執筆作畫，“還在深情地看你那位愛妃的畫像？”這聲音一聽就讓人心頭冒火。

“你若是真的愛她會舍得折磨她？她會引火燒身連孩子都可以不要？說到底有時候還是你太狠，母子連心，母子之間分離的那種剜心之痛你是不能理解的。”

“去了風云閣反倒成了啰嗦老太婆。”

男子表示很受傷，他是男人，就算啰嗦也是啰嗦老公公，怎么會是老太婆？

“要是我有這么個大美人侍奉在身旁，我做夢都要笑醒。”男子還遨游在美好的遐想中，明軒翊則毫不客氣地將他丟了出去。

啰嗦的人滾開！

三年前的命案不足一提，但值得人們津津樂道的是，命案審理結果一出來，京都民間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命案一了結，云妃被一場大火燒死，命案與云妃有關，云妃是潛伏在京都里的風云閣殺手，殺了人后見事情敗露，畏罪自殺，一把火了結自己。

當然這是謠言，在謠言流傳的第二天，明軒翊就處決了那個以訛傳訛之人。

他不允許別人損她清譽。

“你什么時候回來？澈兒長大了，整日吵著要母妃，當日，若你肯退一步，就不會導致現在這種骨肉分離的局面，翊哥哥不該逼你，靈兒，翊哥哥知道錯了，沒有你的日子，翊哥哥驚懼難熬，度日如年，你喜愛的百合開了，你住的地方，翊哥哥都按以前布置，未讓人動你的東西分毫，我找了你很久，可是沒有一點你的蹤跡，我知道，那場大火里沒有你的身影，不要再躲了好不好？”他掩面而泣。

這是在無人之時，在外，他從未這樣。

他下手太狠，云靈才會逃的。

為什么不相信她？

還有他沒有碰云冰月，即使藥效很強，以他的定力他完全可以控制，他只是想試探下她，他沒有想到，這一試，直接試沒了她。

他真的錯了。

現在剩下的就是惋惜。

他知道錯了。

靈兒。

霧山，寧星與凝煙白天要采草藥，做飯，劈柴，擔水，洗衣服。

實則學習的時間很少。

感覺是來做奴婢的，不過風隱早就跟她們說過，殺手生存不易，想要隱姓埋名不引人注意，就得從事最低賤的職業，奴隸，草民下苦力。

郁金香白天磨粉搗藥，晚上煉制毒藥和解藥。

寧星的廚藝很好，會做幾個好菜，得到郁金香的夸贊。

“前輩，凝煙，菜做好了。”寧星將菜擺上桌，也坐了下來吃飯。

“你們兩個小姑娘倒是吃苦耐勞，有怨言么？”

“沒有，前輩教會了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凝煙道。

寧星不太愛說話，更多時候她保持了沉默。

“凝煙，為何寧星不怎么說話？”

凝煙自然知道寧星是什么狀態，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連自己都忘了，現在反應有些遲鈍，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叫她說話她也不知說什么。

但是她不能當著寧星的面明說。

“前輩，寧星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摔壞了腦子，昏迷不醒，閣主費了好大一通力氣才將她救醒，雖然閣主有給她療傷，但她的傷勢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得了的，需要慢慢調養。”

郁金香嘆了一口氣，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被風云閣收留，風云閣能保證她能活命就行，至于其他的，就別癡心妄想了。

從小在刀槍劍眼下長大，早已練就了一身本事，心里的那種小女兒的怯懦退卻，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的堅毅果敢。

“姑娘，以后你上山多采些草藥，我開方子，你去煎煮了服下，傷病不能拖，一拖就成老毛病了。”郁金香再狠毒也是一女人，她身上的傷拖了多年，已經無力回天治不好了。

深知自己是一殘人，能茍且度日尚可，去爭搶掠奪，最后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是，謝謝前輩！”簡單的幾個字，再無多話！

明澈養在江歆膝下喚江歆母親，地位自是嫡子，嫡子不能有任何差池，每天都有十幾個宮女太監跟在明澈身后跑，皇宮里荷花池，蓮花池尚多，每年“失足”落水的人，宮妃，奴婢不在少數，明軒翊放了狠話，若是小皇孫有個三長兩短，誅滅九族！

他們哪敢偷懶懈怠？

稍有不慎，自己死不足惜，可千萬不能連累家人。

“小殿下，等等啊！”宮女太監們追得氣喘吁吁。

小孩子就是難纏難哄，一會兒抓蝴蝶，一會兒看到好看的金魚也要伸手去抓。

荷花池的水夠不到，就使勁往前伸，爬，半個身體已過了荷花池邊緣。

“小殿下……”

金魚受了驚嚇，明澈也要跟著掉下去了，一只大手提溜住了他。

“父王……”

明軒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