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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邵老師

感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邵依珊的感覺,通常都很準。譬如說,她做選擇題從來沒錯過。譬如說,她買股票從來沒虧過。

而她對于辨別古董的敏感度,已經完全不能用感覺來形容了。

中國人歷來就有一種說法,叫祖師爺賞飯吃,意思是說天生就有做某種事的天分。邵依珊在古董這一方面的天分,完全就是恐怖。

邵依珊玩古董,起步很早,早得超出大部分人的想象。

她今年也就是21歲,七八歲就開始在古董地攤上流連。最早的“啟動資金”,也就是撿廢品得來的十來塊錢。

十多年前的古董市場,并沒有現(xiàn)在那么“看不懂”。地攤上還是會有真東西的,最多也就是收藏價值差一點。

十來塊錢能買什么呢?

七八歲的邵依珊雖然不萌,但也算是正經小蘿莉一只,眨巴兩下眼睛,還是能得到一些實惠的。

“叔叔~”

那時候的古董攤子一般都是老先生逛的,別說少年家,連青年人都不多。攤主頭一回見到個小盆友,和顏悅色道:“怎么啦?你家大人在哪兒呢?”攤主眼睛兇狠,一眼就看出小盆友雖然穿得干干凈凈,但是一身衣服已經很舊了,還不合身,根本就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估計就是附近誰家的孩子吧。

蘿莉邵依珊指了指地攤上的一堆各式各樣的珠子,懦懦道:“叔叔,我想買珠子。”古董攤上的珠子,其實并不討喜。不管是真舊還是假舊,只要放上古董攤子,一律都給弄得灰撲撲臟兮兮的才好。

攤主這一堆珠子,連自己也說不上是哪兒收來的了,本來也不指望著賺錢,放攤子上只不過是圖個熱鬧,萬一有人貪便宜,可以當個添頭。

別看邵依珊小蘿莉不怎么可愛,可討價還價自有一套辦法。再加上那堆珠子,本來成本也不值什么。最終,邵依珊的十來塊錢,將地攤上的一大把各式珠子收入囊中,剩下的幾元幾角,拿去買了卷紅線。

后來,大部分的珠子,邵依珊都編了繩子,托了孤兒院里稍大點的孩子,拿去學校附近的地攤賣了。她的手上就剩下三顆珠子,一顆老蜜蠟,一顆南紅瑪瑙,剩下一顆白犀角。這三顆珠子,也是地攤上真正值錢的。當然,那個時候的邵依珊什么都不知道,只覺得這三顆珠子給她的感覺很舒服,就編了一條手串,一直掛在手上。

蜜蠟算是琥珀的一種,按照佛教的說法,蜜蠟是極有靈性的寶物,為佛門七寶之一。《山海經》說“佩之無瘕疾”,意思是經常佩戴不容易生病。蜜蠟石多為不透明或者半透明的蠟黃色。老蜜蠟則為紅橙色。存世的老蜜蠟數(shù)量相當稀少。靈修認為,老蜜蠟具有強大的辟邪化煞的能量。

瑪瑙也算是耳熟能詳?shù)膫鹘y(tǒng)藏品之一。收藏界有“瑪瑙無紅一世窮”的說法。紅瑪瑙的品種非常多,南紅瑪瑙是我國獨有的品種,產量稀少,清乾隆年間就已開采殆盡。和老蜜蠟一樣,同為佛門七寶之一,稱之為赤珠。古人用以入藥,養(yǎng)心養(yǎng)血。現(xiàn)在古玩市場多用他國的紅色瑪瑙,充當南紅瑪瑙。

古代的時候,在我國南方地區(qū),曾經生活著大量的犀牛。犀牛被認為是靈異之獸,犀牛角也被認為是神物,具有通靈辟邪的功效。白犀角更為罕見,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在收藏界,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無論是店家還是藏家,只要一看來人身上的東西,就知道身家和品味層次。不同層次人,搭上話都難。

邵依珊手上的這串珠子,不知道招了多少眼睛。她一個小丫頭,能在收藏界說上話,這串珠子功不可沒。這串珠子她帶了十幾年,現(xiàn)在老蜜蠟珠子已經差不多完全透明,紅橙的色澤艷麗非常;南紅瑪瑙珠子更是紅如心血,嬌艷欲滴;中間的白犀角珠子依舊普普通通,卻完全沒有被“壓住”,反而將兩顆珠子略顯妖異的紅色鎮(zhèn)住,只是看著就有一種寧神靜氣之感。

邵依珊后來經手了那么多東西,自己花錢收的,給別人掌眼的,就是沒有一樣會戴上身的。

張老先生的兒子,就曾經出價百萬,就為了買她手上這串珠子。邵依珊卻沒舍得。后來她淘了一串白犀角的手串,賣給了他。后來見到,張先生還曾說沒她手上那一顆小小的珠子舒服。

邵依珊和珠子有緣,被稱之為邵老師,也是因為一串珠子。現(xiàn)在收藏界對邵老師有兩種看法,一種是認為邵老師很靈,另外一種是認為邵老師很邪。

那時候,邵依珊剛高考完,閑著沒事,整日價地泡在各個古玩市場、藏家的家里、私人博物館之類的地方。那時候,邵老師已經頗有點名氣,要找到她卻一直是不容易的。等到來人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初了。

邵依珊在大藏家云先生家里喝著苦茶。苦茶品的是意境,小半杯的茶湯,兩人可以喝上半天。

云先生歲數(shù)不算太大,不過四十多,保養(yǎng)得當,看上去才三十出頭的樣子;身負數(shù)家上市公司,常年身居高位,一身氣場勾搭個把小姑娘,連手指頭都不用勾的。

尋上門來的鐘欣不過一個還沒出校門的在讀研究生,被云先生抬眼一看,臉上已經是緋紅一片,說話好歹沒結巴:“邵老師……不請自來實在不好意思。只是家里有樣東西……”

鐘老先生出身書香門第,極愛收藏,但鐘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和云先生這樣的大藏家不能比。鐘老先生平時也就是淘換些文玩之類的小件器物,家中的小書房里擺滿了各種或真或假的藏品。

鐘老先生年紀不過五十出頭,是國內一所知名大學的教授,業(yè)內享譽盛名,頗得人敬重。有一天,鐘老先生突然暈倒在講臺上,并就此一病不起。偶爾他醒過來,也是昏昏沉沉的,嘴里嘀咕著打仗、坑殺什么的。而醫(yī)院里用盡各種方法,儀器檢查也好,中醫(yī)把脈也罷,專家都會診了無數(shù)次,就是找不到任何頭緒。鐘老先生除了有些低血糖之外,身體比年輕人還健康。

直到有一天,鐘老太太病急亂投醫(yī)找了個“仙人”來看。

那“仙人”道骨仙風地過來,一腳踩進門口就臉色大變地狂奔而逃。

鐘老太太和鐘欣看得目瞪口呆,思量了一會,卻發(fā)現(xiàn)大概找對了方向。兩人各找門路,請了一路的和尚、道士、尼姑、先生。最終一個老道指著鐘老先生的手道:“多虧的鐘老先生桃李天下。”多的話,老道沒說。

鐘欣這段時間神神叨叨,接觸了不少“學問”,大概明白老道這么說的原因。古人認為教師是一個非常崇高的職業(yè),教化天下、勸民向善,功德無量。鐘老先生從教幾十年,幫助過無數(shù)困難的學生。

鐘老先生這次病倒,學生們幫助不少,每天探病的人絡繹不絕。鐘欣都不知道自家老爸竟然認識那么多人。

找到了“病因”,鐘欣倒是不怕,直接扒了老爸手上的一串手串。鐘老先生手串賊多,母女兩都認不過來。要不是老道指出,誰都想不到問題會在一串手串上。

除掉手串之后,鐘老先生的病情果然有了起色,每天清醒的時間多了起來,可就是一直不見大好。

鐘欣想來想去,覺得一定要把那串手串“處理”掉才行。可找誰處理,又是一個難題。之前為了自家老爸的“病”,她已經把市里能請到的大師都請到了。最后還是一個師兄提了一句“邵老師”,鐘欣輾轉到了收藏界打聽,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才最終找到了“邵老師”。

等鐘欣講完來意,云先生扭頭看著邵依珊,似笑非笑:“找你的。”

一句話落,鐘欣吃了一驚。她進門不是沒看到邵依珊,還以為邵依珊是“邵老師”的子侄輩,想不到她就是邵老師本人,這歲數(shù)看著比她還小。這時候,鐘欣已經有些懷疑邵老師到底是真才實學,還是以訛傳訛。

“東西拿過來看看。”邵依珊不是沒看出鐘欣的懷疑,但左右沒什么事情,而且東西有點意思。她又對云先生道:“借你地方。”

云先生倒是無所謂,手下生意有職業(yè)經理人打理。他這個大老板,并沒有外界想象中的那么日理萬機。

鐘欣從隨身的小包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手微微顫抖著遞給邵依珊。這串東西不知道是真邪性,還是心理作用,拿在手上,鐘欣只覺得一千萬個不舒服。

云先生揚手讓鐘欣坐下,給鐘欣也添了一杯茶。

鐘欣受寵若驚地接過,一口下去差點沒噴出來。這是什么味道?簡直比沒得喝還苦!虧得她自小教養(yǎng)嚴格,環(huán)境也單純,換個人來都能爆粗口。

云先生看著鐘欣皺成一團的臉,頗覺無趣。

邵依珊打開錦盒,里面是一串手串。黑褐色的珠子,表皮風化磨損得坑坑洼洼,紋飾倒是少見的蟠蛇紋。這是一串正宗的戰(zhàn)國琉璃手串。

一直以來,古琉璃都算不上收藏界的寵兒。古琉璃幾乎沒上過大型拍賣會,就算是頂級的品相,價格幾乎沒上過十萬。

云先生見過的古琉璃不算少,但連收一樣當標本的興趣都沒有。這一串,依舊入不了云先生的眼。讓他在意的是,邵依珊的一言不發(fā)。

他放下茶盞,伸手到邵依珊面前,屈指敲了敲桌案:“怎么了?”

邵依珊似被驚醒,卻沒把手串拿到手里,而是合上錦盒,將錦盒推還給鐘欣:“送去道觀里。”別人可能看不到,她卻是看到那手串像是泡在血里,那濃厚的血腥和殺氣竟然讓她感到有點“餓”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不明白這算是什么反應。沒人注意到,她手上的珠子閃了閃,三顆珠子發(fā)出常人看不到的靈光。三道靈光幾乎是“飛撲”向錦盒,將錦盒中的黑色的煞氣、金色的殺氣和紅色的血氣吞噬一空。

邵依珊突然打了個飽嗝,不明白為什么又感到飽了,肚子里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云先生非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認識邵依珊那么些年,第一次見她這么有“人氣”的表現(xiàn)。

鐘欣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只是非常失望地收起錦盒,空落落地告辭,回去死馬當活馬醫(yī)地找了一家道觀,將錦盒供在里面。

如果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那邵老師的名頭可能還沒現(xiàn)在那么響。

事情發(fā)生在一天傍晚,小道士打掃的時候,不小心將錦盒從供桌上掃了下來。錦盒摔開,盒子里的手串自然就滾落了出來。

小道士不知道盒子里的是什么,加上光線昏暗,不以為意地將手串放回盒子,依舊放到供桌上。

結果次日鐘老先生就從病床上起來了,紅光滿面,仔仔細細檢查了三五回,得出的結論是比以前還健康。

鐘老先生“病愈”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看看那串古琉璃手串。母女倆拗不過他,帶他到道觀里。鐘欣怎么也不讓他上手,自己快手快腳地打開錦盒,小聲驚呼:“呀!”

盒子里,簇新的青藍色琉璃手串,內斂彷如玉石。

鐘老先生吃驚地瞪大眼睛,手指顫抖地伸過去。手串卻在他碰上的一刻,風化成粉末。

一年后,鐘老先生出了一本關于戰(zhàn)國某一場戰(zhàn)役的書。

邵老師,也被傳得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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