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曹永浩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剛才的擔憂果然是應驗了。
“怎么死的?是他殺嗎?”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像是自殺。”
鐘離琰回答道:“目前沒有發現任何掙扎打斗的痕跡。”
“他還留下了一封書信。”
“大意是受夠了東躲XZ,偷雞摸狗的日子。”
“活了累了,現在想要一死了之。”
“只是沒辦法在看到女兒的笑臉,有些不舍。”
“但他這樣的人,覺得沒臉去見女兒,所以還是死了算了。”
“下輩子一定要當個好人。”
“……沒了?”
曹永浩問。
“沒了。”
“你確定是自殺?”
“確定,高法醫也給出了相同的結論。”
“從各方面痕跡來看,他是自己上吊死的。”
“死亡時間呢?”
“應該在昨晚的六點左右。”
“昨晚六點……”
曹永浩聽的是眉頭緊鎖。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人卻突然上吊自盡了。
明明都茍活了這么久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覺得累了。
是巧合?
不!
曹永浩相信高奕奕和鐘離琰的判斷,這人是自己上吊自盡的。
但自己上吊,不代表就一定是“自殺”!
如果被人逼迫著這么做,同樣也能得到相同的效果!
但想要讓一個人能自我了斷了,這可不是尋常方式能做到的。
“……你剛才說這人有個女兒是吧?”
“有的。”
“去查一下他女兒的情況。看看這兩天是否有什么人和她接觸。”
“對了,現場找到了沙思良給的那筆錢了嗎?”
“沒發現。”
“那就去查一下他的賬戶,看看這筆錢流向了那里。”
“我估計肯定和她女兒有關系。”
“一旦找到,立刻向我匯報!”
“是!”
掛了電話,曹永浩透過審訊室的小窗戶,又看了眼里面。
沙思良正坐在那里閉目養神。
他查過不知道多少案子,審訊過不知道多少嫌疑犯。
但像今天這位,身處審訊室中卻還如此云淡風輕,怡然自得的人。
曹永浩并不是第一次見到。
有一些人自覺有幾分關系,就認為不管做了什么都能平安無事。
但法律會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幻想!
往往用不了多久,人就崩潰了。
前面越是嘴硬的人,在心里防線崩盤后,吐露的東西就越多。
甚至有的人,連小時候不小心尿鄰居家床上的事情都能說出來。
但這次,曹永浩覺得遇到對手了。
沙思良被帶進來有兩天了,這人的表現沒有絲毫動搖和波瀾。
面對所有質疑,都是煞有介事地辯解。
他能感覺得到,這人的內心很淡定,
即便在看了那個明顯是有交易的視頻后,還能寵辱不驚。
有一種篤定他們沒辦法將自己怎么樣的信心!
這個信心是怎么來?
“他在這個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曹永浩這邊在如此想時,
葉翊輝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因為那名上吊自盡的嫌疑人身上,他看到了顏色。
有過之前丁報善案子的洗禮,
死者身上有顏色的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現在比較清楚一點,有顏色的人不一定是兇手,但兇手一定有顏色!
更多的時候,顏色更像是一種指引,
讓他能把看起來好像不怎么想相關,實際上確很重要的人串聯起來。
那么眼前這位應該是自盡的嫌疑人身上的顏色,會代表什么呢?
暫時還想不明白,葉翊輝就先按照適才曹永浩的指示,
去調查了一下對方的女兒。
這一查不要緊,很快得知了對方上初中的女兒前幾天突然請假,
說是父親生病住院了要去探望,就和一名來接她的親戚離開了住宿的學校。
但都過去幾天了還沒有任何消息,
今天學校打電話嘗試聯系了一下,想著問問情況,
但接走孩子親戚的手機卻打不通,提示已經關機了。
不對勁!
葉翊輝明顯是感覺到這里面有問題。
在跟鐘離琰說了一聲之后,對方負責在這里繼續勘察現場,
他一個人趕往學校確認情況。
到了地方,先是詢問了看門的保安一些情況,
然后讓對方出示了昨天上午他女兒被接走時,大門口的監控畫面。
畫面里,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將其女兒帶上了一輛黑色面包車里。
將這段影響拷貝了一份,葉翊輝趕回警局。
讓技術科的人分析一下畫面中的男子身份,他自己又去追查那輛車。
可惜那輛車的主人看起來是有備而來,用的是套牌車,
查到了車主,但車主說不知道啊,他的車還聽在車庫里呢。
可等車主自己去看時,才驚訝的發現車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拆掉了。
這名車主所居住的小區比較老,監控還沒有架設,
這讓線索暫時是中斷了。
好在技術科的同事經過比對,很快確認了那名男子的身份。
龍超。
有盜竊前科,住過勞改蹲過大獄,目前無業。
雖然填寫有居住地址,但以這種人的性格,肯定早就不在那里了。
查了一下龍超和自盡的人之間的關系,沒發現兩人有交際的地方。
不過鑒于兩人都是做過投機倒把的人,不排除在一些地方相識。
但從自盡那位的女兒,因為聽說父親住院就和龍超離開這一點來看,
兩人應該認識,而且還不叫熟悉。
不過葉翊輝覺得龍超將對方的女兒帶走,肯定是另有目的!
剛想到這里,葉翊輝看到有個技術科的同事,興沖沖地跑進了曹永浩的辦公室里。
隨后就聽到曹永浩那掩飾不住的激動聲音:
“真的?!”
沒過去多久,曹永浩走出辦公室著急大家去往會議室,他有重要東西要給大家聽。
很快負責調查的人都集中在了會議室里。
“霍敏忠開設保險柜的那家銀行。”
“在清理他的保險柜時,從保險柜內壁的頂端發現了這個。”
曹永浩比劃了一下手里,小拇指蓋大小的一個記憶卡。
“被毀掉的那個U盤里有什么我不清楚。”
“我估計那個U盤要么只是障眼法,要么就是相同內容的復制!”
“霍敏忠既然能留下這個內容,就證明他其實也在擔心自己的安全。”
“他猜測到可能東西會被拿走。”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有意舍了保險。”
“讓人拿走了U盤就以為沒事了,其實還有一份被他藏了起來。”
“如果拿走東西的人,就是殺害他的人。”
“那藏起來的這份,有可能就會落入我們警方的手里!”
一邊說,曹永浩讓技術科的人將記憶卡里的內容放出來。
那是一段段電話的錄音。
說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霍敏忠。
另一個則明顯用了變聲器的神秘人。
對話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給霍敏忠下達各種命令。
最新的內容,是讓霍敏忠給媒體曝光幾個不良廠商。
需要讓輿論將目光都放在這些不良廠商的身上,
具體如何操作神秘人不管,說自己只要結果。
葉翊輝一聽頓覺十分耳熟啊,
這好像就是之前他和鐘離琰等四人一起跟蹤霍敏忠時,
對方不就是曾經聯絡過各種媒體來曝光嗎?
原來是霍敏忠收到了這位神秘人的命令啊。
在之后的錄音,主要是圍繞亮點。
一個是讓霍敏忠曝光許多問題廠家。
一個是讓霍敏忠繼續開展下線,多養些沒有衛生許可的廠子。
這些廠子每個月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五,讓他用現金的形式送到制定的地點。
音頻數量不多,里面的內容也都不具體,并沒有點名是哪些廠子。
但每一個音頻都被標注了日期。
只要跟著日期去查,相信弄清楚都有那些廠家,并不是一件難事。
不多時,音頻就聽到了最后一個。
從日期來看,也是最古老的一個,是在2002年7月27日。
神秘人:“有個警察最近追的太緊。”
“我懷疑對昂有可能已經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了。”
“你看看對方能不能被收買。”
“不能的話,就想辦法除掉!”
“但切記,如果要動手的話,千萬不把事情弄得太大,一定要偽裝成意外!”
霍敏忠:“好!名字是?”
“鐘離劍!”
這三個字一出來,在場的人無一步臉色齊齊大變!
沒想到這個案子,霍敏忠竟然也參與其中。
不過說來也真夠諷刺的。
當年霍敏忠弄死了鐘離劍,
現在,卻又被鐘離劍的手槍給打死。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