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警察!別動!”
葉翊輝狠狠一腳踹開了閃有些年頭的木門,同時大喊。
屋中,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緊閉雙眼地躺在地上。
畢蓋鱷半蹲在那名男子的身旁,手里握著個大約兩指粗的針筒,
在葉翊輝進來的時候,正好從男子的腳底板中拔出來。
看那針筒里,已經充滿了液體。
因為眼睛的問題,葉翊輝看不到那液體是什么顏色的。
但眼下這種情況,就是傻子也知道那針筒里是什么東西,
而顏色,勢必是猩紅的!
啪嗒!
明顯被人突然闖進來的情況給嚇了一跳,
畢蓋鱷手中的針筒一個沒拿穩掉落在了地上。
面容雖然被口罩所遮掩看不清,
可僅從那雙驚慌的雙眼中也可以知道,此時他是何種心情。
慌亂過后,畢蓋鱷很快發現這沖進來的人有幾分眼熟,
定睛一看,愕然道:
“是你?!”
“你不是早就買車票回AB市了嗎?”
葉翊輝心下有些驚訝,心說這人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看來不光他在調查對方,對方同樣查過他的事情啊,
只可惜啊,幫他調查的人不夠細致。
只知道他買了車票,卻不知道他在剛發車時從車上下來了!
“哼,沒抓到你,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葉翊輝冷冷道:“畢蓋鱷,現在證據確鑿,你完了!”
“完了?”
畢蓋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
他精挑細選,喬裝打扮,就是為了撇清和自己的關系。
這一點他早已經輕車熟路,就連上次被鄰居突然發現問題了,
他也能僅僅是有些驚慌之下遺留了才買的刀,而不是直接被抓到。
總的來說,他覺得自己足夠小心了。
就連今天的這次作案也是,本來預定是一周之前就要動手的。
沒想到被個小警察登門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才忍了一周,直到今晚才動手。
可怎么都沒想到那個本來都被停職,應該猶如喪家之犬離開的警察會突然出現!
更沒想到還會在他作案的時候被對方給逮了個正著!
莫非這人是老天派來的克星不成?
否則他實在是理解不了,為何一個素未謀面的,還并非本市的一個派出所民警,
會突然找上門來,給了他一種將其看破的感覺!
他從一個鄉下的窮小子,拼命奮斗到了如今的一切,難道就要在今天付諸東流嗎?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第一次被人目睹了作案,饒是他之前曾給自己做過一些心理建設,
可一到真的被人看到的時候,全然不是假象時的那么簡單。
畢蓋鱷只覺得自己心里還是一陣的慌亂,全無平時的冷靜。
不過好在他也是大風大浪里闖過來的人,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
在滿嘴的血腥味和那陣強烈的痛感中,強自讓他自己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恩?”
這一冷靜下來,畢蓋鱷立刻是發現了不對勁。
隨著那個小警察的出現,他以為自己是中了警方的計,
人家故意把人給弄走,實際上只是讓他掉以輕心的手段罷了。
今天他的這次作案過程,從一開始就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外面肯定已經都被團團包圍,他是插翅難飛。
可從小警察沖進來,怎么也過去一兩分鐘了吧。
怎么這人的身后卻并沒有其他人跟著進來?
“他其實只有一個人?”
這個想法讓畢蓋鱷的心中頓時涌上了一股希望!
“好吧,既然都到這份上了,我的確沒什么可辯駁的了?!?
“我認罪,我跟你走。這些證據也不勞煩你了,我自己裝?!?
畢蓋鱷嘆息了一聲,伸手便將掉落在地的,那裝滿血液的針筒裝進了背包里。
另外兩個擺放在地上,剛才他正準備用的針筒和繩索也裝了進去。
一邊做一邊還問葉翊輝道:
“葉警官,看在我這么配合的份上?!?
“連自己的犯罪證據都給你裝好了,能算我是個積極自首的情節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會如實上……”
葉翊輝見畢蓋鱷如此配合,心下稍安。
可也就在這時,他眼中閃過了一抹亮光!
只見畢蓋鱷猛地從背包里抽出了一柄西-式菜刀,朝著他就直撲而來!
別看畢蓋鱷個頭不高,年紀也都四十多了。
但這一沖的速度,卻是其快無比!
即便葉翊輝全身戒備,竟然也還是有些躲閃不及,
在閃避時還是被畢蓋鱷用刀把左肩給劃破了。
葉翊輝忍著痛,趁著畢蓋鱷沖的太猛背對自己的時候,
用右手猛地去抓住畢蓋鱷拿刀的手,
左手則去扣住其左肩,想要順勢將其給按到在地。
可畢蓋鱷似乎是一早就預料到了,還不等葉翊輝的左手碰到他的左肩,
他右手一松,任由原本握著的刀垂直向下掉落,
與此同時右手再次猛地探出,又重新將刀在空中給反手接住!
然后順勢朝身后的葉翊輝的面門刺去。
葉翊輝心下大驚,趕忙改抓為推,將畢蓋鱷整人朝前推了出去,
他也借著這股力道和畢蓋鱷拉開了距離,借此避開了對方的一刺。
只是葉翊輝的速度還是慢了那么一些,雖然臉上沒被捅個窟窿,
但右側臉頰上,還是感覺到了一陣火辣。
伸手一摸,有血。
“是個硬茬啊!”
葉翊輝心里想著,隨手從屋子的角落里抄起了一個啤酒瓶來。
只是一個照面,他肩頭和臉部都被劃傷,雖然傷口都不深,
但他已經很清楚,赤手空拳的自己并不是畢蓋鱷的對手,
這人的身手,比他從警這兩年來遇到的任何一個犯罪嫌疑人都要厲害!
“到底是年輕人,反應可以?!?
看到自己偷襲的結果只是傷到了對方而已,畢蓋鱷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到底是有二十來年沒動手實戰了,手生的厲害啊?!?
“這要是我剛開始送快遞那會兒,現在你不死也要殘了!”
“哦?這么說,你二十年前就殺過人不成?”
葉翊輝覺得一個酒瓶可能不太保險,又從地上拿了一個。
“哈哈?!?
看到葉翊輝的舉動,畢蓋鱷的笑了笑道:
“那時候腦子一熱不管不顧是有,但殺人還是不敢的?!?
“最多是把人打的送醫院而已?!?
“沒辦法,那時候這行亂著呢,強行分地盤的,收保護費的什么人都有?!?
“我初出茅廬的新手,要是沒些護身的本領,怎么跟他們爭?”
畢蓋鱷響起過往,臉上不由浮現了一絲得意之情。
看來當年的經歷,是他引以為傲的過往。
“我以為在我成立了閃達之后,再也不會為了活路去跟人拼命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你倒是讓我有種回到當年的感覺。”
畢蓋鱷一面說著一面緩緩逼近葉翊輝。
“我挺好奇的,明明連專案組的人,都還沒懷疑到我頭上?!?
“你一個連刑警的都不是派出所民警,怎么就認定是我做的呢?”
“我是哪里露出破綻了?”
“我都跟你說了關于我的事情了,你也跟我說說?!?
“你要那么想知道,不如束手就擒怎么樣?”
葉翊輝用有些神秘的口吻道:“我保證答案會讓你吃驚萬分的!”
“哼?!?
對于這番話,畢蓋鱷的回應很簡單。
“好吧,那你剛才用針筒抽這些人的血做什么?”
葉翊輝又道:“要是告訴我的話,我也可以告訴你,我什么會盯上你?!?
說話間,他接連朝后退去,全然沒有要和畢蓋鱷交手的意思。
看那架勢,好戲像是被畢蓋鱷的身手給嚇住了一樣。
“可以啊,我抽血的原因是……”
畢蓋鱷裝作要回答的樣子,
吊起了胃口讓人好奇地想要聽下去時,猛然揮出了手中的刀!
這一手轉移注意力的手段,葉翊輝剛才就吃過虧,
怎么可能短時間內再次上當?
早有預料畢蓋鱷說那么多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這一下很輕松就躲了過去。
不過他沒有借此發起反擊,而是打定了主意不跟其交手。
你往前沖,我就往后急退,你往后退,那我就前追兩步,
雖然偶爾也會做出要發動進攻的姿態來,但全都是淺嘗即止,
總之在避免正面交鋒的前提下,充分貫徹我方的作戰思想。
就這樣在這不大的屋中糾纏了一陣,畢蓋鱷那邊漸漸沒有了耐心。
“嗯嗚……”
一聲細微的呻吟聲,將神經都有幾分緊張的兩人給嚇了一跳。
兩人齊齊看向了聲音發出的地方,
地上躺著的男子,應該是乙醚的麻醉效果在消退,已經有幾分蘇醒的意思了。
畢蓋鱷眉頭一皺。
從他的用量來算,應該能讓男子昏迷十分鐘左右才對。
也就是說,他竟然不知不覺,被拖延了十分鐘?
“糟了!”
畢蓋鱷心下暗罵自己怎么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本來想著既然對方大概率是一個人來,
那只要把人給殺了滅口,這件事或許還能繼續隱瞞下去。
憑借自己的身手,假意投降后應該很快能得手才對。
可這小子跟個猴子一樣東西亂竄的,弄得他一直沒能成功。
結果一心想要殺人滅口的自己,無意中反倒是陷入了對方的圈套!
自己要是再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當下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沖向了房門的位置。
“休想!”
葉翊輝知道拖延時間,等增援來的算盤被畢蓋鱷看穿了,
急忙是快步沖到了屋門前,將兩個啤酒瓶橫在身前,如同尊門神般佇立在那里。
拼命的時候,來了!
可出乎葉翊輝的預料,畢蓋鱷那沖向大門的動作其實只是虛晃一槍而已,
在向前沖了半步之后,對方猛地朝后退去,跑向了昏迷的男子。
“糟了!”
葉翊輝臉色大變,畢蓋鱷這是想要挾持人質??!
當下也顧不得自己從本來的以逸待勞的防守,變成了冒失的進攻會有多危險,
急忙沖上去想要阻止畢蓋鱷的行為。
可還沒等他跑到近前,葉翊輝的雙眼立時瞪大!
畢蓋鱷并沒有他想的那樣,是要用男子的性命作為要挾,
相反,在跑到男子身邊后,畢蓋鱷的腳步連停都沒停,
只是用拿著刀的右手,隨手在男子的脖頸上一劃而過,
在鮮血噴濺中,反手一拋將刀扔向了正在身后急追的他。
刀來的極快,屋子又比較狹窄,周圍一些家具弄得躲閃空間很小,
葉翊輝無奈之下只能是身子一矮先把刀給躲了過去,
只是這樣以來,他前沖的速度也被極大的影響了。
趁著這個空檔,畢蓋鱷那邊卻是速度依舊,直直地沖向了窗戶,然后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這里可是三樓啊!
這個高度下去腿鐵定要斷,甚至如果位置沒選好,頭著地的話直接摔死也有可能!
葉翊輝急忙沖到了窗邊。
結果看到畢蓋鱷利用樓下支起來的棚子,和地面上過道上滿是泡沫箱的雜物作為緩沖,
竟是基本上是完好無損地落在了地上!
那地方他剛才在樓下時,倒是也看到了,但并沒有在意什么,沒想到會被畢蓋鱷所利用!
不過看畢蓋鱷跳的那般決絕,前后根本沒有考慮的樣子,
估計那里是人家早就選擇好的逃跑路線吧。
“別跑!”
葉翊輝大喊一聲,有心也想有樣學樣地也下去,
但他剛有動作,卻聽身后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轉頭一看,倒在地上的那名男子正在劇烈地抽搐著,
因為脖頸被割破的緣故,鮮血已經從氣管流入肺部,
如果他不去做些什么,那個人勢必很快就會死去!
葉翊輝又轉頭看向了樓下,畢蓋鱷好像自覺已經逃出生天一樣,
還有閑心在那里拍打身上的灰塵,甚至還挑釁般地伸手招呼他下來。
“你!??!”
葉翊輝那叫一個怒啊。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今就在樓下,可謂是觸手可及!
他現在跳下去纏住對方,即便打不贏畢蓋鱷,可只要能拖延到增援趕來,對方插翅難飛!
這個案子也就能告破,再也不會有其他受害人出現!
可那樣一來,以那名男子現在狀態,百分之百是沒救了。
如果先去救治男子呢?
以剛才畢蓋鱷的那一刀的情況,他沒信心能在救護人員趕來之前,穩定住那人的傷勢。
最后能不能活下來,很難說。
而經過今天的事情,畢蓋鱷算是徹底暴露了,肯定再也不可能回歸正常。
對于這么一個連環殺人放血的惡徒,誰知道被逼急了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只要一天不抓到對方,就不知道還會多少人可能慘死在這人手里!
“我該怎么辦?!”
葉翊輝人在窗前,看著樓下的畢蓋鱷,和身后倒在血泊中抽出的男子,
心里那叫一個糾結!
是追?
還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