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華的話，在場之人沒一個相信的。
自己給自己下藥，是許秋瘋了，還是許榮華以為他們瘋了？
誰會信她這樣的鬼話？
“是真的！”許榮華顯然知道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程度還沒說話，關山已經過去，揪住許榮華的頭發在她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自己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是吧？欺負她死了不能說話了是嗎？”關山眼圈通紅，眼底含著熱淚，牙齒縫里都在往外噴火，“她死了你就使勁往她身上潑臟水是嗎？反正她死了，什么不都是你一張嘴？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啊，她死了，我他媽還活著呢！我不容許你如此這般詆毀她！”
許秋被她扇的倒在地上，她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被人揪著頭發亂打，頓時覺的又羞又怒，忍不住沖程度大喊：“程度！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姐姐活著的時候，我對她照顧有加，她說過，要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就這么對待我嗎？程度！你沒有心！”
許榮華對許秋好，程度是知道的。他看過許秋的日記，日記里寫了很多有關許榮華的事，她確實對許秋很好，許秋在日記里寫過，許榮華就像她的親姐姐一般，給了她家人般的溫暖，在她每每灰心喪氣的時候，能有力量支撐著她努力活下去。
“她是我黑暗生活里的一縷光。”
許秋曾經在日記里這樣寫.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姐姐為什么要這么做？”程度走了過去，蹲在了許榮華身邊。
“她為什么要給自己下藥？”程度正視許榮華的雙眸，“華姐，我一直以來都很敬重你，自我姐姐去世之后，因為她的囑托，我幾乎把你當親姐姐一樣對待，這么多年，我幫了你多少，你心里應該清楚吧？如果不是你做的太過分，三番兩次針對周周，怎么會落得如今的下場？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沒要。”
許榮華滿臉不甘：“說到底，你還是為了商知阮才這樣對我！程度，你姐姐的話你忘了嗎？她讓你娶繁星！她在的時候就說了，讓你將來娶繁星為妻！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之前為了復仇娶了商知阮我不怪你，可為什么你報仇后，商家都落敗了，你和她都離婚了，你還要護著她？”
“因為我喜歡她，忘不掉。”
他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關山和周周兩人都是一愣。
尤其周周，看向程度的眼神帶著絲絲探究與莫名其妙，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欣喜與激動，只有驚訝。
關山不由的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兩人，怕是注定無法再續前緣了。
程度的話落，許榮華還沒開口，一邊的孟繁星已經哭喊著大叫：“程度我恨你！我恨你！”
程度不為所動，只對著許榮華說：“華姐，你還不肯對我說實話嗎？”
他一聲華姐把許榮華叫愣了，她明白程度的意思，若是她老老實實的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他會給她機會。
許榮華想要這個機會，可她說的也是實話。
“我說了，下藥的主意就是你姐姐出的，我不過是配合她做了這件事而已。”
“理由。”程度淡淡道：“給我一個，我姐姐非要這么做的理由。”
許榮華的臉色變的非常不好看，比之前還要慘白，她張了張嘴，幾番猶豫之后，終究是壓低了嗓音，說了出來。
“因為你姐姐，早就是房亮的人了。”
房亮這個人的名字一出，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房亮是誰？那是寧海如今的一把手。
許榮華說許秋早就是房亮的人了，這代表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可沒人愿意相信。
尤其是關山，他自小愛慕許秋，他容不得別人對她有一絲一毫的詆毀。
關山叫罵著又要去打人，程度伸手攔住了他。
“讓她說。”
“讓她說什么？”關山臉色鐵青，“她在胡說八道！你讓她廢什么話啊？我們現在人證物證都有，直接把她送警察局就行！”
“不要！”許榮華慌了，“不要送我去警察局！我說的都是實話！”她慌亂的看向程度，想要去抓他的手，“程度，你不能這樣對我啊！”
“你憑什么說我姐姐是房亮的人？”程度問出這個問題之后，一側的手指緊緊蜷縮了起來。
周周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她知道，他在緊張。
他想要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周周叫來了旅社的一個服務生，讓她把孟繁星送去了醫院治療。
她剛才那一刀只是輕輕一劃，治療的好的話也不會留疤。
她到底還是沒有那么狠心。
孟繁星被人帶走，許榮華總算是放下心來，她看了周周一眼，神色復雜，想說什么，終究是沒有開口。
她低下頭，一身的蕭索萎靡。
她知道，許秋的事終究還是要真相大白了。
“許秋嫁給顧老師沒多久，就和房亮好上了，那時候房亮還不是寧海的一把手，但官位也很高了，用許秋的話說，跟著他，將來會很有前途。”
“你胡說！”關山又一聲怒吼，“秋姐根本不是那種人！你他媽就是欠收拾！”
許榮華看著他的眼神有點憐憫，她這一次沒有怕關山打他，反而笑了笑，“你一直喜歡許秋吧？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她和我說，像你這樣的小男生，喜歡她的多了，她不會看上你們任何一個，除非將來你們有了大出息。”
關山死死瞪著她，那目光仿佛要把她吃了一樣。
“你們其實都不了解許秋。”她看向程度，“包括你這個親弟弟，你們都不了解她。”
程度沉默的看著許榮華的臉，想起之前在李雪麗那拿到的那本日記本。
“她自小沒了父母，小小年紀還要拉扯你，自小見慣了人心險惡，受盡了白眼，她說自己再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她要成為人上人。”許榮華說到這里，應該是想起了許秋以前的樣子，她的神色變的有些恍惚，“所以她變的唯利是圖，只要她想要的，都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
程度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瞬蒼白了下來。
周周在他身側看著，竟覺的他的脊背似乎也往下彎了彎。
許榮華察覺到他的神色，輕笑了一聲，“你想到了是嗎？沒錯，你姐姐就是房亮用來搬倒劉繼成的棋子。”
周周想到劉繼成臨死前對他們說過的那些話。
“劉繼成的倒臺不是因為商豫嗎？”關山在周周開口之前出聲，他神色冰冷，看著許榮華的眼神充滿了痛恨之色，“商豫和房亮合伙搬倒劉繼成，這個不算什么秘密，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還在這里胡扯？”
“商豫之所以要和房亮合作，就是為了許秋。”許榮華此時的表情反而平靜下來，“那時劉繼成對許秋窮追不舍，勢在必得，商豫勸他無果，又害怕許秋以后會招他毒手，不得已才和房亮暗地里合作，他的目的很簡單，劉繼成倒臺，許秋就沒了威脅。”
“可商豫萬萬想不到，許秋早已經是房亮的人，她一直都在為房亮做事。當初劉繼成會在鳳凰湖和她偶遇，也是她精心設計的。她本來就想對劉繼成使用美人計，商豫摻和進來，倒是壞了她的好事，擾了她的計劃。”
“因此，她一方面與商豫虛與委蛇，一方面精心實施自己的計劃。她始終吊著劉繼成，讓他對她欲罷不能。”
“她不是愛商豫嗎？”程度的聲音聽來有些空洞，“為什么要這么做？”
“愛商豫，那是以前。”許榮華又笑了一下，有點諷刺，“一旦對她沒了利用價值，她也就棄了。”
“棄了？”程度像是在喃喃自語，“商豫后來不是因為她離婚了嗎？她就算已經嫁給了顧老師，也可以離婚再嫁商豫，她為什么要跟房亮？”
“商豫是離婚了，可他因為家族里的那些長輩，還是不能娶她。”許榮華說著，看向了程度身后站著的周周，“男人啊，就是這樣，嘴上說著多么愛你，卻始終無法做到言行一致。”
“商豫為了她寧愿背叛劉繼成和房亮合作，還不夠嗎？”程度幽幽的問。
“許秋等不及了。”許榮華又想起了許秋那張冷艷無雙的臉，“她不想再在商豫身上浪費時間，用她的話說，與其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不如自己冒險博一把，再者說，當權者，總比有錢人還要高貴。”
“高貴？”身后的周周突然笑了一聲，很輕，聽在程度耳里卻是說不出的諷刺。
“只是許秋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失敗。”許榮華想到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依舊臉色發白，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那天房亮提前告知她，說劉繼成會在她酒里下藥，讓她借機順水推舟從了劉繼成，之后再保留證據檢舉他，可萬萬沒想到，劉繼成的藥被商豫誤喝，許秋的酒里沒被下藥。”
“許秋不想喪失這么好的機會，情急之下她心生一計。”
“她要自己給自己下藥，然后栽贓給劉繼成，反正他本來就有這個念頭，同時，她交代讓我偷拍，事后把照片散布出去，這樣只要輿論一起，像劉繼成這樣級別的大人物，勢必會被上頭追究，他必定就會倒臺，她計劃的萬無一失，我們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只是……”
許榮華后來就說不下去了，身子蜷縮在地上，抱著膝蓋把頭埋了下去。
只是后來，她們都沒想到，劉繼成會帶那么多男人過去。
那么多男人對許秋實施了暴行。
“你當時在哪？”過了好久，程度啞著嗓子問她。
許榮華的頭埋的更低了，“在房間的衣櫥柜子里。”
因為許秋交代讓她偷拍，所以她提前就躲進了柜子里。
“你當時為什么不出來制止！”關山像頭發怒的雄獅，上前一把揪住了許榮華的頭發，強迫她抬起頭來。
“你為什么不制止！”
“我不敢……”許榮華哭了，“我害怕他們會像對待許秋那樣對待我……”
關山紅著眼睛狠狠將她推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