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直接進攻了。”

負責瞭望的哨兵大喊。

黃得功拿起望遠鏡，看到列陣完畢的清軍，正在緩緩往前移動。

他們并沒有等待，也不使用叫戰等花樣，直接攻城，頗為急切。

清軍第一列，是穿著漢人服裝的平民百姓。

第二方陣前軍，主要是漢八旗。

中軍、后軍與側翼主要是滿八旗與滿八旗。

此刻，綠營軍執法隊，提著刀驅趕漢人百姓往前推進。

綠營軍本身就是炮灰，但手無寸鐵的百姓更是炮灰中的炮灰。

而綠營軍執法隊對待這些送死的漢家百姓，毫無憐憫之心，反而像是擁有了優越感，呼喝咒罵，稍有反抗，砍刀劈下去。

這些百姓此前在后軍做苦力，現在又要被驅趕到戰場一線吃炮火。

同時，還要幫清軍填平道路。

自從大明轉為被動防守長城，守衛軍便在長城北面平地上，挖出許多坑坑洼洼。

緩阻清軍騎兵、盾車等的前進。

清軍要攻入長城，先必須鋪出一條平路。

清軍驅趕漢人百姓來填土。

是他們的慣用伎倆。

這樣不僅給清軍兵士節省力氣，養精蓄銳，還能降低明軍的士氣。

一些長城守衛軍將士，果然變了臉色。

面對手無寸鐵的漢人平民，游戲人很難下得去手。

黃德功也是遼東人，早見識過清軍這一套。

“無恥之尤！竟用如此卑劣至極的戰法。”

李自成這個時候也來到了城墻上，看到這樣的情景，皺起眉頭，忍不住破口罵一句。

他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情況。

“該死的混賬東西！”

“驅趕他們的是綠營軍漢人，畜生不如！”

李過等將領也是紅了眼，攥著劍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此時。

黃得功朝著城外百姓，抱拳嘶吼道：“父老鄉親們，你們的血債，都算在韃子身上，我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受在下一拜！”

說完，黃得功朝城外百姓們跪下。

其實這句話，是說給城墻上的將士們聽的。

以深切的悲壯，替代不忍下手的愧意。

免得守軍戰斗意志受到影響，士氣下降。

李自成聽到黃得功這句話，若有所悟，朝左右使了個眼色。

他也雙手抱拳，朝被驅趕過來的百姓們跪下。

“李自成，叩拜父老鄉親，送你們安心回歸漢土！”

李自成身邊將領與親兵，也一同跪下，并且齊聲吶喊。

“大明鎮西王叩拜父老鄉親，送你們安心回歸漢土！！”

“大明鎮西王叩拜父老鄉親，送你們安心回歸漢土！！！”

平民出身的李自成，甚是懂得平民的心。

聽到這句話，長城上的明軍將士，戰意飆升，都狠下了心。

他們不是在殺漢家同胞，而是送他們回歸漢土。

而他們的血債，將由清軍來償還。

多殺清軍便是！

李自成乃是漢家正統皇帝親封的鎮西王，也是聞名于世的強者，一句“闖王來了不納糧”深受平民百姓擁戴。

他這一跪，影響力甚大。

“安心回歸漢土！”

“安心回歸漢土！”

長城守衛軍全都爆發出震天怒吼。

悲愴中帶有濃重的壯懷激烈之情，天地變色。

明軍不僅沒有被打擊士氣，還大大提升了他們的殺氣，同仇敵愾。

被驅趕而來的漢家百姓，滿臉的悲戚，哭哭啼啼，聽到長城方向傳來的吶喊，陡然精神一震。

漢家的王竟向他們下跪。

守衛國土的漢家軍隊，沒有忘記他們。

而他們在幫助韃子。

“開炮吧。”

“別猶豫，向我們開炮。”

“鄉親們，我們不能幫韃子……”

幾個漢子嚷起來。

幾名綠營軍執法隊親兵沖過來，將他們砍殺。

轟！轟！轟！

進入火炮射程后，長城上火光閃耀，炮聲隆隆。

在執法隊與平民百姓中炸開。

一排排倒下。

平民隊伍大亂，有人往后跑，執法隊追上去無情砍殺。

有的平民往前跑，往長城方向跑，執法隊用弓箭把他們射殺。

“不好好用土填坑，就用你們的尸體填坑！”

一個殺人如麻的執法隊牛錄，毫不留情的叫囂。

“我等回歸漢土前，這樣死太窩囊！”

“不做慫瓜了，殺一個是一個！”

有幾個漢子突然爆起，舉起鏟子一起沖向那名執法隊牛錄，拉下馬來。

他們沒有鋒利武器，但它們有腳，有拳頭，有牙齒。

他們用拳捶頭，他們用牙齒去咬咽喉，活生生把那個騎兵給弄死。

一波箭矢射來。

他們全部倒下。

但他們的神情中，有著釋然表情。

至少，他們不是白白死掉。

而是為漢人殺了一個清狗。

減輕了長城守軍的一些些負擔。

平民指著那些綠營漢軍大罵。

“你們沒有人性。”

“你們是畜生！”

“你們這些可恥漢奸，天殺的王八羔子！”

“死后你們祖宗能夠放過你們嗎？”

“你們要下十八層地獄，挖心下油鍋！”

他們知道必死無疑，也殺不過綠營軍。

少數綠營軍面露愧意，但更多的毫無表情。

大多綠營軍是破罐子破摔，手中早就沾滿漢人鮮血，已經失去了人性與靈魂，麻木不仁，反而對怒罵和逃亡的漢家百姓殺得更狠。

多爾袞、齊爾哈朗等嘴角帶著嘲笑，目光從范文程、洪承疇等臉上掃過。

他們打心眼里看不起這些卑躬屈膝的漢將漢兵，反而有些佩服手無寸鐵卻能爆起反戈的漢人平民。

真的還不如狗。

狗多忠誠。

外人丟一根骨頭，叫狗去咬原主人，狗絕對不會聽從。

“火炮準備好了嗎？”

“趁他們炮轟，填路漢人，快把火炮推上去。”

“集中對準左面那處城墻轟擊。”

“擊垮他們的城墻。”

多爾袞等清軍將領大聲催促。

漢八旗的火器營，趁著長城守軍的火炮攻擊前面填坑的漢人，把火炮推到射程范圍內，迅速架起，開始轟擊城墻。

長城防線太長，每一處能裝備的火炮，十分有限。

而清軍卻可以集中所有火炮的力量，對準一點猛攻。

這便是長城每每都被清軍破關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