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鐘離琰第一次見曹永浩發這么大的火。

即便是她以前辦案時，犯過一些錯時，

曹永浩也從來沒有如此嚴厲。

鐘離琰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間愣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

曹永浩看鐘離琰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此時卻像是個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般，有些瑟瑟發抖，

不由嘆息著，語聲稍微放緩：

“這樣吧，你自己做個選擇。”

“是想要因為違抗上級的命令，被停職反思半個月呢。”

“還是說繼續作為警察奮斗在一線？”

“當然，這個一線指的不是這個案子，是昭罪者的案子。”

“我……”

鐘離琰想說，依舊不知道怎么說，

葉翊輝在旁也想開口幫鐘離琰爭取。

他是想到了自己。

如果知道當年的兇手是誰，卻不讓他參與父母的案子，

他肯定也會和鐘離琰一樣，不會罷休的。

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被曹永浩發覺后狠狠地瞪了一眼。

弄得葉翊輝都到嘴邊的話不由給咽了回去。

他看出來了，曹永浩的意思很明確，自己在說什么也是無用。

不過要是他的話，如果曹永浩給出這種選擇來，

他有可能會選擇第一條，然后自己暗中調查。

畢竟一個人調查這方面的經驗，他之前有過……

雖然所能獲取的信息會少很多，

可有這雙眼睛在，沒準就能查到一些什么。

“我會全力調查昭罪者的案子。”

鐘離琰我了半天之后，吐出了這句話來。

或許因為父親也是警察的緣故，讓她對于規矩看的還是很重的，

說完，她就一個人離開了會議室。

瞧著鐘離琰離開會議室時，那落寞不甘的背影，

葉翊輝緊跟著一起出去，看曹永浩沒注意他這邊，

就悄聲對鐘離琰道：

“鐘離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個人抓到的！”

看著葉翊輝那雙明亮的眼睛，和真摯的話語，

鐘離琰心里一暖，微微頷首道：“謝謝你，那就拜托你了?！?

“沒有我這個搭檔，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不要光憑著直覺，一發現什么就直接往上沖?！?

“這次可不比往常，兇手是有槍的！”

“恩，你放心！”

等葉翊輝重新回來時，曹永浩已經把這次專案組的成員聚集在了一起。

雖然其他增援來的警力還沒有到，

但時間不等人，他們不可能等人到齊了才開始調查。

現在就要開始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在說。

曹永浩讓大家開始重新梳理霍敏忠和荀振翔這二人的人際關系等信息。

要不是因為葉翊輝和鐘離琰他們的出現，這兩人死法極有可能會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這兩人應該都觸及到了同一個事或者同一個人上。

只要找到了這個交點，他們就能展開更近一步的調查。

因為這起突發的惡性事件，孫偉策的假期也被臨時取消掉了。

作為市局本來就準備派遣來的增援警力，孫偉策就地加入了專案組。

898002。

目前最重要的一條線索，就是霍敏忠死時曾說出的這串數字。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在霍敏忠知道自己遇到危險時，曾跑出來向葉翊輝他們求救。

顯然霍敏忠也不是多么忠誠老實的人，

至少在面對死亡時，他心里最深處的選擇，還是依靠他們警察來尋求庇護。

根據葉翊輝和孫偉策的回憶，霍敏忠臨死時似乎是要舉報什么。

可惜還沒說道關鍵地方，就被人人殺了。

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發音。

似乎是hao。

這怎么理解？

是霍敏忠說，他要舉報好多人嗎？

還是說，號碼？

如果是號碼，那就和898002聯系起來了。

這樣的人在死的時候留下的數字，極有可能和對方要舉報的內容有關系。

但這個數字意味著什么，目前還沒能從霍敏忠的相關信息里看到。

很多線索沒法只從這些記錄的文字中發現，

所以在將兩人的大致信息吃透后，

當晚，曹永浩就把人都給鋪開，像是一張大網似的去走訪可能的線索。

……

叮鈴鈴！

上午時分。

在剛確定一個線索的無效，準備趕去下個地方調查時，葉翊輝的手機響了。

“葉警官，我是宋仁建啊?！?

葉翊輝有些奇怪，不知道宋仁建突然找他做什么。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上次跟我說過，你在找丁報善的孩子嗎？”

“我試著找了一下，他的兒子雖然還沒有消息?！?

“但他女兒我找到了?！?

“什么？你找到他的女兒了？！”

葉翊輝驚喜交加。

“在哪里？她還好嗎？”

“還可以，具體的我想著要不要咱們一起去親眼看看？”

“好啊，那我現在就去找你，你是在醫院嗎？我二十分鐘就到！”

“恩，那我在大門等你?！?

掛了電話，葉翊輝只覺得心中一陣激動澎湃。

這段日子遇到的各種挫折和失落，都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

人死不能復生。

但他既然答應過了丁報善，那就一定要找到。

只是他這邊一個案子接著一個案子，根本時間去調查。

沒成想倒是偶然聽到這個消息的宋大夫，先他先一步找到。

葉翊輝只覺得又高興，又有些慚愧。

叫了輛出租直奔醫院而去。

其實說是二十分鐘，葉翊輝只是不想耽誤人家宋大夫太多的時間，

畢竟是醫生，應該每天也不輕松。

他想著等到了地方打電話再讓宋大夫下來，

結果到了醫院門口剛下車，

就看到宋仁建已經一身便服在了樓下等著了。

看到他來了，笑了笑道：“就知道葉警官肯定用不了二十分鐘。”

看葉翊輝對此感到有些驚訝，宋仁建笑了笑道：

“我從剛才電話的背景音里，隱約聽到了一個叫賣聲?！?

“那家店的糖炒栗子很好吃，我偶爾會特意跑去哪里買?！?

“距離上我知道不遠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是來到了地下車庫。

宋仁建開車帶著葉翊輝去往找到丁報善女兒符婉香的地方。

“宋大夫，你是怎么找到的？”

車上，葉翊輝問出了這個問題。

丁報善的女兒，不光是他再找。

鐘離琰和高奕奕，后來聽說的孫偉策，他們三人也都在幫忙尋找。

結果四個警察還沒找到，一個醫生倒是先發現了，這讓葉翊輝其實還有點驚訝。

“我也是偶然發現的?！?

宋仁建道：“我想這孩子被拐賣了，無非三種結局?！?

“要么因為健康問題早早就被遺棄了?！?

“要么可能會被拿去賣器G。”

“還有一種，就是被其他人給買走了?！?

“說出來都很殘酷，但這就是被人F子拐走后的現實。”

“前兩種我也沒辦法查，但第三種的話，我還是能找一找的?！?

“因為肯定要牽扯到要給孩子上H口的溫恩替。”

“那些人需要找人去開孩子的出生證明?！?

“來以此證明孩子是自己的?！?

“以前很多有錢為了給私生子上H口。”

“又不希望被媒體查到，都會這么做?！?

“我以前聽同事說起過這種事情?！?

“就想著碰碰運氣，問了幾個人。”

“我其實也沒抱多大希望?！?

“結果，沒想到還真被碰到了。”

說到這里，宋仁建臉上浮現一抹笑容，顯然他很高興能找到。

葉翊輝雖然也很高興，但聽著聽著，臉色有有點陰沉下來，

“宋大夫，你說的那幾個人是？”

“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宋仁建扭頭看了眼葉翊輝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想要去做什么。”

“的確，他們做的事算不光彩，甚至是違規的。”

“但至少他們不是人F子?！?

“葉警官，你可別誤會了，我說這些不是想著給他們開脫?！?

“可要是現在把他們給辦了?！?

“沒人敢給那些孩子開出生證明的話?！?

“你想到個過后果嗎？”

“那些孩子可能會連個基本的身份都沒有?！?

“那些還想要孩子的?！?

“可能就會想辦法把孩子送出去，弄個外國的身份?！?

“你覺得現在這種局勢下，這對孩子好嗎？”

“說是往火坑里推都不為過?！?

“如果沒有這種條件，或者覺得麻煩了。”

“那些人可能還會直接棄養?！?

“最后那些孩子有可能就會餓死凍死在街頭。”

“而且沒有這種人，想要找到孩子也會難上很多?！?

“要是這條路被掐斷了，人反倒是不好找了。”

“你真要是想抓。”

“還是抓那些人F子，他們才是一切的源頭?！?

“好多人都說，這件事沒有買就不會有賣?！?

“說這話的人，我覺得看問題太片面了。”

“人性本善。絕大多數人誰會想著去觸犯法律？”

“可人性又是經不住誘惑的?！?

“當一個人想要孩子多少年的人，卻一直因為各方面原因始終沒有?！?

“他們會苦悶，會煩心，但也只是如此度日?！?

“可如果這時候有人找上門來說，我能給你解決?！?

“你說那個人會不動心嗎？”

“這種買賣的確不可取。”

“但比那些只想著買器官的人要強。”

“至少孩子不會單純被當成一個臟器的儲存工具。還能活下來?！?

“甚至有些還活的很不錯。”

“那些販M器G的人，才真的是十惡不赦！”

說這話時，葉翊輝能明顯的感覺到，宋仁建明顯像是變了個人。

完全沒有以前見到的溫文爾雅的感覺。

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用力的都有些發白。

葉翊輝對于宋仁建的話，覺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并不贊同。

惡就是惡。

不管原因是什么，都不能改變這件事的本質。

“抵達終點！”

隨著車載導航的聲音響起，車停了。

看來是到地方了。

透過車窗，葉翊輝發現這是一個高檔小區里。

“她在那?！?

宋仁建指了指不遠處一樓，那戶有院子的人家道：

“那個小女孩就是符婉香?！?

說著，還遞給了葉翊輝一個望遠鏡，讓他看的更清楚一點。

葉翊輝只是見過照片，真人還是第一次。

在跟手機里儲存的照片對比了幾次后，確認的確是符婉香。

只是照片里的符婉香雖然衣著有幾分破舊，但笑顏如花，

而此時的符婉香，穿的雖然很光鮮，如同個小公舉一般。

但呆坐在院子里，看起來不是那么開心。

葉翊輝見狀就要下車，卻被宋仁建一把拉住。

“你要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