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錦可沒想到自己會出這么大的丑,暗自悔恨自己的糊涂,做好了挨摔的準備,眼睛也不自覺地閉上,確實沒眼看,自己今天好像還穿得挺華麗的,這要是被認出來,估計真的嫁不出去了,也不知道秋陌會不會嫌棄自己,要是因此而逃開了秋陌的深情,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正當燕重錦胡思亂想之時,一只大手托著她的手肘將她拉了起來,順勢一帶,燕重錦便撞向一人,燕重錦覺得自己都能聞到對方的氣息,在這寒冷的空氣中,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場像一股山崩的滾雪一樣,迎面向她撲來。她猛地睜開了眼睛,藺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就出現在眼前,近得她覺得自己都要撲到他的懷里了,卻被另一只大手扶住另一邊的手肘,在她堪堪撞到藺晨懷里的一剎那,止住了身形。
燕重錦長長舒了一口氣,這要是真的撞上去,就真的說不清了,那時候也就沒秋陌什么事了。
與燕重錦的如釋重負不同,藺晨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好像都無法控制了一般,這個集溫柔堅毅于一體,貌美與智慧于一身的女子就這么撞到了自己的身前,甚至于自己一抬手就可以攬在懷中,一股說不出的香氣趁著自己吸氣的當口鉆入自己的鼻翼之中,不知隨著奇經八脈游走到哪里,只知道最后肯定是侵入了自己的骨髓,要不自己怎么會慌亂成這個樣子。
失神間,藺勝男已經把燕重錦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檢查燕重錦有沒有受傷,燕重錦嬉笑著說自己根本就沒碰到什么。剛剛和藺晨如此親近的瞬間似乎在兩個人心中都沒留下一絲痕跡,卻被另外兩個人看在眼里,記在心中。
云珠咬著牙,狠狠地盯著人比花嬌的燕重錦。“她就是那個公主嗎?”
本來已經對燕重錦死心的巴魯,看到剛剛一幕的時候,心中也是一動,他看過昔日藺晨的鐵石心腸,可他剛剛卻見到了藺晨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妹妹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得到藺晨的心。
“你能比過她嗎?”巴魯頗有興致地說。
“她柔弱得像我們草原的葦草,我怎么比不過她呢?”云珠覺得那女子雖然美,但還沒美到令藺晨動心的程度,自己也是草原最美的公主,這些年,甚至都沒得到藺晨的青睞,這個女子憑什么,“漢人的女子都是那般詭詐嗎?這種摔到男人懷里的伎倆,難道吳哥哥看不出來嗎?”
巴魯一笑,自己的妹妹在女子中算是優秀的,但論心智還真比不過那個丫頭。他提馬向前,走到藺氏兄妹跟前,翻身下馬,沖藺晨一抱拳,“吳兄弟,別來無恙,既然遇到了,我們同游靈避寺可好?”
藺晨冷著臉說:“我叫藺晨,今日同舍妹為父母祈福,不敢耽誤北戎王行程。”
巴魯并不在意,湊過來說:“別這么生分,我們兄弟一場,現在北戎與大周交好,你不必這么躲著我吧?”
藺晨冷冷一笑,“如果你真拿我當兄弟,為什么又把云珠帶來?”
巴魯臉上一僵,旋即哈哈笑起來,“你又不知道云珠,在北戎就對你情有獨鐘,你離開北戎也有半年多了,她苦苦哀求我,我又怎忍心我的親妹妹受這種相思之苦呢?”
藺晨還要說,就見趙裬從車子上走下來,一身黑色大氅襯托得身材修長,沒戴兜帽,烏黑的長發被一頂紫金冠束于腦后,一絲不亂的發髻,襯托得五官清秀出塵,緊繃的俊臉一改平日的嬉笑不羈,更顯威嚴,七分俊美、二分倜儻、一分尊貴,竟然讓幾個女子看愣了神。燕重錦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驚掉了,這是自己那個吊兒郎當的哥哥嗎?這明明就是第二個趙玨,讓整個京城的女子為之瘋狂的風流少年。回首看看一邊的藺勝男,發現藺勝男的臉都爬上了紅暈,與山邊的紅梅相映成趣。
巴魯捅了一下同樣驚呆的云珠,剛剛還說她對藺晨情根深種,這一會兒就看著另一個男子發呆,自己都覺得自己臉疼。
趙裬泰然自若地走到眾人跟前,“相逢即是緣分,藺侯爺我們一路上山可好。”
藺晨抱拳拱手,“微臣遵命。”
趙裬揮揮手,“出門不必多禮。”說完,信步向前,巴魯本想和藺晨一起,可一想自己走在趙裬后面,像趙裬的跟班一樣,自是心中不爽,緊走兩步,同趙裬走到了一起。
藺晨隨后跟隨,云珠卻走到了藺晨身旁,想說話,卻見藺晨目不斜視,也只好閉上了嘴。
后面的燕重錦和藺勝男卻沒有那么多顧及,藺勝男見到趙裬有些不自然,可燕重錦挽著她的手,在她的身邊講著這幾日她在宮中的趣事,逗得藺勝男咯咯笑起來,早忘了趙裬還在前面。
趙裬高冷地走在前面,耳朵卻沒錯過墜在最后兩個女人的談話,聽到藺勝男的笑聲,頓時覺得這趟城郊之行,如此值得,山色如此優美,紅梅如此燦爛,人生真的是圓滿了。
眾人各懷心腹事,順著山路走進了大殿,藺晨和藺勝男去祭拜父母,燕重錦想溜出去找一葉禪師,卻被趙裬一把薅住。三心因著太子的到來,一直恭候在一旁,太子與三心施了一佛禮,說:“大師,我們想隨便走一走,可否?”
三心雙手合十,道:“太子殿下請便,今日凈寺,太子殿下隨意。”
太子點點頭,“煩勞大師給我們備一桌齋菜,我們吃過午飯再回。順便也勞煩大師告知藺侯爺,祭拜完到……”
三心接過話茬,“去靜心齋可好?”
“煩勞大師了。”太子又施一禮。畢竟是靈避寺的一葉救趙裬一命,趙裬對靈避寺還是很尊重的。
待三心下去準備,趙裬對云珠說:“孤想與云珠公主一同賞梅,云珠公主意下如何?”
云珠看了一眼巴魯,見巴魯只盯著燕重錦,只好緊走幾步,跟上了太子的步伐。
“清靈,記住你是公主,北戎王是客,不許唐突了客人!”趙裬囑咐著。
燕重錦看了看一旁的巴魯,露出一絲笑容說:“哥,我曉得輕重。”
巴魯覺得自己有點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