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回家過春節(jié)的佟諾、山嵐、蔣政。鶴云天回到辦公室心里感覺空落落的。

鶴云天決定提前放年假，一是考慮到他們?nèi)患以谕獾?，需要提前返回以免高峰堵車。二是考慮到三位也應(yīng)該歇一歇連續(xù)作戰(zhàn)的疲憊的身體。

而忙碌慣了的鶴云天猛的閑下來，竟然無所適從。

臘月二十三，祭灶日，是傳統(tǒng)的小年。小年到了，窗外不時傳來劈里啪啦的鞭炮聲，勾起鶴云天兒時的記憶。

小年到了，

春節(jié)正在路上，

滿滿的回憶，

是進(jìn)入小年后，

連綿不斷的鞭炮之聲喚醒的。

而今，

都隨時光，

丟進(jìn)了歲月的殘風(fēng)。

小年到了，

輪回的春節(jié)，

開始倒計(jì)時，

數(shù)數(shù)的口令，

把記憶的大門開啟。

從院門走出來的少年，

手推鐵環(huán)，

開心的向遠(yuǎn)方跑去。

小年到了，

仿佛傳來磨刀霍霍之聲，

豬腳夾做成的油燈，

填滿膘肥的豬油，

放進(jìn)紙糊的燈籠。

稚嫩的小手舉起，

一路紅塵夢影。

微弱的燈光，

驅(qū)走幼兒內(nèi)心的膽顫，

把漆黑的暗夜之路照得通明。

小年到了，

手牽著手吟唱的童謠，

穿越了年代的時空，

耳邊再次飄蕩起，

孩童們歡樂的笑聲，

一遍又一遍的誦讀……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糊窗戶，

二十六，燉大肉，

二十七，宰公雞，

二十八，把面發(fā)，

二十九，貼道酉，

三十晚上，熬一宿。

鶴云天突然想起來，幾天前從陳斐婭那里得知岳母來到泰楠市。連續(xù)幾天的忙碌，他一直沒有抽出空去家里看一看老人。

于是鶴云天從超市買了一堆老年保健食品，又順帶買了一些兒童食品，往曾經(jīng)的“家”走去。

陳菲婭的學(xué)校已經(jīng)放了寒假，兒子鶴琴瑤的幼兒園在臘月二十三這天也放了假。算起來快二周的時間，鶴云天沒有陪陳斐婭和兒子鶴琴瑤了。

不知道陳斐婭是否告訴了她的母親關(guān)于他們兩個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鶴云天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算了，還是見機(jī)行事吧。鶴云天安慰自己。

鶴云天兩手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走到家門口。因?yàn)轵v不出手來敲門，于是站在門口用腳踢了踢大門，并叫喊道：

“兒子，爸爸回來了，開門?！?

隨后，門被打開，露出頭來的不是兒子鶴琴瑤，而是陳斐婭的媽媽。

“啊，媽！您啥時候來的，你看我忙的也沒騰出時間來看您?！柄Q云天趕忙解釋道。

“你咋這么忙呢，琴瑤多次在夢里夢到你，嘴里叫喊著爸爸爸爸的。你說你這個當(dāng)爸爸的，虧不虧心?。　崩弦蝗艘娒婢吐裨股狭?。

“哎呀，媽，我不知道您來，知道您來的話，我肯定得抽空來看您老人家呀！”

鶴云天低著頭踏進(jìn)家門，不敢看老人，怕自己的假客套被看出來。

“媽，菲婭不在家？”

“她帶琴瑤打針去了，孩子感冒了?！?

“啊！沒事吧，嚴(yán)不嚴(yán)重？在哪打針呢？”

鶴云天趕忙放下手里的東西，急急慌慌的問。

“在樓下小區(qū)門診部，估計(jì)快回來了?！?

“呃呃，那我就不去接他們了，陪您說說話吧?！?

“還是去接接吧，婭婭說，回來要從超市買東西呢，你過去迎迎，幫她提提?！?

鶴云天知道，岳母平時不善言談，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熟人之間也就是幾句客套話，多了就不愿意多說。尤其是老伴走了以后，更加的沉默。大部分時間，老人都是在剪紙、納鞋墊、繡十字繡中度過的。老人雖然語言不多，但卻是一個熱心人。每年春節(jié)，他住的整個樓棟，家家戶戶的窗戶上，都貼著老人制作的活靈活現(xiàn)的剪紙。

鶴云天、陳斐婭結(jié)婚后曾多次勸老人來泰楠市一起居住，但是都被拒絕了。老人舍不得多年居住的環(huán)境，寧可自己一個人孤獨(dú)的住著，也不愿意搬來。因?yàn)榇耸?，陳斐婭還跟母親吵過幾次架，依然不能撼動老人的想法。

每到過年的時候，老人更是不愿意跟女兒在市區(qū)一起住。說什么擔(dān)心陳斐婭父親的靈魂進(jìn)不了老宅，沒人陪著，成了孤魂野鬼。

結(jié)婚六七年，也僅僅有一次，鶴云天、陳斐婭兩人陪伴陳菲婭的母親在老家過的年。三次是陳斐婭帶兒子鶴琴瑤陪母親的。而這三次，鶴云天都是在派出所值班。還有兩次是在鶴云天自己的老家度過的。一次是鶴琴瑤剛剛生下來，未滿月。還有一次是鶴云天的父親過六十六歲生日。

不知道今年岳母是否還要一人回老家過年？鶴云天想到這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年邁的父母，春節(jié)將至，也是該回老家看看父母的時候了。

“想啥呢？看你磨蹭的，還不去接接孩子？”鶴云天被岳母催促道。

“哎！這就下去，媽?！柄Q云天嘴上連忙答應(yīng)著，趕緊的溜下樓。

聽岳母的口氣，鶴云天猜測陳斐婭是沒有將倆人之間離婚的事告訴媽媽。

俗話說，紙終究包不住火。以前在派出所工作，借口工作忙，理由再合適不過。可他已經(jīng)辭去了派出所的工作，春節(jié)這幾天該如何演戲下去？再忙，也不至于一二十天不回家睡上一次覺，擱誰那兒都說不過去呀，不知道陳斐婭說的什么理由。想到這里，鶴云天深深嘆了一口氣。

鶴云天下的樓來。往小區(qū)門診走去。未走太遠(yuǎn)，就聽到鶴琴瑤的咯咯笑聲。

“琴瑤，爸爸來了！”鶴云天加快腳步沿聲音傳來的方向迅速走過去，一見到兒子可愛的身影便大喊道。

“爸爸，爸爸！”

鶴琴瑤聽到爸爸的聲音，便飛也似的跑過來，一頭扎進(jìn)爸爸的懷抱。鶴云天一把將兒子抱起，旋轉(zhuǎn)起來。逗得兒子咯咯直笑。

“你咋來了？不忙了？”陳斐婭兩手提著沉沉的東西問道。

“放假了。”鶴云天轉(zhuǎn)了幾圈后，放下兒子，接過陳斐婭手里的東西回答道。

“昨天晚上播放的一件打假新聞，是你參與的案子？”

“你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鶴云天驚奇的問陳斐婭，一臉茫然。

“鏡頭里有你的身影，你不知道嗎？”

鶴云天的確有些蒙圈，在行動現(xiàn)場時他是有意躲避鏡頭的。是不是以酒廠打架工作人員的名義參與行動會議時被錄了像？

“你做這個本來就不該拋頭露面的，這倒好，還上鏡頭了，不怕他們報(bào)復(fù)你？！”

陳斐婭有些激動，語氣有些生硬。

“上了鏡頭？真的嗎？我是一直回避的。這個事我的確不知道。假如上了鏡頭也確實(shí)不是我的本意，可能是記者采訪剪輯視頻時沒有注意到這些問題吧?！柄Q云天辯解道。

“你天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身強(qiáng)力壯的不怕，你考慮過我和兒子的安全嗎？”

“這不是涉案人都抓進(jìn)去了嗎？哪里有那么多報(bào)復(fù)人的事發(fā)生？我在派出所里少抓人了嗎？到現(xiàn)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嗎？”鶴云天安慰陳斐婭，勸她不要多想。

“我就問你，全國有沒有報(bào)復(fù)人的案件？如果發(fā)生在我們身上一起，什么不都完了嗎？我們這個家，你還是少來！”

鶴云天被陳斐婭的這種語氣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