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愛華德的綠眸中笑意乍現(xiàn),帶著一股邪肆。
賭局進入最為緊張的時刻,這場賭王爭霸不再只是單純的賭博,而是一場以命為籌碼的肉搏戰(zhàn)。在場所有人心驚地不敢大聲呼吸,怕見到血腥的一幕,卻又不甘放棄最精彩的一瞬。
所有人頓住腳步,膠著呼吸緊盯臺面上的牌。
古老的時鐘三針共同指向12,這一場賭王爭霸也正式落下帷幕。
“黑跟紅,就是這么犀利。”
舒子葉站起來,眾人紛紛讓了位置,不敢置信地直盯住舒子葉不放。這副牌從一開始就是愛華德占上風,愛華德的牌很順,明牌是紅桃A跟紅桃K,不難預料他的是副頂級順子。而舒子葉的牌順序雜亂,明牌是黑桃10跟黑桃K,逐一翻出來后,竟然是10、Q、K、A,獨獨缺了J,沒想到她慢動作翻起的最后一張牌卻真是黑桃J。舒子葉的實力,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在這艘船上,沒人會天真地想舒子葉能贏憑的是運氣,運氣,也只是光顧有實力的人。
愛華德依舊邪魅地笑,走到舒子葉身邊執(zhí)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舍了英文用著流利的中文魅惑道:“死在你手上,我也心滿意足了。你要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去外面吧,這里亂七八糟的人太多。”
舒子葉收回手,不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看他的神情,似乎早預見了這個結果。眼睛不由再次瞄了眼桌面上的牌,兩副頂級順子,一副黑桃一副紅桃。這個男人……第一次有人讓她覺得玄乎。縱橫賭場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讓她產生一種旗鼓相當?shù)母杏X。但是,有著這種賭術的人,卻料到自己會輸……
舒子葉忽然覺得自己落入一個密密麻麻的網里,腦中一個弦斷了開來,蹦出一個想法,這張網可能從愛華德在賭壇崛起時就開始編織,而王瀟讓她放水的行為則讓網徹底定型。
可是,網的中心是什么?
瞥了一眼依舊目瞪口呆的人們,舒子葉沉重地呼了一口氣。這一場賭王爭霸分明已隨著這把牌似乎落下了帷幕,卻好像一切才剛剛開始。
舒子葉忽然覺得頭疼了,甩手率先走到船艙外呼吸新鮮空氣。
“愛華德先生,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的脈絡,請你長話短說一一告知,包括賭注的因由以及王瀟的異常。”舒子葉倚在欄桿上,轉個身面對愛華德直接切入主題。
誰知愛華德沒有絲毫異樣,只是魅惑地笑著抬起一只手襲上自己的雙目,另一只手的食指直接點在她唇上,俯身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著什么,似是情人之間的呢喃,說完后立馬退開身去,緊接著一枚子彈呼嘯著直沖進她胸口。
這前后,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連反應的空間也不留。而舒子葉也不會想要去提防。
怎么會提防?就算時間倒退再重來一遍,她也不會相信站在門口的王瀟會對著她的心臟開出一槍。
扎入公海的那刻,舒子葉仍然處于恍惚中,除了王瀟的動作,腦海中不斷回放的,是愛華德的動作與話語。
她看到了,愛華德取下了綠色的隱形眼鏡,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得望不到底,充斥著一股魅惑、一種釋然、一種開懷。
而他在她耳邊說:“王瀟是我的仆人,他瞞著我培養(yǎng)了你,但不管他怎么逃,都改變不了他是我的奴仆這一事實,最終還是要聽我的命令親自了結你。放心,我的命已經輸給你了,你死,我就也死了。”
她中槍后倒時,愛華德的襯衣散開來,迎著風飛揚,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銀質手槍,笑看著扎入公海的她將手槍直指自己腦門。
“砰!”白色的襯衣瞬間染紅,如畫如夢。
緊接著,又是一聲子彈穿透胸膛的聲音,那個淚流滿面的半老男人跪著了結了自己。
“子葉,該回去了……”海風中,是誰,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如情人的召喚。
“舒家有個丑娃娃,半臉繡著喇叭花。頂著一個笨腦瓜,還不趕快躲回家。”
“舒家有個丑娃娃,上街嚇死王大媽。有名望來還不怕,就該被人掄棍打!”
“舒家有個丑娃娃……”
這首童謠,一遍又一遍地在舒家門口傳誦,就算想要揪住個人做個警告也沒辦法,因為那幫子小鬼都是群無家可歸的小乞兒。
童謠因由乃是源于一年前,當時舒家小女舒子葉上街時面紗被風吹飛了,露出她半邊臉上大喇叭型的大紅胎記,而剛巧路過她身邊的是有心悸病的王大媽,這一瞧,命給瞧沒了。
再加上舒家雖然不是王中貴族,卻也是大有名氣的書香門第,祖父舒錦昌還是先皇的老師,以直言進諫被世人稱頌,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后來舒錦昌在先皇能獨當一面時功成身退不愿在朝為官,先皇便賜了一紙密詔允其在京城做一教書先生,有傳言稱,密詔上說舒家若出女,該女便需入主東宮為皇后的不二人選。如今舒家沒了權勢,可一則當初的名望還在,二則舒家出了兩個女兒,若舒家女兒成了皇后,這朝堂上方的天,怕是要變幾變。
現(xiàn)如今多少人想扳倒舒家卻苦無借口,只能見縫插針地揪住點尾巴鬧鬧舒家人的心,于是有心者就借著舒子葉的缺陷開始編排起舒家。
可憐的舒子葉,自那一次后,但凡有人見著她落單就會掄起棍子追在她屁股后打,那些人溜得又極快,壓根就追不到。這還不算,她還造成了相當大的治安問題,街上若有身形與她相似的,定是會被人辱罵幾句或者直接被人扔石頭,要是身形相似還帶著面紗,那就更慘了。
直接導致的結果是,舒子葉十歲了,出府的次數(shù)兩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但須知,謠言是可怕的,輿論是非常有壓力的,卻也是不靠譜的。單就舒家小女出府次數(shù)而言,就是摻了一半假。
舒家偏門大榕樹上,綁著兩條小辮子的丫頭坐在樹上一邊嗑瓜子一邊張望著街上的情景,不一會兒,掌上堆滿了瓜子殼,大眼睛滴溜溜一轉,手掌一偏,瓜子殼全掉到圍墻之外,繼而,立馬將小身板往里縮了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