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緞想了想，抬起頭看向燕重錦。盡管相處的日子短，但她還是被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女孩吸引了。當初太子派她過來的時候，她內心是拒絕的，畢竟這個小丫頭能鬧騰是全京城都有名的，她不想干那些助紂為虐的事，而且保護一個小姑娘，對自己一個暗衛出身的人來說，真的是有點大材小用，卻沒想到自己不但沒被小用，有時候還覺得自己有點不夠用。剛剛自己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被燕重錦抓住了疑點，這份聰明一點不比太子趙裬差。

“藺將軍的死應該有蹊蹺？”羽緞斟酌著自己的話。

“為什么用應該？”燕重錦很聰明地抓住了重點。

“藺將軍去世后，一個老兵在兵營里吃醉了酒，說了句射殺藺將軍的箭是自己方向射的。”羽緞的語氣中缺少了一份篤定。

“老兵被滅口了？”燕重錦的語氣加重了。

“是！所以這只能算是傳聞！”羽緞松了口氣，跟燕重錦說話很輕松。

“總會還有人看到的！秋陌知道嗎？”燕重錦問。

“知道，我們的消息就是秋大人遞過來的。只是猜測之言，無法上達天聽！”羽緞含蓄地說。

“陛下年紀大了！”燕重錦感嘆了一句并沒有再就這件事發什么言論，“走吧！去看看母后！”

一路上，燕重錦的臉色都不算好，在宮里混，就是這點讓她膩歪，不但不能對姜皇后發火，還得管她叫媽，太難了。

也沒用通報，燕重錦直接走進了內殿，姜皇后是一個比較簡樸的人，殿中的擺設很簡單，樸素得甚至比不上一般的簪纓世家，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趙玨對姜皇后一直敬愛有加，兩個人的感情也沒出過什問題。燕重錦不得不感嘆，當年太師的家風還真是不錯，能教育出這么好的姑娘，只是兒子卻差了點，那年姜子初寵妾滅妻的事發生后，太師府的聲譽真的是大打折扣。再想想這一輩的姜謹知，真的有點替太師不值。

皇后坐在正中的長榻上，宮嬤嬤立在一旁伺候茶水，還有個宮女在打扇。姜皇后年紀大了，屋里并沒有放冰盆，屋里的溫度略高。

下首坐著一個長手長腳的人，燕重錦一看就笑了，這世界還真是怪，從前不認識，總也見不到，現在認識了，好像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似的。

姜煥英見燕重錦走進來，也很詫異，細細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站起身，端端正正地施禮，說“見過公主！”

燕重錦點點頭，一屁股坐到皇后身邊，有姜煥英在至少還可以讓自己自在些，“謝謝大表哥送我的藥。”語氣軟軟糯糯，哪還有當初咄咄逼人的架勢。

姜煥英微微翹起了嘴唇，細長的眼睛彎彎的，頗有些少年的朝氣，看起來比自己家那個臭孩子可愛多了。姜煥英卻對燕重錦這個樣子覺得很新奇，“公主客氣了！”

姜皇后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頗為投機的樣子，心里詫異，“清靈，你們認識嗎？”

燕重錦重重地點點頭，一副小女兒的模樣，“表哥還沒中狀元前就認識了，前兒回宮，表哥送我的藥，讓我少遭了不少罪。”

皇后看了看燕重錦，燕重錦一低頭看看自己的腿，皇后才恍然大悟，心疼地把燕重錦抱到懷里，“我的兒，你受苦了。”

燕重錦每次被姜皇后抱在懷里都有些啼笑皆非，心里別扭得不行。

姜煥英站起身，深施一禮，“姑母，煥英就不打擾姑母母女相聚了。”

“你看，你疼我，表哥心里吃醋了。”燕重錦撒嬌地說。

姜皇后輕輕敲了一下燕重錦的頭，“你個皮猴，你以為你表哥像你一樣還沒長大啊！”

燕重錦一捂頭，她家敲人頭這件事一定是遺傳加傳染。“大表哥從小就沒有母親，您不疼他還有誰能疼他，將來給大表哥找個好姑娘，別總想著姜溫嶺。”

姜煥英臉上一紅，自己真不是這個小表妹的對手，前幾日還要拿自己當備胎，這就開給自己催婚了，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

“也對！煥英今年二十有五了吧！你有心上人了嗎？”皇后果然放開了燕重錦，開始詢問姜煥英。

姜煥英的目光掃到在一旁偷笑的小丫頭，真是服了她了，就這么就把自己遞出去了。

姜皇后看姜煥英沒說話，眼睛卻瞟向了燕重錦，心中一動。要說這個侄兒，自己也是看著長到十幾歲，才回老家的，說到老實穩重，還真沒話說。只可惜和燕重錦年齡差得多了些。

“姑母，煥英剛入官場，還不大想考慮終身大事。等煥英做出一番成就，還要勞煩姑母。”姜煥英很鄭重地說，“至于剛才姑母說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煥英告辭！”

皇后點了點頭，“也好，有相中的姑娘就告訴姑母，姑母給你賜婚。煥英，以后要常進宮看看姑母，姑母老了，就盼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燕重錦卻在心里暗暗給蔣煥英挑個大拇指，以國事為先，既表明了自己的志向，有委婉地把自己的婚事掌握到自己的手里，又給姜皇后留了臉面，果然，沒看錯人。

姜煥英點點頭，后退了幾步，轉身向外走，燕重錦從皇后身邊跳了起來，“我去送表哥！”說罷，跟著姜煥英跑了出去。

出了正殿，燕重錦收起了那副故作天真的面孔，“母后讓你回姜家？”

姜煥英對燕重錦的變化已經很習慣了，“公主覺得如何？”

燕重錦無所謂地說：“老人總希望和和美美，這世間又哪有那么多和美呢？你覺得怎么好就怎么做，不傷害到自己就好！”

姜煥英停住腳步，瞧著燕重錦，燕重錦納悶地收住腳，也看著莫名其妙的姜煥英，“怎么了？”

“你干嘛這么關心我？”姜煥英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么沖動，問了這個一直縈繞在腦子里的問題。

燕重錦一笑，果然蔣煥英不是一個糊涂的人，不過，自己想找一個墊背的這件事怎么也不能說出口，太小人了些。“傾慕我外祖父，自然對你就要好些！”

姜煥英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盡管這是燕重錦信口胡說的，姜煥英絲毫沒有懷疑。

姜煥英的臉嚴肅極了，雙手緊緊地攥著，他知道自己和這個貌美的公主實在算不上相配，至少世俗的眼光是這樣的，可他莫名地就想知道那日燕重錦是醉酒說的胡話，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幾分認可。

“如果我想求娶公主，公主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