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閆的店里，門開了半扇，司閆在屋里轉了一圈，道：“說正事?！?

耽誤許久，終于要說正事了。

宋韻染撿了桌上一個蘋果，牽起袖子擦了擦，喀嚓咬下一口，好整以暇地等他開口。

“下周五，有個會去不去？”司閆挑眉。

“去?！彼雾嵢緮蒯斀罔F，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聞言，司閆的表情變得古怪，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又動手扯了扯她的帽子。

“干嘛？”

“不對勁?！彼掳?，一副打量的姿態：“平時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像只老山羊，今天怎么——”

宋韻染看回去，老神在在地道：“什么？”

司閆牽過她的手，又去看那個鐲子，過了很久，宋韻染才聽見他重新開口。

“這只鐲子，倒是越看越有趣呢?！?

夜涼如水。

半天的星子閃著微光，別墅樹梢枝頭有些些路燈的殘影，打在地上，樹影綽綽。

“染染，等爸爸回來給你過生日?！?

“宋韻染，你去死吧！”

“宋韻染，懲罰要開始了。”

“......”

聲聲句句，嘈雜不堪。

驚醒，又是一身的汗濕和淚痕。

宋韻染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分鐘，果斷掀開被子下地。

寂靜的書房里只有紙張翻頁與偶爾的鍵盤敲響聲，好一會兒，俯首的男人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又伸手擰了擰眉頭。

水杯空了，他準備下樓接水，門把手剛擰開，門口卻傳來‘咚’的一聲。

接著就看到宋韻染斜歪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的景象，邊還摸摸自己的額頭。

一身卡通衛衣，這次是耳邊的頭發翹起兩揪，一雙大眼看向他時帶了點心虛。

“小叔叔。”

“何事?！鄙倘兜哪樕€是與之前一樣，平淡無奇，只是大半夜的她出現在他門口讓他好奇，這兩天她在他面前晃動的頻率未免太頻繁了些。

“你要喝水是嗎，我去給你接！”宋韻染直接撲過來，手速飛快地從他手里抽了杯子走，轉身咚咚咚的下樓。

她動作太大，帶起了周身氣流。

商榷又聞到了那股沐浴露的味道。

宋韻染將水杯放回他的桌面，人就‘死皮賴臉’地在他沙發上坐下來。

本來她出來看見書房門關著里面透出來絲絲微光就知道商榷是為了防止她像昨晚一樣打擾所以關的門，也就福至心靈地不去敲他的門了，坐在門口半晌昏昏欲睡，直到門被他打開。

現在人都進來屋里了，要她主動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并非鐵石心腸，哪怕是念著雙方父母的交情，他昨晚不還是將她‘拎’回房了么。

剛才那一下卻是將她磕醒了，這會兒沒有睡意，她坐在沙發上不安分，東翻翻西翻翻。

商榷書房里的書不多，大多是乏味的，跟他的興趣愛好一樣硬，她翻不出什么好看的，倒是在最角落里撿了本外國小說。

估計是顧楓看不過去他的書房太正經給他胡亂買的，拆都沒有拆。

宋韻染拆書的聲音窸窸窣窣。

商榷重重擲了筆，忍無可忍：“出去。”

換了平常人，不需要商榷說話，光看他的表情，七分震懾就能將人嚇跑了，哪里還敢往上湊。

宋韻染手下頓了頓，抱著書的手收緊，坐在沙發里蜷成一團，堅決地搖頭。

商榷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宋韻染仰頭盯著他的表情看，討饒：“小叔叔，我就在這看書，我保證不發出聲音了，真的?！?

她還舉起三根手指，煞有其事地保證。

下一秒，領子被拎起，整個人被扔了出去。

門‘砰’地一聲響。

“......”

周一早上意林一中固定有升旗儀式。

原地解散之后宋韻染才慢吞吞地去了食堂，工作日她的上學時間跟商榷的對不上，云姨自然也不會為了她提早準備早餐。

要了一個肉餅一杯豆漿，宋韻染將身上褲兜衛衣兜都掏了，全身上下就三個鋼镚。

“小姑娘你倒是快點，后邊還排隊呢?！?

宋韻染將錢遞過去：“豆漿不要了。”

高二十三班在一樓，班門口的位置還有一大片活動場所，原地解散之后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學生都三五成群地在門口聊天。

宋韻染單手舉著油紙包的餅，就蹲在班級門口的臺階上，很認真地嚼。

衛衣帽子照舊扣在頭頂，眼睛沒有聚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這不就是13班的宋韻染嗎，上周因為摔了一跤叫家長的那個？”

“呵，就是她，我聽馮鳴說，她的家長根本不是親生父母好嘛，她是被收養的！”

“就這還好意思動不動叫家長？缺愛吧？”

“也不能這么說，我是沒有見著，但是據說收養她的那位，是個超級年輕的企業家，長得還好看。”

嘖的一聲：“那就是博關注了？”

“笑死人，結果人家一句關心都沒有，走個過場就撤了?！?

面前三個女生，說話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似乎毫不在意當事人就在她們背后能聽到，討論的一派歡喜。

“說起來，收養家庭一看條件就不錯吧，結果你們猜我剛才碰見了什么？”神秘兮兮又鄙視的語氣。

紛紛好奇：“什么？”

“她去飯堂買早飯，兜里就3塊錢，她連多一杯豆漿都買不起。”

意林在本質上來說是個貴族學校，這里的學生是沒有辦法想象兜里只有三塊錢是什么感覺的。

頓時，周圍都炸起一片不小的驚呼聲。

“沒搞錯吧我去，三塊錢？給我家貓買一粒維生素都不夠！”

五六張嘴嘰嘰喳喳，全然像個相聲專場。

宋韻染手里的餅還有三兩口，她目不斜視，小口小口吃的很認真，周遭的討論很大聲，她卻恍若未聞。

巴掌大的臉上，精致的下頜線都透著一股冷漠。

她又咬下一口餅，懷里卻被塞進來一個東西。

宋韻染伸手拿出來，又看向面前站著的人，微微瞇了瞇眼，有些眼熟，是前兩天廁所碰見那個娃娃臉。

娃娃臉看著她時笑容不知怎么就多了三分羞澀：“給你喝，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