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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白月初傳(一)

霞光散盡后,人們都被震驚了。

在那高到難以想象的元氣濃度中,再也沒有了文獻典籍中對仙淵的描述,什么仙家氣派,什么空靈飄渺。

有的只有殘垣斷壁,和尸體!

諸神的尸體有的被斷槍釘死在地上,有的尸首分離,死不瞑目。

他們的每一個都散發(fā)著造化境的力量,如今卻徹底死去。

“靈元結(jié)構(gòu),探索!”

一聲令下,靈巧的元炁結(jié)構(gòu)在物質(zhì)界成型,探索著偌大的仙淵。

尋著強大的波動探查,靈元結(jié)構(gòu)一路向前,最后來到了天谷。

原本高聳如恒星的兩座山脈鑲嵌著深谷,然而此時山巒崩摧,落石填滿了谷壑。

“這,這……”

操縱靈元結(jié)構(gòu)的科研人員們睜大眼,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在那天谷中,那諸神之主、群仙共尊的仙淵主宰·信天氏,背靠山崖,身后淌著一攤鮮紅色的血液。

他的雙目緊閉,即使在死亡后依舊保持著威嚴(yán)霸氣。

老虎雖死,虎威尚在。

整個山脈如同他的神座,即使他早已陷入了永恒的死寂,卻依然比生靈更加偉岸。

“報告!發(fā)現(xiàn)了諸神!”

一聲急促的喊聲響起,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瞟向了那個大屏幕。

在高空中,可以看見一座座拔空而起的宮殿,金碧輝煌,但里面居住的神卻氣勢衰弱,如同殘燭暮光。

“大膽,凡人竟敢進入仙淵!”

諸神疲憊地看著凡人的靈元結(jié)構(gòu),怒斥道。

“調(diào)動兵力,殺!”

為首的青辛下令。

趁他病要他命,這個道理誰都懂,不能怪信天文明不講武德。

無數(shù)靈元結(jié)構(gòu)飛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能量柱。

……

混沌虛空。

由多個原始級的下界改造成的世界方舟上,叼著棒棒糖的白月初牽著涂山蘇蘇的手,仔細觀摩信天界中的大戰(zhàn)。

忽然,道法光像一下子黑了。

白月初沒有慌張,涂山蘇蘇則天真爛漫地說:“道士哥哥,這個怎么黑了?”

“當(dāng)然是因為有人來了,還是個老朋友。”

白月初嚼碎棒棒糖,左眼忽然變得迷蒙,藍色的淚珠飄蕩在空中。

虛空之淚·左眼。

“不出來談一下嗎?無心魔道。”

白月初輕輕一揮,虛空之淚的淚珠轉(zhuǎn)瞬間飛到一個地方,淚液暈開,勾勒出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形。

周圍的氣氛忽然輕松起來,但這并不是在場所有乾元道士的心情導(dǎo)致,而是由某個強大到無匹的存在因為流露出的情緒導(dǎo)致。

王淵,出現(xiàn)在了這方舟內(nèi)。

“啊!是你!那個一直在睡覺的壞人!”

涂山蘇蘇認出了王淵,指著王淵一陣“痛罵”。

“好久不見,我的后輩。”

王淵沒有在意這些小事,只是對他們笑了笑。

“當(dāng)初真是承蒙你關(guān)照。”

白月初特意在關(guān)照二字上咬的很重。

他身為東方月初的轉(zhuǎn)世身,雖然后來割裂出來,但未分割時關(guān)系就像王淵與齊淵、離淵他們一樣。

“別這么陰陽怪氣,我可是把你從那倆中給割裂出來,才讓你和她成為了獨立的生命。”

王淵指了指白月初和涂山蘇蘇,笑道。

“而且當(dāng)時我一直在睡覺,操縱什么的基本都是本能,要么是齊淵他們,要是給你們安排的劇本苦情戲多了一些也不能怪我。”

王淵理直氣壯。

白月初為之氣結(jié)。

“好久不見了,不沏杯茶敘敘舊嗎?”

白月初強壓下想打人的沖動,因為他知道看似和善的王淵實則強大到整個乾元界都要忌憚其一舉一動,連與乾元界平分秋色的信天界也不過其掌中玩偶。

方舟看似是個舟楫,實則本質(zhì)上還是一個世界,乾元道士們將內(nèi)部的生靈遷出,然后征用了這個世界。

將其時光結(jié)構(gòu)改造,原本應(yīng)該是涇渭分明的高低維卻水乳交融,他們所在之處既可以看做低維下界,也可以視為高維仙界。

因此,下界的茶也可以在這里呈現(xiàn),被仙人飲用而嘗到滋味。

對于乾元道門的人來說,這是唯一品嘗凡間滋味的辦法,但對于王淵來說,高低維度對他而言不過是孩子過家家的設(shè)定,對他來說和不存在沒有區(qū)別。

超越法則、邏輯,不論高低維度,不論真實與否,都可以是可以干涉的真實,也可以一念之間被否決為虛妄的偽物。

“那個天魔主,你當(dāng)初并沒有把它徹底殺死。”

一邊沏茶,白月初如是說。

涂山蘇蘇癟嘴喝著苦澀的茶水,然后具現(xiàn)出一罐白砂糖往里面加。

白月初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只是看著王淵。

王淵真的有些驚訝。

“祂居然還活著?”

被異界真仙斬殺,再被王淵和天意帶著一幫人不講武德地偷襲正在植物人殘廢狀態(tài)下的祂,最后又被塑造的時間長河削成了幾億份,最后再被蘇醒的王淵吞了。

結(jié)果白月初告訴他,天魔主還沒死。

無形的力量橫掃一切,無人可以察覺。

這股力量一瞬之間便回到了狐妖世界,也就是現(xiàn)在的乾元界。

一念之間,王淵的身形便出現(xiàn)在了近仙界——原本的狐妖世界的時間線上。

高維仙界,管理乾元界的大天尊東方社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看,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王淵抬眼,望著時間長河。

近仙界的歷史封存了當(dāng)年的一切,哪怕王淵已經(jīng)抽身離開,一切時光分身都被抽離,但靠著時間吃飯的乾元界依舊保存了下來。

他們在時間長河上塑造了一個類似王淵的怪物,機械地模擬著當(dāng)年的一切,讓后人知道歷史,維持時間穩(wěn)定。

看著盤踞在時間線上,如同蠕蟲一般惡心的怪物,王淵抬手。

怪物一愣,然后眸中散發(fā)出屬于王淵的智慧之光。

哪怕這個怪物與王淵幾乎沒有一點關(guān)系,塑造的整個過程都沒有王淵的參與。

但它做著和王淵一樣的事,乾元道門讓他代替當(dāng)年的王淵,從根源深處就與王淵有了一層因果。

“找到了,原來在這兒。”

王淵啞然,搖頭輕笑。

不愧是縱橫混沌多年的天魔主白,保命手段不是才見證過兩個世界的王淵可以想象的。

俯身看去,王淵輕而易舉地窺探到了當(dāng)年的一切。

……

我因何而生,為何而存?

緣起注定緣滅,花開必定花落。

然而開落之間,意義又是什么呢?

來自前世的他,給了我形象。

來自涂山紅紅,給了我力量。

來自傲來國三少爺,給了我神通道法。

來自他的姻緣,給我了現(xiàn)有的一切人際關(guān)系。

中央道門的重視,涂山的友善,妖王的恐懼,都來自于他,東方月初。

可有人,因為我,白月初,而對我友善、關(guān)心?

好像……沒有。

中央道門關(guān)心我,因為我注定會變回東方月初成為一大戰(zhàn)斗力。

涂山關(guān)心我,因為我是涂山之王的姐姐的愛人,是與中央道門更加緊密聯(lián)合的樞紐。

傲來國三少爺教會我,是因為他們前世的交情。

而我呢?

我的位置在何處?

所有人都希望著我變回東方月初,我也不可逆轉(zhuǎn)地將會變回他。

花開定花落,緣起必緣滅。

然而開落之間的花朵,又有何意義呢?

我是一朵因為東方月初開的花,注定會因為東方月初而凋謝。

所以……

我為什么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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