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聽到鶴云天的問話,趙紅梅遲疑了一下,那一瞬間,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在回憶著過往的種種。然后她回復(fù)道:
“目前,還沒解決完。春節(jié)前,我兒子帶著媳婦和孩子回來過年。我就把這事跟兒子、兒媳說了,我跟他們說了我離婚的想法,征求了他們小兩口的意見。最后,兒子同意我離婚。”趙紅梅坐在那張皮質(zhì)的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身體微微前傾。
“不會吧,你兒子他們小兩口能同意?”鶴云天疑惑地問。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眼睛里滿是驚訝。
“剛剛開始,孩子們還勸我,讓我睜只眼閉只眼。考慮我老了還需要個伴,建議我忍一忍。我呀寧可自己一個人孤獨(dú)到老,也不會再這樣糊里糊涂地活著。我寧可老了拋尸荒野,也不愿意這樣天天心如刀絞一般地牽腸掛肚。反正到最后,不管兒子女兒還是兒媳,所有的孩子們都被我說服了。他們理解我的難處,理解我的心態(tài)。如果再讓我這樣忍下去,必然是心境的不痛快,忍出來的可能就是一身病,可能就是一個短命鬼。”
趙紅梅不急不躁地敘述著,心態(tài)很平和,仿佛說著跟她無關(guān)的事。她的目光平靜而堅定,看向房間的某個角落,那里掛著一幅有些褪色的畫。
“難得孩子們理解你。”鶴云天應(yīng)到。他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對趙紅梅多了幾分敬佩。
“你可能不知道,春節(jié)前,我?guī)е鴥鹤樱畠喊阉职侄略谒徒〉纳:劳チ恕!?
趙紅梅語氣平和。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下,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哦?是嗎?你看,這張老臉往哪里擱呢!這么大年紀(jì),晚節(jié)不保啊,圖啥呀?唉!”鶴云天嘆了口氣說道。他皺著眉頭,想象著當(dāng)時的場景,臉上露出一絲惋惜。
“這個老不死的,真是作不死不算完!那天,我在那里跟老不死的攤牌了,這個婚,非離不可。兒子,女兒還要打姜元元,被我阻止了,這跟人家女孩子有啥關(guān)系,要不是老不死的去招惹人家,人家能跟著他?都一把年紀(jì)快入土的人了,還他奶里個X的想著吃嫩干草,看不把你老牙硌掉。”
趙紅梅說著說著,有點激動,不由自主地罵出了臟字。她的臉微微漲紅,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
鶴云天真的沒有想到,趙紅梅竟能攔住孩子沒有打罵姜元元。按照鶴云天對趙紅梅的印象,肯定會對姜元元下手,甚至有可能會把她的衣服扒光,到大街上游街示眾。他不禁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女人。
鶴云天看走眼了,他低估了從農(nóng)村出來的趙紅梅。趙紅梅的形象在他的心里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她就像一棵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依然挺立的大樹,有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經(jīng)歷過許多磨難的趙紅梅,在自己半生之年的歲數(shù),在老公事業(yè)發(fā)達(dá)的時候,依然堅定地向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丈夫提出離婚,可見趙紅梅的內(nèi)心是多么的無奈,多么的堅韌和強(qiáng)大,又是多么的不卑不亢。
“趙姐,你家老頭子肯定不愿意離婚,是吧?”
山嵐插了句話。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拿著一個筆記本,似乎準(zhǔn)備隨時記錄些什么。
“他想不離就不離?他想不回家就不回家?他想摟著小三睡,就摟著小三睡?不是舊社會了,男女平等。這婚非得離不可,磕頭求情都不行。這不,兒子女兒也已經(jīng)跟他爸爸表明了態(tài)度,支持我離婚。”
趙紅梅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她坐得更直了,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你支持你媽媽跟爸爸離婚?”鶴云天扭頭望著趙紅梅的女兒問道。
“開始不支持,現(xiàn)在支持。通過這個事,我是想明白了,與其整天提心吊膽地活著,還不如放開手自由自在地生活。要不然,我媽媽會憋出一身病來,何苦呢?上半輩子沒有過幾天好日子,熬到現(xiàn)在,孫子外孫都有了,還被父親的不檢點的行為苦苦折磨著,啥時候是個頭呀?”
趙紅梅女兒說起話來表情非常坦然。她的眼睛里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后的輕松。
“就是,女兒說的對!上半輩子受苦受難的都過去了。下半輩子,還守著個老不要臉的圖啥呀。兒孫都這么大了,他要是為了這個家著想,我下半輩子就是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活的也值。可是呢,他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干這樣的不要臉的事。我不能因為他不檢點把自己折磨死吧。你們知道不?今年春節(jié),我們都沒讓這個老不死的進(jìn)家,他不是有本事嗎,既然自己有本事,那就一個人過吧。愛到誰家去過,就到誰家過去。”
趙紅梅咬著牙說道。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
“不會吧?這多可憐!”一會子不說話的佟諾悲憫地說道。她的臉上帶著同情的神色,眼睛里滿是不忍。
“可憐?我看都是他不檢點惹的,自己作的,咎由自取!”
趙紅梅的女兒淚汪汪地說道。雖然說的話有些難聽,但是鶴云天能感覺出來趙紅梅女兒內(nèi)心的掙扎和無奈。她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努力不讓它流下來。
“喬社長,這次來,還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希望你能幫我找一個好的律師。因為春節(jié)前時間緊,沒有來得及起訴。節(jié)后我找了老不死的兩次了。”
“哦,是嗎?”鶴云天疑惑的眼神看著趙紅梅。
趙紅梅坐在鶴云天對面,眼里透著一股決然。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想跟他協(xié)議離婚,他死活不愿意,求我,求女兒,求兒子。求誰也白搭,我是鐵了心離了,誰勸都不好使。”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
趙紅梅用堅毅的眼光望著鶴云天說道。她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猶豫,仿佛已經(jīng)在心中演練過無數(shù)次這個場景。
“哦,哦,既然協(xié)議不成,也只能起訴離婚了。這樣吧,我給你推薦一位我的同學(xué),是西南政法畢業(yè)的高材生,專業(yè)知識非常豐富。我打電話給他說一聲,聯(lián)系好后,你們再去他的律師事務(wù)所找他。”
鶴云天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手機(jī),手機(jī)的外殼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忒好了,太感謝了,謝謝,謝謝。”
趙紅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放松的神情,她感激地看著鶴云天,嘴唇微微顫抖著。
“喬社長,你覺得我們打這個官司,還要注意哪些問題?比如證據(jù)這方面。”
趙紅梅的女兒問道。她坐在母親身邊,眼神中帶著擔(dān)憂和憤怒。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系著一個小巧的蝴蝶結(jié)。
“第一呢,你爸爸出軌他人與他人同居的事實已經(jīng)掌握確切。第二個,如果你爸爸能寫悔過書或者檢討書那是更好,完全可以作為證據(jù)提交法庭。第三呢,夫妻共同財產(chǎn)問題,自有法律規(guī)定,律師那里,你們可以問個明白。第四個是最關(guān)鍵的一點,就是讓律師或者法院查明,你爸爸是否為姜元元買了森海豪庭的房子或者為姜元元開店支付了錢款,不管戶主名字是不是你爸爸,但是這個錢如果證明是你爸爸實際支付的,完全可以起訴索要。”
鶴云天建議道。他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釘子,釘在這件事情的關(guān)鍵之處。
“對對,不能便宜了那個小三。沒打她罵她,沒讓她丟人,就算是對她網(wǎng)開一面了,財產(chǎn)上絕對不能便宜了她,要不然,這不是助長了當(dāng)小三的能耐了嗎?”
趙紅梅憤憤不平地說道。她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眼睛里仿佛要噴出火來。她想起自己這么多年的付出,卻換來丈夫的背叛,心中的委屈和憤怒就像潮水一般涌上來。
鶴云天聯(lián)系了他做律師的同學(xué)尤鵬,電話撥通后,鶴云天熱情地說道:“喂,尤大律師啊,好久不見啊。”
一陣寒暄之后,鶴云天向尤鵬講說了趙紅梅委托律師的事情。尤鵬在電話那頭認(rèn)真地聽著,不時地回應(yīng)著。
事后,鶴云天把尤鵬的電話號碼和辦公室地址告知了趙紅梅的女兒。他把寫著信息的紙條遞給她,紙條是從一本黃色的便簽本上撕下來的,上面的字跡清晰而工整。
在一番感謝的話語中,趙紅梅和女兒告別而去。趙紅梅走得很堅定,每一步都像是在和過去的生活徹底決裂。她的女兒緊緊地挽著她的手臂,像是在給她力量。
望著趙紅梅的背影,鶴云天由衷地感嘆道:“這個世界,還真不能小瞧任何人,看似不起眼的一個女人,也許她的人格魅力,光芒四射。趙紅梅算是其中的一個。”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們遠(yuǎn)去的方向,心中思緒萬千。
佛說: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什么樣的因,就得到什么樣的果。
趙紅梅的老公王建軍不就是應(yīng)驗了這句話了嗎?他背叛家庭,如今面臨著家庭的破裂和財產(chǎn)可能被分割的局面,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而趙紅梅,在這場婚姻的變故中,從一個默默忍受的妻子,變成了一個為自己權(quán)益而戰(zhàn)的堅強(qiáng)女性,她的未來雖然充滿了未知,但她堅定的步伐似乎已經(jīng)預(yù)示著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