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村外的田地被一層霧氣漸漸籠罩，愈來愈厚，愈來愈濃。在一百米開外的距離，行人和車輛就被這濃重的霧氣無情地吞噬。

080廂貨車回來之后，一直停在原地，未再出行。

看時間已經過了正常的飯點，鶴云天等人便尋了一處小飯莊，點了幾個小菜，下了一大盆熱騰騰的面條。忙碌一天的他們，像打游擊仗似的，三下五除二將菜和面消滅的干干凈凈。

飯后，鶴云天又對六人重新做了分工。分工后的人員，按照分工計劃，分別蹲守在廢品站南北兩側的必經之路。

廢品站門口的那盞白熾燈高高的掛著，在濃厚的夜色中發出微弱的光芒。而駛過的汽車的車燈，猶如兩把利劍，直直地把夜色切開。

農村的深冬，到了夜里十點，人和車幾乎消失的干干凈凈。靜寂的空間，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吠，打破夜的寧靜，而后又被濃重的夜色吞沒。

“蔣政，佟諾，跟我走。”

鶴云天叫上倆人，趁著夜色，從麥田里直接繞到廢品站東屋后墻。東屋后窗發出的光亮，在厚重的夜霧中顯得微不足道。

“佟諾，我和蔣政架著你，你踩到我們肩膀上，看看里面有啥！”鶴云天小聲的囑咐佟諾。

佟諾瘦小的身子，幾乎被鶴云天、蔣政倆人舉了起來。佟諾兩手扒著窗臺，把頭小心翼翼地移動到玻璃窗前。

透過窗戶，佟諾看到兩男兩女正忙活著。罐裝，壓蓋，封盒，裝箱，操作熟練，各有分工。

一箱箱做好的酒被整齊地摞在墻邊，足有幾百箱。佟諾騰出一只手，將里面的一切偷偷拍下來。

而后，三人回到車里跟李佳兵通報了情況。聽到消息，李佳兵非常興奮，握著拳頭在空中揮舞，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佳兵哥，是否請示咱們領導，今夜行動？”

吳昊澤也按捺不住喜悅的心情，征求李佳兵的意見。

“為了追求最大戰果，我建議今夜按兵不動。待我們把十八里鋪的查清楚，兩邊同時動手比較合適。如果今天把廢品站查了，必然會鬧出很大動靜，干這一行的信息靈通的很，如果大里莊的也得知了消息，也許就會暫時躲起來，不再出頭冒這個風險了。俗話說除惡務盡，我們再辛苦兩天，就有可能查到源頭。”

鶴云天眉頭緊皺，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贊成喬社長的觀點，除惡務盡！今年逮住這兩條大魚，宣傳出去，對我們廠的榮譽利于光大和維護。這兩家要整一塊整，要抓一起抓。”

鶴云天統一了意見之后，幾人又在原地守候了凌晨一點。然后才乘趁夜色悄悄撤回，各自休息。

雖然大家很辛苦，但是鶴云天他們都知道。夜色必將褪去，明日將會呈現陽光燦爛，霧霾盡掃的一番美麗景象。

次日六點半，六人又按照鶴云天約定的時間趕到大里莊。

雖然一天的勞累讓鶴云天感到疲憊。但是，昨日晚上他回到家里并沒有立即入睡，而是對尾號367的車輛兩天的行駛軌跡又進行了分析。

一是進出泰楠市酒水市場三次。

二是進入市區其它街道四次。

三是在大里莊村子東北一個院落頻繁出入。

根據頭兩條分析，鶴云天認為這輛車進入酒水市場和市區其他地方送貨的成分很大。

根據第三條分析，鶴云天懷疑頻繁出入大里莊村東北的一處院落，要么是加工的場所，要么是存貨的倉庫。

依據這個情況，鶴云天再次對工作進行了安排。鶴云天和佟諾開摩托車機動策應，兼顧367車輛。蔣政、吳昊澤一組，盯梢東北方的院落。鑒于202院落是367司機休息的場所。鶴云天讓李佳兵、山嵐一組守在院子外圍。

大里莊是一個接近兩千人的村子。幾百戶人家的院落，高矮不齊，大小不一。村子的街道也是歪歪斜斜，彎彎繞繞的，除中心街一條是直路外，幾乎很少有直道。從村子的現狀來看，顯然是未經過規劃的，似乎說明這個村子行政管理上比較混亂。

七點鐘，沉靜了一夜的大里莊變得熱鬧起來。賣早點的店鋪，賣商品的商鋪，流動的攤販吆喝聲混雜在一起。送孩子上學的人們也從家門走出來。電動車，三輪車，自行車為主的交通工具，喇叭聲也是此起彼伏。

直到七點一刻，盯梢的人發現，開367面包車的胖男子，睡眼惺忪的走出了院門。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掏出煙點著，然后猛啜幾口。抽了幾口煙的胖男人顯然來了精神，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閃著狡黠的目光。

男子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在街上來回溜達了一圈，買了一份早點，然后又溜達到367車前，慢悠悠地打開車門，隨后一腳踏上去，油門一加，車身打了個旋，緊接著車屁股后面冒出一股濃濃黑煙，車身直接向前沖了出去。

鶴云天的三個小組卻按兵未動。

不大會，又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抽著煙從202院門里晃悠著走出來。一臉兇相，身材精瘦，發型超短，不仔細看，就是一個光頭腦袋。一件綠色軍大衣裹著不足一米七的身板。

“軍大衣”走到村子巷口站定。隨著嗞的一聲剎車聲，胖子將367面包車停在他的面前。

“您娘里個熊腚里，你能不能慢點開，你以為飆車場啊！”

“王小軍，穿軍大衣的那個瘦子。”

鶴云天聽到信息鈴聲，摸出手機查看，正是李佳兵發來的信息。

“太好了。兩條大魚要進網了。”

鶴云天想到昨天的韓國順，而今又遇到王小軍，不由得喜從心來。

想起王小軍被抓獲過兩次，都因未查到制假造假窩點而從輕發落。今天絕不能讓這小子再次抽到長棒。鶴云天暗暗發誓。

“王小軍”

“王小軍”

鶴云天分別發短信給蔣政，佟諾，告知他們剛剛獲得的消息。鶴云天想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同時又轉發給了李佳兵。

“穩住，沉住氣，決不能打草驚蛇！找老窩，搗老窩，端老窩！”

……

王小軍的車開到蔣政守候在附近的一處院子。胖子下來，敲了敲院落的鐵門。不大會一個人從里面把門打開，隨后367面包車便開了進去，瞬間鐵門又被關上。

“蔣政，看到門口有監控嗎？”鶴云天發了一條信息給蔣政。

“沒發現。需要下車看看嗎？”

蔣政再次通過望遠鏡查看了一遍后回復到。

“暫時不要動。不知他們是否從院里往外看？”鶴云天用短信提醒蔣政。

果不其然，大約過了十分鐘，367面包車再次駛出院子。當車輛經過蔣政的車，蔣政和吳昊澤發現是胖子一人開的，而且從胎壓看，像是裝滿了貨物。

“佳兵，你和山嵐去追，小心點，別被發現。”

鶴云天電話告訴完李佳兵，又把電話打給蔣政。

“蔣政，你穩住，千萬別動！死死盯住。”

鶴云天安排完，他挎上佟諾，“漫不經心”地靠近院子，儼然是一對戀人在散步。

鶴云天悄悄的貼近大門，透過門縫，發現院子里還有一臺面包車。此時，王小軍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你二箱，他二箱迅速的往車里裝著貨物。

“佟諾，尾號228，棗紅色面包車。”

鶴云天記下車號，迅速拉起佟諾離開。

“肯定還要送貨，我們倆跟蹤。”

“還要蔣政去嗎？”佟諾點點頭又問道。

“不用他去。哎，對了，你通知他，讓他繼續堅守，見機行事。”

當鶴云天和佟諾剛剛回到摩托車前。王小軍駕駛的車輛就又回到202巷口，接了昨天陪胖子開367的婦女，一溜煙往村外開去。

看到情況，鶴云天二話不說，跨上摩托車，帶上佟諾飛一般的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