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燈市,各式各樣的彩燈瑰麗炫目,燈下一對對妙齡男女成雙結對,或手提花燈,或指著頭上精致地燈盞,議論著、挑選著……紅亮的燈光打在年輕的容顏上,讓人縱情領略著年輕的朝氣與甜膩的幸福。
人叢中,那一對尤為矚目,男子修長高大,黑色的長袍襯托得氣質卓然,女子嬌小可愛,一襲雪白披風顯得嬌艷如花,兩個人猶如畫中走出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會被指指點點,兩個人卻坦蕩異常,只是邊走邊竊竊私語,那副恩愛的樣子,惹得周圍不少的女子氣身旁的男子不夠體貼、溫存,男子又在心目暗暗思量:自己的心上人不若那女子窈窕婉約。
燕重錦聽到了身后一對男女吵嘴,不禁裂開嘴,踮著腳,湊到秋陌耳邊,“錦哥兒,剛剛那個女孩因為你和自己的心上人吵架了。”
秋陌感受著耳邊如清羽拂過的氣息,仿佛幸福在耳邊游蕩,他拍了拍燕重錦的頭,“別調皮,我在你身邊,你怎么還能看到別的男人?”
燕重錦咯咯地笑起來,“你這是醋了嗎?”
秋陌長臂一伸把燕重錦攬在懷里,躲過了一個差點撞到燕重錦懷里的戴面具的男子,滿是委屈地說:“當然醋了,我還沒出生時,你就已經有了心上人,我怎能不醋呢?”
燕重錦伏在秋陌懷里,笑得花枝招展,幸好被秋陌遮住了大部分的身體,要不然不知還有多少春光笑靨被別人窺見。燕重錦邊笑邊說:“你十幾歲就有女孩子追著屁股跑,十八歲京城的女孩子家就要把王府的門檻踏平了,你還要吃我的醋?”
秋陌嘆了一口氣,恐怕燕重錦還是拿他當孩子待呢?他正了正燕重錦的面具,無奈地把她拔出自己的懷抱,牽起她的手說:“我們去吃糖葫蘆吧!”
燕重錦興奮地拍著手,“錦哥兒,你真的變了,原來你一年到頭都不讓我吃一粒的,現在竟然主動給我買?”
這傻傻的女子難道忘了她現在才十六,哪里怕吃糖葫蘆鬧牙疼。秋陌忽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有點草率,他曲起食指,敲了一下面具,輕輕地說:“你忘了你吃糖葫蘆牙疼得半夜睡不著覺。”
燕重錦面具下的臉飛滿了桃花,那年冬天,她鬧著秋陌給她買糖葫蘆,竟然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三樣,弄得秋陌實在沒辦法了,天都擦黑了,滿大街地買糖葫蘆,最后,在柳林巷終于找到了小販,小販給自己兒子留了一串。僅有這一串,秋陌愣是花了三兩銀子,買了一串糖葫蘆,拿到燕重錦面前,燕重錦的眼睛又變成了小月牙,可惜只咬了一口,后面的大牙就疼了起來,整整折騰到半夜,秋陌就那么一直陪著,也不說話,滿眼的幽怨,燕重錦都不好意思說疼,只是捂著腮幫子,乖乖地躺在炕上滾。心疼得秋陌一夜沒睡。
“那我不吃了。”燕重錦拽住秋陌的袖子。
“你以為你還是原來那口爛牙嗎?”秋陌幸災樂禍地說。
氣得燕重錦只想把秋陌做成糖葫蘆。
燕重錦摘掉面具,躲到一處清凈的街角,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看著街景,嘴里含糊地問:“干嘛不摘下面具?”
秋陌一愣,看著燕重錦一鼓一鼓的腮,真想伸手去捅一捅,到底是軟是硬。
“說話!”燕重錦的聲音沉了下來。
“燕重錦,你不要總把我當成小孩子,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有我是你未婚夫的自覺。”秋陌的話語里流露出滿滿地得意。
燕重錦生氣地踩了秋陌一腳,“小屁孩,要造反啊?在我這里,你永遠是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屁孩。”
秋陌看著燕重錦的食指指著胸前有些隆起的地方,眸子有些變深,他伸出手,扶住了燕重錦的肩,“要不要看看我哪里還像小孩子啊?”
燕重錦仰頭,看著與自己平視的秋陌,覺得秋陌的眼里似乎有一團火,想到當初那個小團子,已經長成長胳膊長腿的男人,燕重錦臉上還沒褪盡的桃花又浮了上來。暗暗埋怨自己為什么投生到這么小的女孩身上,就是自己原來十六歲的時候,身高也已經能到秋陌的嘴唇了。看著面具下露出的嘴唇,雖然有些干裂,但仍然鮮艷如朱砂,清晰的唇線如起勢的潮水,熱情卻又溫潤,燕重錦覺得自己一定是把秋陌當成小時候那個小可愛了,要不不會做出那么迷糊的事來。
秋陌也是吃了一驚,他想到自己遲遲不歸,燕重錦會擔憂,會下決心跟自己在一起,卻沒想到燕重錦會對自己也有男女的情愫。可這突如其來的吻,又怎么解釋呢
良久,頭上炸開了第一朵璀璨的煙花,才把這一對有情人喚醒,燕重錦驚慌地退出了秋陌的懷抱,沮喪地躲到樹后,仰頭看起天上不斷炸開的煙花。
自己大概也不是一個良家婦女吧!前世與宋遠東奔西跑,混跡于男人堆里。這一世又一頭扎進自己孩子的情海中,不可自拔,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水性楊花呢?
秋陌走過來,靠到她的身邊,仰望著又一朵炸開的煙花,繽紛的火花絢麗地炸開后,轉瞬間就消失了在墨黑的天空,連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自責了?”秋陌輕輕地問。
燕重錦看著煙花,人的一生大概就像煙花,早年的奮力沖到天空,就為了炸開那一刻的繁華,傾盡了自己的一生,死后,就那么消失得無影無蹤,多年以后又有誰會記得呢?
“沒有清靈,只有我!”燕重錦像一只被熄滅的蠟燭,提不起任何氣息。
“錯的不是你,是我”
“懲罰你,我又怎么舍得?”燕重錦在心里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