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錦其實倒真沒想要羞辱姜煥英的意思,突然意識到姜煥英沒說話,這才醒悟過來,連忙歉意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按理來說,你要是想繼承國舅府,父皇應該是支持的,他怎么還給你支走了?”
秋陌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著姜煥英,姜煥英一笑,溫潤中帶著寬和,像極了水墨畫中不染雜色的山水,“陛下跟我談過這個問題,他說他需要一個人穩定南邊,但不一定非得犧牲我,我不愿意他會再尋良人!”
燕重錦一噘嘴,“他這么說,誰好意思違背他的意愿。”秋陌眉頭一皺,燕重錦是真不知道自己這些小女兒的嬌態有多誘人。
姜煥英一笑,“我是愿意去南邊的,既可以為陛下分憂,又可以遠離京城的是非。”
燕重錦想了想,到底沒問出你喜不喜歡郡主的話,問多了身邊這個醋壇萬一爆了該怎么辦?
姜煥英和秋陌喝了幾杯酒,又喝了幾盞茶,眼看著日頭偏西,姜煥英才站起身,沖兩個人施禮,“二位,此去南疆,不知歸期何日?愿早聞佳音,祝相攜白首。”
秋陌鄭重地一抱拳,“彼此彼此!”燕重錦從身邊小丫頭手里接過一個盒子,遞了過去,“替我交給郡主,算我送你們的賀禮!”
打了姜煥英一個措手不及,姜煥英接過盒子,注視了片刻,又對二人深施一禮,走出門去。
秋陌把姜煥英一直送到大門外才轉回身,見燕重錦還保持著出門時的姿勢,伸手將燕重錦摟到懷里,“你大表哥走了,心里難過了?”
燕重錦皺著眉頭說:“我原本真的打算嫁給他的……”話沒說完,就被秋陌狠狠地掐著燕重錦的臉,燕重錦的臉瞬間變成了大餅子,“疼,疼……”
“你還知道疼?”秋陌氣憤地說,“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你走了我心都快死了,好不容易你回來,你不想著陪我,凈想著嫁給外人。最可氣的是,我要娶你,你還不打算嫁給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燕重錦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開秋陌的手,照鏡子一看,自己的兩頰都紅了,這該死的孩子,小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掐過他的臉,當然稀罕秋陌除外。
“你知道我是你姨祖母還要我嫁給你,你有沒有良心?”燕重錦不滿地回擊。
“你要是嫁給他了,我再知道你就是燕重錦,你是不是想讓我去死?”秋陌覺得腦瓜仁都疼,這個女人就不懂自己的心嗎?
“我不是盡力瞞著你嗎?”燕重錦有點心虛地說。
“你瞞住了嗎?”秋陌不滿地反問。
“那是我后來不想瞞你了!”燕重錦的聲音更虛了。
秋陌咬著牙,恨不得把燕重錦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色的。他怎么也覺得現在的燕重錦也不是從前的姨祖母呢?從前的姨祖母一定會照顧到他的情緒,從來都會因他的喜怒而改變,現在的怎么就這么磨人呢?
燕重錦也生氣,這還沒成親呢,怎么就開始數落自己,將來要是成了親,是不是自己就變成后宅的女人了,他愿意寵就逗逗,不愿意寵就扔到一旁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嚇得小丫頭像一只耗子一樣偷偷溜出房間,趕緊跑去找安慰,這兩個人生起氣來太嚇人了,仿佛能把屋里所有的東西都凍住一般。
眼看著太陽要落到墻后面,燕重錦站起身,準備叫云錦回宮。她也不想再看秋陌的冷臉,又不是她求著嫁給他,不嫁給他至少還少了很多的煩惱呢?
走過秋陌身邊,秋陌伸出手,攔住了燕重錦,燕重錦看都沒看秋陌,繞過秋陌的胳膊繼續往前走,結果攔腰被秋陌抱住,整個身體都離開了地面。“你放我下來!”燕重錦手刨腳蹬,像一只被人握住肚子的大青蛙。
秋陌看到她可笑的樣子,忽然笑起來,“別走!”
燕重錦知道秋陌笑自己掙脫不了,索性不掙扎了,雙手握住秋陌交疊在腰上的手,狠狠地瞪著秋陌,“你嫌棄我,我為什么不走?”
秋陌把下頜放到燕重錦的肩上,整個上身都貼到了燕重錦的后背,燕重錦頓時覺得后背燒了起來,低低的聲音在燕重錦耳邊呢喃,“我這不是吃醋了嗎?你管趙裬叫哥哥,管趙玨叫父皇,管姜氏兄弟都能叫表哥,可你管我叫什么?”
燕重錦一時語塞,自己好像除了錦哥兒,就是秋大人,還真沒叫過什么。有點心虛地問:“你想我叫你什么?”
“夫君!”秋陌想都沒想,張口就說。
燕重錦使勁拍了一下秋陌的手,“我們還沒成親呢?”
“那叫我哥?”秋陌猶豫了一下,不確定地說。
“你不怕跟趙裬混在一起?”燕重錦沒好氣地說。
“那叫我陌哥哥吧!”秋陌突然覺得這個稱呼非常好聽,不自覺地在心里咀嚼了幾遍,越念越覺得好聽。
燕重錦臉一紅,“你一個小屁孩,干嘛讓我叫你哥哥?”
“可我還是你的情郎啊!”秋陌理直氣壯地說,手臂暗暗使力,將燕重錦狠狠禁錮在自己懷里。
“我不承認行不行?”燕重錦兇巴巴地說。
秋陌被燕重錦氣笑了,“不行,你答應我了,說話要算話!你父皇母后哥哥都能作證,你賴不掉的!”
“我就賴,你奈我何?”燕重錦掐著腰,半轉著身,別扭地跟秋陌對視。
秋陌實在拿這個小無賴沒辦法了,這披著小丫頭皮囊的老太太太難對付了。
燕重錦看了看秋陌猶豫的目光,心下也是一涼,兩個人做祖孫的時候,都存了一樣的信念:在一起不容易,便拼命對對方好!可成親后,對彼此就有了要求和希冀,一旦對方達不到,是不是就會彼此傷害呢?雖然燕重錦前世里成過親,可真沒遇到這些瑣碎的事,她真的有點想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