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在崇禎腦海中掠過。

他視線轉到陳圓圓身上。

“聽說，你唱曲是一絕。”

“啟稟陛下，那是坊間對賤妾的謬獎，不過，賤妾的確擅于唱曲，也能舞蹈。”

說起看家本領，陳圓圓嘴上謙遜，語氣卻頗有自信。

如果皇帝想看她才藝，她自信能勝任。

隨時可以來一段。

她從小練習，技藝十分突出，又多年在風月場中表演，不像尋常女子那般靦腆膽小。

藝成后，她依舊每日練習，在外表演，拋頭露面，也因此艷名遠播，得到許多文人墨客贊譽，寫下詩詞四處傳頌。

她這樣有才能的頂級名妓，越是賣藝不賣身，越有一大幫才子富人追捧，希望拔得頭籌。

就好比后世的當紅女星，以及網絡女主播，人美得讓人心馳神往，音甜得讓人心內酥麻，又乖巧伶俐，懂得逢迎奉承，如果還有才藝絕佳，必能獲得無數打賞追捧。

陳圓圓她們與后世女星、女網紅不同的是，才藝學識更為專業，是不可多得的才女。

只是這個時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身不由己，她們出身又低賤，最終大多是成為達官富人的小妾。

“陛下，賤妾不才，愿以歌舞，為陛下助興……”

陳圓圓怯生生道。

屋里只有她與皇帝兩人獨處，小宮女出去時，照管理把門關上了。

此刻空氣中飄蕩異樣氣氛。

幾分緊張。

幾分歡喜。

幾分刺激。

滋味難以言說。

而這滋味，她挺熟悉。

她在風月場歷練，見多男人。

男人如果喜歡她，她能敏銳的覺察到。

從皇帝好奇的眼神來看，皇帝不只對她曲藝感興趣，也興趣她的本身。

但不可以的吧，自己是平西伯吳三桂的小妾。

陛下這樣做的話……會辱沒他的帝王威望。

崇禎道:“嗯，那就給朕唱一個，展示一下。”

“賤妾遵旨。”

陳圓圓起身，蓮步輕移，腰肢扭擺，翩然起舞。

接著，紅唇輕啟，優美的歌聲，伴隨舞姿，有節奏的清唱而出，悠揚婉轉。

她的唱曲與舞蹈配合的天衣無縫，節奏感極好，賞心悅目。

名動天下的風月俏佳人，在崇禎面前竭盡全力，獻上她的表演。

能有皇帝做觀眾，她內心興奮，也帶有一絲羞赧。

因為這個觀眾，是泡在溫泉中觀看她舞姿。

從未有過這般經歷。

這，很不雅。

卻多了一種別樣的刺激感受。

陛下好像就喜歡這調調。

水霧氤氳。

氣氛旖旎。

室內溫度攀升。

陳圓圓的異樣心態，絲毫不受影響她的優美舞姿。

陳圓圓邊唱邊跳，媚眸不經意間瞅向崇禎。

見崇禎眼神注目在她身上，似乎有些癡了。

她更加確認，崇禎對她起了那種羞人的心意。

但是，還是不要吧……

平西伯吳三桂地位、相貌、能力等與陛下都沒得比，能做皇帝的女人，榮幸萬分，也是她曾經期待的，但如今她是吳三桂名正言順的小妾，而吳三桂氣量狹小，又手握重兵，把守核心重鎮山海關。

她雖只是一介女流，卻也見多識廣，她進宮不是想魅惑皇帝，她不希望因一己之私，對大明社稷造成可怕影響，害得崇禎皇帝處于危險境地，雖然那天見那神勇無雙的英姿，已然傾倒。

不想那么多了，先專心為陛下表演。

陳圓圓這樣告訴自己，盡量平復情緒。

一襲鵝黃色薄紗長裙，如蝴蝶飛舞花叢。

歌聲輕快。

她裙擺隨風飄動，折纖腰以微步。

呈皓腕于輕紗，如瀑青絲柔順飄蕩間，眉如遠山，眼含秋水，皮膚柔光潤潤，細膩如溫玉。

她的一舉一動，如空谷幽蘭般忽綻忽放，輕盈的紗袖，開合遮掩，更加襯托出她絕美姿容。

歌聲驟急。

她以足尖為軸，紗袖輕擺，快速旋轉。

仿佛騰身飛起，飄飄欲仙。

輕柔嬌軀，呈現優美體態。

一雙如玉腳丫子，時露時掩，觸目驚心。

音樂漸緩。

她的舞步也漸慢，玉素手婉轉連連，最后襯在一側臉頰，停了舞動，整個人如霧中曇花綻放，飄渺驚艷。

一曲終了。

她側頭低下，以謙卑禮儀，面對帝王，福了福身子。

至此。

她身前起伏，微微喘息，香汗從臉頰滑落。

她用盡渾身解數，全心奉獻。

蓋因這次表演，意義是平生之最。

“啪啪啪啪……”

崇禎緩過神，深吸一口氣，含笑鼓掌。

對于女孩唱歌跳舞，隔著屏幕見多了。

但與陳圓圓在面前現場表演，完全是兩碼事。

而且，陳圓圓的唱曲和舞技，無比精湛，十分高級。

他這外行人，也一下沉浸在她的韻律節奏中，難以自拔，被那萬般風情迷醉。

容貌的精致，氣質的高貴，她比不過張嫣，但她翩翩起舞時，頓時平添韻味，一顰一笑間，傾國傾城，撩人心弦。

難怪吳三桂一見表演中的陳圓圓，就迷醉了，要把這絕世尤物強行搶回家。

突然覺得，吳三桂為這樣的佳人，沖冠一怒為紅顏，影響歷史走向，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姬女這個行業，比儒道出現得還早。

她們世代鉆研男人心理，生理需求等。

也可以稱作是專業人才，匠心獨具。

別看陳圓圓表現的端莊矜持，當她脫了鞋，玉腿一分，蠻腰一扭，就知道她應是個磨人的妖精。

“你過來。”

崇禎招了招手。

“啊……”

陳圓圓輕喚一聲，眸中流閃慌亂之色，略猶豫后，蓮步輕移，抬腿走向浴池中的崇禎。

她久經風月場，見過無數男人，有貌若潘安，有家財萬貫，有才氣驚人，有權勢滔天，與他們都能把酒言歡，淡然處之。

但此刻，面對走進她心里的皇帝陛下，她心口仿佛有小鹿亂撞。

鈴聲傳來。

崇禎目光往下移動，看到陳圓圓潔白的腳踝上，有一圈細小的銀色腳鏈，腳鏈上串著小銀鈴。

她跳舞時，聽到的鈴聲輕響，便是這個了。

陳圓圓的猶豫和扭捏，崇禎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能理解她的處境。

因為名義上她是吳三桂的老婆。

但就算吳三桂在現場，他也不敢公然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