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孫偉策查到的足足是將近翻了個倍啊!
可這么多人都死在了畢蓋鱷手里,他身為刑警隊隊長怎么會一無所知?
鐘立國只覺得心頭瞬間被悲傷和憤怒,還有深深的自責所籠罩。
不過他還是強打精神,沒有讓畢蓋鱷看出他心中的動搖,沉聲問道:
“他們都是誰?你又是在哪里殺害的?”
“從最近的一個開始,一個一個說出來!”
“最近的一個?”
畢蓋鱷看了眼葉翊輝,道:“劉武宇,家住后浪44號,他……”
“還是從凌若風開始吧。”
鐘立國淡淡道:“劉武宇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他還活著!”
“是嗎?”
畢蓋鱷臉上流露出了幾分欣慰。
“他的醫藥費,我會負責的。”
“哦對了,美食城里的那些人,他們沒誰有事吧?”
“要是有的,醫藥費之類的任何相關的賠償,我也都會負責的。”
鐘立國和葉翊輝聞言都是眉宇微皺,
兩人都沒想到這種話,會是從一個有人命在身的家伙嘴里說出來的。
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關心起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了?
是虛偽?
還是想要戴罪立功,積極表現出自己悔過的一面,想爭取到寬大處理?
可如果真的如對方自己說的那樣,再大的寬大也只可能是死刑!
不過對于畢蓋鱷的這番話,鐘立國沒多說什么,
只是點點頭算是回應,然后示意對方繼續交代。
畢蓋鱷在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從凌若風開始說。
如此一個個名字說下來,很快說到了孫偉策推測的那六人。
鐘立國對照了名單,確認二者是一致的,那六人的確也是死于畢蓋鱷之手。
“這六名受害者,你是怎么殺害的?”
鐘立國問。
這六起案子,沒有一個人的家屬報案。
從時間上最早的也都是六年前的事情,
如果畢蓋鱷自己不說,即便有孫偉策的推論,他們警方想要取證確認的可能也并不大。
“其實也說不上殺害,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畢蓋鱷那淡然的口吻中,仿佛在說一個很正常的事情,
可聽在其他人耳中,卻是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
知道這些人沒理解他的意思,畢蓋鱷接著說道:
“我看這六個人你們聽了名字也不驚訝,想必也已經是查到了吧。”
“那你們一定也很清楚,這些人的生活過得都并不怎么樣。”
“有從外地來A市打工,過年為了雙倍工資和獎金,多少年都沒機會回家的。”
“有父母生病,為了給雙親治病,在外打工,每天只吃一頓饅頭夾腐乳的。”
“也有為了孩子能上一所好學校,拼命工作,甚至賣血也要買X區房的人。”
“對于他們,家人就是一切。為了家人的幸福,他們可以付出一切。”
“至于他們的幸福,其實也很容易實現,就是需要錢而已。”
“他們缺錢,我需要他們的血,所以我們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呵呵,不用那么驚訝的看著我,這很奇怪嗎?”
畢蓋鱷看面前的三人的,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冷笑一聲道:“我所做的事情,其實這個世界每天都在上演。”
“那些賣違法藥物的,售賣偽劣物品,有毒食品之類的。”
“他們哪一個不是在吃人X饅頭?和我做的事情有區別嗎?”
“我們村里以前就有好幾個嬰兒,因為喝了偽劣奶粉,變成了大T娃娃。”
“他們的人生已經廢了,那些無良商家的人生卻開始美好了起來。”
“開著豪車,住著別墅,睡著M女的。”
“生出來的孩子,一個個都含著金湯勺,長大了就去G外念書。”
“一個個獲得好不自在,好不快活!”
“相比那些吃人都不吐骨頭,為了自己全然不顧他人死活的家伙。”
“他們六個人雖然死了,但他們的家人我都一直在履行著自己給出的承諾。”
“我答應過他們,會養他們的家人一輩子!”
“他們得病的父母,我已經送進全國最好的醫院去給他們治病。”
“那些吃人的家伙會嗎?”
“上學的孩子,只好他們自己足夠努力,我甚至會讓他們有出國深造的機會!”
“那些不吐骨頭的家伙會嗎?!”
“我是商人,也逐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我也看到過一句話,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的道,我覺得自己走的沒錯。”
“我覺得跟那些殺人不見血,掙黑心錢的家伙強多了,是不是該給我發個獎章?”
“……說說,你為什么這么做吧。”
鐘立國示意畢蓋鱷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看這人的態度,知道以對方的邏輯,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浪費時間。
至于去跟這人爭辯,去駁斥那些看起正論實則謬論的言語,也并沒有多少意義。
的確,誠如畢蓋鱷所說,那些黑心商人不是人,可他自己難道就是了?
還在那里矮子里面把高個,說的好像自己多正氣凜然的。
他所說那個對比本身,都是建立在侵害他人生命和合法利益上的事情。
這種對比有意義嗎?
這人已經入魔了!
“你收集他們身上三處的血,是為了那什么召喚先祖的儀式嗎?”
“哦?你們知道的還挺多啊。”
畢蓋鱷有些驚訝。
“不錯,收集完,等做了法式,我會在特定的時候喝掉。”
“喝、喝掉?”
饒是鐘立國辦案經驗豐富,但這種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之前外省倒是有過類似的案件,但他也只是聽說過,沒想自己會親眼見到一個。
“為什么要這么做?你又是從哪里學來這些的?”
“……這說來話長了。”
畢蓋鱷說這話時,臉上浮現了些許傷感。
“……那你先把另外10名受害者的名字,住址等信息先說出來吧。”
剛才畢蓋鱷只是說了目前他們所掌握的12名被害人的信息。
但還有10個,他們警方沒有掌握的。
鐘立國想著,把所有被害者都找出來,讓人先去調查一下。
可畢蓋鱷接下來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預料。
“……我不知道。”
畢蓋鱷搖頭道。
“不知道?”
鐘立國眉頭一皺,這人剛才不是還很配合嗎,怎么突然就不知道了?
“是時間太久遠了記不清了嗎?沒關系,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們會查的。”
“不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都是誰。”
畢蓋鱷道:“那些人都是老道士動的手。”
“在他將這個方法教給我之前,我其實都不知道自己以前喝的都是人血!”
“老道士?”
鐘立國一驚,這案子里竟然還有一個幫兇!
或者說是另一個連環殺手?!
“那人叫什么!現在住在什么地方!”
鐘立國急忙問道。
與此同時,掏出手機就要聯系外面的人,
等畢蓋鱷給了名字,他就要立刻派人去追捕。
“你不用擔心,他都死了快十年了。”
畢蓋鱷說這話時,神情中有一種悵然若失,仿佛是在思念舊友。
看起良久無言,問話了也不會,只是在那里帶著幾分哀傷,
鐘立國看出來他心緒正處在十分激動的情況下,就遞給了畢蓋鱷一根煙,
想讓對方抽幾口冷靜冷靜,再慢慢都給講出來。
“……啊,謝謝,除了應酬場合之外,我平時都是不抽煙的。”
畢蓋鱷謝絕了鐘立國的好意。
不過這時,他的肚子里倒是傳來了一陣咕嚕嚕的聲響。
他餓了。
這幾天為了躲避追捕,他一頓安穩的飽飯都沒吃過。
鐘立國一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兩點了,
大家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忙碌,到現在都還沒吃午飯呢。
鐘立國示意讓人去打飯過來。
畢蓋鱷見狀道:“鐘隊長,能不能來份餃子?”
“不知道怎么地,可能是快過年了把,我突然很想吃餃子。”
“行。”
鐘立國答應的很痛快。
“鐘隊長,可能的話,我想吃薺菜餡的行嗎?不要肉的那種純素的。”
畢蓋鱷又提了要求。
鐘立國眉頭微微一皺,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到半個小時,飯菜和餃子都來了。
審訊室里一時間各種菜香味四溢。
畢蓋鱷連醋汁都不沾,就那么拿手一個個吃了起來,
不知不覺,他臉上滿是淚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吃飽喝足,審訊再次開始。
畢蓋鱷沒有任何隱瞞或者不配合的舉動,
不用鐘立國問詢,主動將他和老道士的關系,還有為何要喝人血的事情緩緩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