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時值大暑,夜里微風拂過夾雜著少許悶熱。
警察局。
祁詢靠著墻,粗壯有勁的手臂青筋微突,骨節(jié)分明修長的手指尖夾了跟煙,腳邊落了幾根煙頭,他輕吐出煙圈,朦朧了他的側(cè)臉。
明亮昏黃的燈打在他身上,隱約間可以看見他嘴角邊青腫一小塊,祁野掐滅煙頭丟地上,舌尖頂了頂后槽牙,兩手擦兜里閉上眼靜靜地靠著。
“祁哥祁哥,做完筆錄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媽差點沒要了我半條命。”
陸楠深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腕小跑出來,緊隨其后的還有幾個身上都掛了彩的少年,其次是拎著手提包保養(yǎng)得極好的少婦出來,與人通話中所以刻意離得選些。
祁詢睜開眼,看向了身后那些人,嗓音大概是因為剛抽完煙的緣故,所以有些啞,“先回去休息。”
互相攙扶的兄弟們默契地應了聲“嗯”。
其中一個人就忍不住開口厲聲大罵:“那個姓顧的也太卑鄙了,居然給我們下套!”
祁詢抬了抬眼,沒說話。
后面的少婦掐斷了電話,急忙走上來,“你們幾個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點,我都快成為這里的熟客了!”
三天兩頭來保釋,能不熟嗎?
陸楠深尷尬地笑了笑,捂著胳膊站在少婦身邊試圖親昵,“媽,別生氣了啊,會變老的。”
陸母怎么可能還吃這一套,怒聲道:“今晚回去給我面壁思過,兩個星期不允許出門!”
“媽……”
“你給我閉嘴!”陸母直接截斷陸楠深最后一點希望。
祁詢站直了身子,眸中幽深,讓人感到捉摸不透,“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說著,他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遠去的身影,陸母憋著的怒氣才得到釋放,“真搞不懂你跟小詢怎么就混到一起了,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陸楠深皺著眉頭,很是義正言辭:“我們家祁哥的好你不懂。”
夏日夜里的風很輕,樹影婆娑沙沙作響,長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寂靜又凄涼。
霓虹燈光影交錯,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昏黃的路燈將青石路上的影子拖得很長,路過的巷子像是巨大的深淵,帶著點神秘,讓人不禁脊背發(fā)涼。
祁詢在便利店門口的冷藏柜掃碼取了一瓶罐裝可樂,手心貼著冒著冷汽的瓶身,食指輕輕一拉“啵兒呲”發(fā)出聲音。
清甜的液體流入干涸的喉間,性感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隨后他繼續(xù)朝回家的方向走。
林蔭小道兩邊的樹木很高大,夜里有些陰森。
然而這時,從垃圾桶里傳來了微弱的‘嘶嘶’聲,若不是四處無人,祁詢壓根察覺不到。
他步伐驀然頓住,朝聲源處走去,正是從散發(fā)著惡臭味的垃圾桶里傳來的。
祁野嘖了聲,轉(zhuǎn)身就走。
過了不久,祁野再次出現(xiàn)在垃圾桶前,而原本微弱的求助聲已無息,給人像是錯覺般。
祁野彎下身掀開了垃圾桶的蓋子,不用他抬手翻,就看到了里面奄奄一息的臟兔子。
整體上看去,混上上下就沒有一塊地方是干凈的。很瘦小,毛發(fā)偏黑,基本都看不出原樣。
祁野抬手扯著兔腿將兔子拉了出來,那瞌著眼不知是死是活的兔子掀開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懨懨地又闔上了眼。
然而祁野卻注意到了,兔子另一只腿是斷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只因好心泛濫才會救了這只又臟又臭的兔子,能帶回家都算不錯了。
回到家后已經(jīng)是凌晨準備一點了,祁詢摁下玄關(guān)處的開關(guān)隨手將兔子扔在地毯上,彎身換鞋才蹲在它面前,看著那懨懨欲睡的兔子不由得輕笑。
真丑。
“山藥兔肉湯聽說蠻好喝的。”他漫不經(jīng)心地伸出手把玩著它的耳朵。
兔子:要殺兔啦!要殺兔啦!
也不知道那只兔子是不是聽懂了人話,瞬間精神抖擻視線與祁詢撞上,紅色的眸子很干凈,此時滿滿的堅毅,像是上刑場般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祁詢直接無視它的目光,兩手托起站起身朝房間里的浴室里走,動作粗魯?shù)貙⑺旁谙词殖乩铮{(diào)了溫水沖在它身上。
受驚地兔子也顧不上斷腿一把跳上洗手池邊上,直接滾落在地上。
也不知道鬧哪出的祁詢感到有些懊惱,他怎么就把這只兔子給帶回來了呢,又臟又臭,腦子還不好使。
祁詢難得有點耐心,一把拽去地上的兔子丟進洗手池里,手掌扣著兔頭,溫水傾落而下,身上的塵土被沖洗掉,深灰色的臟水與潔白的瓷面形成鮮明對比。
祁詢皺了皺眉,有種一言難盡的無奈感,“真臟——”
動作放輕幫它梳理著毛發(fā),里面的污垢也慢慢地被流水沖洗掉,臟兮兮的兔子經(jīng)過沖洗后毛發(fā)變得很干凈,原本黑不溜秋看不出原本樣子的兔子漸漸地顯露原型。
居然是一只白兔。
難怪耳朵那么短。
窗戶簾子被拉上,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室內(nèi)燈火通明,只是氣氛安逸得過分。
某只兔子閉著眼享受著人類的按摩正愜意,突然水龍頭就被人關(guān)上,溫水停止了流動。
兔子:“……”
祁詢看了眼垂著眼的兔子,從旁邊架子上取了條干凈的浴巾給它裹上,然后抱在懷里。
聽說兔子不可以受涼,容易去世。
初次與人類親近的某只兔子安靜地躺在懷里,聽著微弱的心跳砰砰聲頓時來了興趣,抬起手就往祁詢胸口抓。
祁詢恰好拉開臥室里的抽屜拿出吹風機,沒想到胸口直接被一軟乎乎地爪子覆上,著實把他逗樂了,“你可別占我便宜,小心我讓你對我負責。”
兔子呆呆的看著他,也沒個反應。
“算了,你傻。”
他怎么還能指望一傻兔聽懂他說的人話。
吹風機的呼呼響聲在它耳邊響起,祁詢將浴巾鋪在茶幾上,兔子跪坐著,眼神渙散。
祁詢抬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兔耳朵,“咋還炸毛了?”
說著,祁詢看了眼它的斷腿,自身也沒有什么經(jīng)驗,從口袋里摸出手機,右手打著字左手拿著吹風機,百度搜索:
兔子斷腿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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