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都不行，葉傾城就法子都沒有了。

果然，得到葉傾城最高禮儀的尊重，凌悅顏下意識的挺直了胸脯，做出一份老者的姿態(tài)，就差下巴沒粘上點胡子了。“嗯，不錯，我感受到了我的地位。那你就去廚房做點吃的，安撫一下我受傷的小心靈。聽好，我要吃紅豆糕，白桃餅，六味雞湯……做好全給我端上來。”

葉傾城在心里快速的記下要做的東西，伸出手指，數(shù)著要做多少種。

紅豆糕，白桃……

葉傾城抬起頭，臉上的猶豫展示在凌悅顏眼中。“小姐，你……”

凌悅顏臉上的笑收斂了起來，一時之間看上去竟有著嚴肅。低頭整理身上的衣服，別過頭，“瞞了我那么久，一個字都不和我說，還真以為我查不出來。當年的事知道的人還活著，寥寥無幾。之前費了這么多精力，如果不是我執(zhí)意要查下去還真找不到。幾次出現(xiàn)的白桃餅，去查時只查到是在外面買的。”

說完這些，她輕嗤一聲，“葉傾城，你藏的還挺深的。”

葉傾城聞言整顆心都在顫抖，在凌悅顏面前“撲通”地一聲跪下，膝蓋和地面發(fā)出了一道響聲，在這安靜的房間里更加的響亮。

“小姐，傾城不說也是怕小姐多想。”

“多想？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凌悅顏閉上眼，眉眼帶著倦意，淡淡的出聲，“那盤白桃餅當年也只有范姨能做出來，后來再也沒有人會。你找了幾年才學會，挺好的。范姨也會很高興。也多謝你幫我安頓她的家人。只是傾城，以后不要有事再瞞我了，我查的出來。”

凌悅顏低下頭，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情緒。

“是，小姐，傾城記住了。”

凌悅顏又恢復了往日不正經(jīng)的笑，“好了，我又沒怪你，起來吧，我有些餓了。”

“是。”葉傾城見凌悅顏已經(jīng)全部知道，也不好多說什么。默默的退下。

她在凌悅顏身邊長大，也知道外界都說尚書府的大小姐，不學無術(shù)，自由散漫。可誰都不知道，這些正是府中的人最想看到的。哪怕被所有人誤會，她也只想讓凌悅顏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人。

只不過，這些都是假的。如果沒有當年的事，如果凌悅顏小時候沒有吃那么多的苦，也許是真的可以無憂無慮。

所以她想陪在凌悅顏身邊，好好的保護她。所有才會讓秦崢和她少相處，要是真的動情了，嫁給秦崢只會更難。

葉傾城在廚房做好各種凌悅顏要吃的點心后，直接給凌悅顏端過去。推開門時，凌悅顏正閉眼躺在床上沉睡。葉傾城躡手躡腳的把東西放在桌上，又放輕腳步退下。

關(guān)上門的以后不久，原本安靜睡覺的凌悅顏突然睜開了眼，看向桌上的糕點，眼睛里晦明復雜。

祭天是每個冬至日皇上都會舉行的盛典，而后才是宮宴。每年最后的祭天宮宴才是最繁華的一天，也給了皇宮一個更加熱鬧的機會。夜晚的皇宮在每一處都點上了燈光，到處燈火通明，使整個皇宮形同白晝。

宮宴開始前，統(tǒng)宣殿內(nèi)，各個大臣在太監(jiān)的指引在位置上坐下。

快要開始時，大梁皇帝攜手皇后出現(xiàn)在宮殿中，坐在最高處的龍鳳椅上俯眼看向所有人。

皇后向皇帝微笑示意，隨后傳令宮宴開始。

在宮殿上四周分布的樂師，開始奏樂，一位身著太監(jiān)服的人拿著拂塵，在臺階下大聲喊道：“祭天乃我國之重大儀式，今日宴會，皇上與皇后娘娘與百姓同樂，與百臣同喜，以佑我大梁盛世永安。”

宮殿眾人皆喊：“佑我大梁盛世永安。”

葉傾城在偏殿外聽著殿中傳來的動靜，不免的開始緊張。宴會開始后不久，就會有人獻舞，她是第一個要在宴會上獻舞之人。即使她默默做好了萬全準備，可還是在宮里，不免要小心一些。

在她跳舞時，作為舞伴的一個女子走來，恭敬的對葉傾城說道：“凌小姐，到我們了，”

聽著陌生的稱呼，葉傾城有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感受到臉上傳來厚厚面紗的質(zhì)感。她出尚書府時，又戴了一層面紗，加上少說話，沒有多少人能認出來。葉傾城沖來人微微點頭，讓人引路。

殿上的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奏樂聲響起，她們就可以開始。

當許多人的目光集中在葉傾城身上時，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余光中不經(jīng)意瞥到了一抹最熟悉不過的身影。

高天翔和秦崢坐在不遠處，年輕又俊俏的兩個人在一群老臣中格外顯眼，只消一眼就能過目不忘。

高天翔垂著頭，無心的看著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頭也不抬，貌似在想什么事。

與高天翔相反的是秦崢，他正精神奕奕地往葉傾城方向看去，眼中滿是期待。

奏樂開始，葉傾城的心在觸及到高天翔時，意外的冷靜下來。奏樂響起，葉傾城回憶著學過的所有舞步，謹慎的踏出每一步，她決不能出錯，一步都不能。

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shù)次的動作，此刻又在葉傾城的腦海中重新展示了一遍，隨風而舞，姿態(tài)萬千。

即使臉上的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撲了淡淡胭脂的葉傾城在殿中的光線下，依然美的像畫中的仙子。

她沒注意到，她才一開始，秦崢眼里的期待變成了失望。扭頭向不遠處的高天翔說了些話，垂下頭，像從來沒有抬起過一樣。

而高天翔只是不經(jīng)意的往葉傾城身上瞥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有好幾次還和葉傾城的目光撞上，還好有面紗，也看不出她在臉紅。

舞畢后，葉傾城直接在婢女的帶領(lǐng)下離開，從進宮到現(xiàn)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剛剛獻舞之人是誰？”一句話打破了殿中在奏樂后的寂靜，周圍的大臣都在互相猜忌。

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帝在此刻開口，卻是問一個女子。

別說是那些大臣，就連殿上的那些妃嬪也有些緊張。

聽到皇帝發(fā)文，凌尚書渾身打了個激靈，以為是葉傾城代替凌悅顏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他起身從兩側(cè)走出，“回皇上，那人正是小女悅顏。”

“原來是愛卿的女兒，看來傳聞也會有假，能歌善舞，還是愛卿教的好。”

凌尚書見皇帝沒有要發(fā)難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氣，“臣替小女多謝皇上夸獎，為了宮宴一事，小女也是準備已久。能在這獻舞也是小女的福分。”

皇后涂著丹蔻的手死死地抓住垂下的衣擺，似是故意好奇，“皇上如此喜愛此女，何不納入后宮？”

凌尚書猛地一抬頭，掩下心里的拒絕，直接在殿前跪下，“多謝娘娘的美意，但小女的性情暴躁，不適合服侍皇上。”

皇帝擺了擺手，不太放在心上，“用不著，朕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人，想問問。至于納入后宮就不必了。”

“皇上還真是有情有義，實乃大梁之福。”皇后偷偷的觀察起皇帝的臉色，不放過任何一絲情感變化。確認是真的無意與凌悅顏，手上的力才松開，衣擺處也早已被她抓出了大片的褶皺。

還好是無意，無意最多是獎勵，但若是有意，這后宮怕會多出一具冰冷的尸體。

皇帝輕笑了下，“愛卿還是站起來吧。朕又不是洪水猛獸。”

“謝皇上。”凌尚書回到座位上，用袖子抹去額頭上被嚇出的冷汗

好險，差一點，凌悅顏就要進宮了。

殿上同樣擔心凌悅顏的秦崢早已不見。隨后高天翔趁著無人注意，也偷偷的溜出去。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歌舞彌漫的地方活生生的少了兩個人。

葉傾城見眾人全部退下，也不好走太遠。她出門之前和凌夫人約定過，只要宮宴一結(jié)束，馬上和他們回合。

她站在墻角處，思考著進宮以來所有的一切，再三確認沒有露出馬腳后，葉傾城才放下心來。

她記起凌夫人讓她去往的地方走，遠處的爭吵聲若有若無的傳到葉傾城的耳朵里，在這沉寂的地方，這聲音有些突兀，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