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你跟我們一起走呀。”
陳蘊儀坐在欄桿上,雙腳懸空,回過頭對著父親陳嘉華招手,聲聲的呼喊著,教人心軟。
陳嘉華聽著女兒的呼喊,胸中空靈,像是中邪了一般,輕飄飄,七魂五魄悠悠然,不知在何處,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去。
“十方正神,護體煞解。”
方恩格見陳嘉華被迷住,口念了一段咒語,忽然伸手遙指著被迷惑住的陳嘉華的方向。
陳嘉華忽然似乎被什么給定住了,渾身一個顫抖,幡然醒悟過來,渾身涼颼颼。
他看著自己爬上了欄桿上,一只腳已經踏空出去,一只腳懸著半空,額頭瞬間嚇出了冷汗。
雖然大廈高達十八來層,樓下的人和物還是一清二楚,但是摔下去,肯定是要粉身碎骨的。
陳太太一怔,回過頭看,咬牙切齒地指著方恩格,“你是什么人,非要這樣為難我們,阻止我們一家團聚。”
方恩格淡淡看著她,“周淑梅,你不要再執迷不悟,給自己和你兒子一個重新投胎做人機會。”
陳太太這才想起了什么,低頭看了一眼陳蘊儀,臉上似乎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兩人默默的對視一會兒。
陳嘉華見到陳太太變得平和下來,似松出一口氣,但沒一刻神經又再度繃緊。
陳太太忽然冷笑起來,一只手將陳嘉華抓起來,“要死大家一起死,憑什么他可以要留在人間享福,我們母子就得去陰間受罪。”
她心中那股積怨已深的恨意,似為一股可懼的力量,急于摧毀陳嘉華,連帶也摧毀自己。
女人向來都是這樣,來不及地殺傷自己,沒有男人便活不下去,怎么會落得這樣悲哀?
方恩格冷冷的呵斥了一聲,“看來你是要冥頑不靈到底,非要逼我對你動手了。”
“太乙驚雷鞭。”
方恩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指,在胸前起了一個手決。
忽然間,他放在客廳的那個黑色大箱子,忽然從中飛出來一條鞭,在黑夜中閃著攝人的雷電藍光。
方恩格手握著這條通體黑漆、以雷澤神砂制成的軟鞭,屋內的空氣中,隱隱帶著風雷霹靂之聲,有如雷霆萬鈞的力量。
“給我回來!”
方恩格將手中太乙驚雷鞭向前一甩,直接纏繞束縛在陳太太的身上,一下給她扯了回來客廳中。
這是他隨身攜帶的一把法器,專門制服這種冥頑不靈的妖魔。
陳太太只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束縛,瞬間給扯了回來,眼前金星亂冒,耳畔嗡嗡作響,差點靈魂和身體都分離開來。
她眼睛略帶驚恐的看著眼前,竟然是個法術高超的高人,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不要傷害我媽媽。”
陳蘊儀見到媽媽被制服,那張純真的臉,忽然變得了異常憤怒,開始幻變成了陳子杰的樣子。
他的眼睛忽然白化,瞳孔完全消失,舉起了手中的配槍,對準了方恩格的腦袋。
方恩格轉過頭,輕輕看他一眼,“細路仔,你媽媽沒告訴過你,不要亂玩這種危險的武器,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
陳嘉華錯愕看著女兒變成兒子的模樣,大聲的疾呼起來,“杰仔,不要—”
但是太遲了。
“砰—”
陳子杰用力的扣動了手中的扳機,黑暗中一陣橘黃色的火光閃過,槍口噴出兩顆子彈。
但是奇怪的是,在那萬分之一秒鐘內,屋內的時間和空間,瞬間如同相對靜止了下來。
那兩個高速旋轉的子彈,在空氣中,形成了一條帶著螺旋的彈道痕跡,清晰肉眼可見。
“嘀嗒—”
子彈頭在靠近離方恩格的額頭前僅有三寸之間的距離,如同陷入綿綿無盡的黑洞,無力的掉落在地磚,發出清脆的聲音。
方恩格直接揚起手中的驚雷鞭,把陳子杰給卷了過來坐下壓在地上,讓他絲毫動不了半分。
他忽然虛空的一揚手,手中出現了一面有三寸大的鏡子,其質非金非玉,背有神秘的古篆和云龍奇鳥之形。
這是方恩格專用的法器之一,叫做玉虛陰陽鏡,可以發射出至純光芒,氣勢無窮,令世間所有妖魔鬼怪在陰陽鏡之下,都無所遁形。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三清敕令,開!”
只見這面神秘鏡子忽然閃現出一團耀眼的白光,直接照射在陳太太的臉上。
“啊—”
陳太太痛苦的大喊出來,像是受到了極致的傷害,痛苦不堪的抱頭在地上打滾。
這是肉體和靈魂的雙重傷害,直接讓她處在那種靈肉分離的狀態,使她臉上出現了兩張面孔。
一會是是陳太太的模樣,一會是周淑梅的樣子,一直不停的四分五裂、分分合合,不停的在切換。
最終周淑梅的真面目完全露出來。
她原本的樣子,那眉毛不存在,眼睛沒有界限,嘴唇呈灰白色,皮膚的毛孔很粗,雙眼腫如瘤,一整圍青紫蔓延至顴骨。
陳嘉華愕然的睜大眼睛,看到了周淑梅的本來面目,如同看到了鬼魅,臉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跳動起來。
他此刻甚至多么想轉身逃走,但是理智讓他沒有動,雙腿猶如被釘在地上,背脊爬滿冷汗。
陳子杰在地上掙扎的大喊,眼睛似要噴火一樣瞪著方恩格,“媽媽你怎么了,你不要傷害她,”
陳嘉華見母子二人被,于心不忍,向方恩格求情說“方sir,請你不要再傷害他們母子,讓他們離開吧。”
方恩格不置與否的看他一眼,把手慢慢往回一收,暫時收回來玉虛陰陽鏡,
他聲音淡淡的警告說:“還有五分鐘,再不下去投胎轉世,那我就讓你們一起魂飛魄散。”
陳太太驚魂未定坐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非常厲害的對手,自己哪怕是化身做厲鬼,也根本斗不過他。
“阿May—”
陳嘉華直接雙腿跪下在陳太太的面前,他的面色灰敗,雙眼布滿紅筋,“是我對不起你,不應該這樣讓你沒名沒分的跟著我。”
他的聲音亦是干枯的,喉嚨如塞滿沙子,“阿May,你離開吧,一切都已成為過去了。”
陳太太張大了嘴巴。
她怔怔的看著陳嘉華,沒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她臉色漸漸變得很茫然,聲音很苦澀、很凄惶地說:“華哥,難道你真的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陳嘉華默默的抬頭,神情又慚愧的看她,“阿May,我一直是那么喜歡你,但如果當初我不去招惹你,你就不會有這樣的遭遇。”
他說著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真可惜,阿,May,真可憐我們相逢不在適合的時候。”
陳太太忍不住痛哭起來,緊緊的抱住了他,“我不怪你,人在絕望的時候,什么都愿意相信,我從來都不后悔跟你了。”
陳嘉華和陳太太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兩人的眼淚炙熱地涌出來,情真意真。
兩人曾經有過的憤怒、怨毒、憎恨、苦澀、不甘、無奈,在這一刻完全消散不見了。
方恩格見慣人世間太多的生離死別,一直在冷眼旁觀,臉上始終沒有一絲的表情。
果然,只有罪人才肯原諒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