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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寧是我的盛世煙火

凡間新皇登基,廣選秀女,充備后宮。

我是尚書府的大小姐,年滿十八,按例參選。

被告知要入宮的時(shí)候,我是極其不情愿的,那宮闈蕭墻,一去就是一輩子,再也出不來,被困在禁城里,有什么可值得我期待的?

冊封圣旨到府里的那一天,我生生面無表情地接了那道冊封我為寧貴人的圣旨。

宮里人說,寧貴人清冷,總給人一種不愿讓人靠近的感覺。

皇上喜歡寧貴人,可寧貴人好像不喜歡皇上,但又像是喜歡,總是讓宮人講不出來,但寧貴人對宮人好是真的,伺候皇上也好,對待宮人也好。

不到一年,皇上就封了她為寧嬪。

于是我又生生面無表情地接了那道冊封我為寧嬪的圣旨。

皇上對后妃大多都一個(gè)樣,他在我這里溫柔貼心,在其他嬪妃那里想必也是一樣的,自古后妃,不就是為皇家繁衍子嗣的嗎?還能有什么。

他待我倒是真的好,我入宮獲寵不少,可依舊未能有子嗣,他也不曾怪我,我不心急,可我卻覺得自己失了作為后妃的職責(zé)。

我每年的生辰,他都要放一場盛大的煙火給我看,而我也的確喜歡看,每次都開心燦然,也就是我入宮的第四個(gè)年頭的那個(gè)生辰,看完煙花生生地暈在他懷里,才知道我已經(jīng)有了兩個(gè)多月的身孕。

他倒是比我還開心,我靠在床邊,看著他在殿內(nèi)走來走去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不覺輕笑出聲,他回頭看見我,臉紅了,我看到了。他輕輕搖搖頭,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說他已經(jīng)命人去準(zhǔn)備了什么什么的,太多了,我不記得他說了什么,只是笑著點(diǎn)頭。

這次我是面帶微笑的接了冊封我為寧妃的那道圣旨。

每天下朝他都會(huì)到我宮里來,帶著我一起去御花園,說他聽人說了,要多走動(dòng),生產(chǎn)的時(shí)候才能更順利。

他從哪里知道的?對每個(gè)有過孩子的嬪妃都是這樣說的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了,任由他拉著在御花園里散步。是我認(rèn)為宮里每個(gè)嬪妃在他那里的待遇是一樣的,可我沒想到也只有我這樣認(rèn)為了。而當(dāng)我知道這個(gè)事實(shí)的時(shí)候,是我不得已早產(chǎn)的時(shí)候。

神志模糊了,只聽見他在外面暴跳如雷,大吼著若是寧妃有事,合宮陪葬。

所幸我活下來了,孩子雖然身體弱了點(diǎn),但也活下來了。我醒來是三天后的事情,一睜眼看到的是他坐在我床前拉著我的手,滿眼血絲。宮女說皇上不肯看公主,說是公主害娘娘好辛苦,要打板子。

我嗔怪他,關(guān)公主什么事,忙叫人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他笑笑把我攔在懷里,撫摸我的額發(fā)。

他說要封我為貴妃,可宮里沒人答應(yīng),甚至說我是妖妃,因?yàn)樗麨榱宋胰諞]有上朝。他不肯,那段時(shí)間眉頭一直皺著。后來還是太后親自出面,他才把這件事作罷。他說委屈我了,可我,真沒覺得。

他說我們的女兒叫安和,就字面上意思,就這么簡單。

他問我的意見,我說,皇上覺得好,那定然是好的。

安和一天天長大了,而我怎么一天比一天弱了,難道是年紀(jì)大了不成?可我才二十幾歲呀......

我沒告訴他,只是他從我的眉眼里也看出來不對勁。

“皇上,寧妃娘娘,怕是不行了......”

我才知道,一開始就有人在給我下毒了呀,毒入膏肓,藥石無醫(yī)......

我才知道,合宮里多少嬪妃妒恨寧妃,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我才知道,多少大臣上書要求廢黜寧妃,因?yàn)閷庡ы噬蠠o心朝政......

那晚我假裝睡著了,聽得他在背后抱著我說讓我不要害怕,一定會(huì)沒事的,他一定要救我,淚水滑到了我的脖頸,心跳漏了一拍。

那一夜我想起,入宮第一次見他的時(shí)候,心跳好像也漏了一拍,第一次侍寢的時(shí)候好像也是,那年生辰的夜里他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的時(shí)候好像也是;聽得他在殿外嘶吼的時(shí)候好像也是,每次他攬我入懷的時(shí)候好像也是......

我自作主張斷了湯藥,把安和送去了太后娘娘的宮里。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什么,為了讓我死得更快一點(diǎn)嗎?

又是一年生辰,他為我準(zhǔn)備了盛大的煙火,只是今年我真的無力看漫天絢爛了,抽了眼轉(zhuǎn)過臉看旁邊的他,我看到一代帝王眼中噙滿了淚水看著我,見我回頭將我一把攬入懷中,靠在他胸膛,我笑了,說不上的感覺,這是在宮里不該有的幸福與滿足,于是我輕輕合上了眼,合上眼就看見每年的煙花盛放,一人笑靨生花看漫天絢爛,一人目光灼灼看她不覺心安......

......

故事是許多年以前,皇上在某次的合宮煙花會(huì)上看見了進(jìn)宮的一位姑娘,煙火盛放的時(shí)候她的笑靨格外動(dòng)人。那天夜里皇上親筆畫了一幅畫,還提筆寫下了:夢華幻夜丹青誰摹,寧是我的盛世煙火。后來聽說這個(gè)姑娘在今年的選秀名單里,于是親自冊封寧貴人接她進(jìn)宮,每年都要為她放一場煙火。

故事是許多年后之后,寧妃撐著身子親自操持宮中事,將皇上愛吃的糕點(diǎn)手藝,日常調(diào)養(yǎng)龍?bào)w的膳食手藝教給了司膳司的師傅;親手制了寢衣,朝服交給司衣司;安神的香包也做了不少,全部交給了皇上身邊的掌事姑姑,皇上日日操勞,按摩放松的手藝她也全部告訴了皇后娘娘......還有什么她沒想到的嗎?她想不到了,應(yīng)該就是沒有了吧......

史料記載:

孝舒寧妃,十八入宮,冊貴人,一年晉嬪位,本性清淡,合宮皆宜,懿恭婉順,淑慎溫和。復(fù)三年,因有孕晉封寧妃,協(xié)理六宮事,合宮稱贊。

妃入宮十年,恩寵未斷,皇恩不衰。后身體抱恙,帝親臨后宮照料,朝野不滿,然政務(wù)未耽,不得耳耳,妃歿于十一年,帝有意封后,臣皆上書勸阻,后謚號(hào)孝舒寧,葬妃陵。

坊間傳聞,自寧妃故去之后,皇上一生再少踏入后宮,寧妃自始至終都認(rèn)為自己是皇上身邊可有可無的人,沒有她是寧妃,還會(huì)有別人被封做寧妃,可她不知道的是,在皇上心中,寧妃只是她,也只有她,才是他在深宮里的慰藉。正如皇上親自所寫:寧是我的盛世煙火。

可鮮有人知,寧妃又怎么會(huì)不喜歡皇上,進(jìn)宮見他的第一面,他笑得那么好看……只是深宮重重,云譎波詭,稍有不慎,尸骨無存。她進(jìn)宮前嬤嬤叮囑,在宮里,最不該有的就是真心,可她不僅動(dòng)了真心,還搭上了命,誰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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