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風雪足足下了兩天，這兩天里李陽他們就一直借住在金老頭家里，既然無法出門，閑著也是閑著就聽金老頭介紹金氏部落的情況。

聽金老頭說他們部落因為是前朝余孽的關系，一直比較低調，雖然當年金國統治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千年，但是北盟這個松散的聯盟里面爭斗不斷，沒什么借口都有人想找麻煩，何況這大小算是個把柄的事情呢？所以部落里的人一直對這事守口如瓶。

幾年前的枯葉病不僅僅造成了華國糧食減產，同樣也橫掃草藥，造成大批牛羊餓死，還好族里有些積蓄，再加上有金曉曉作為鬼女震懾四方，勉強度過那段歲月。

可是馬上北盟就在無淚死神的率領下開始了東征，到了這里，就收編了他們部落，不但要金氏部落負擔后勤供給，還直接要求五丁抽一，他的兩個兒子都是這么沒得，孩子的母親因為身體不好又過度傷心，也跟著走了。

說到這里，老頭滿臉痛苦，抱著懷里的小孫子眼淚流的滿臉都是，惹得他的孫子抱著爺爺不知所措。

他還太小，不知道爺爺為什么哭的這么傷心。

在旁邊聽著的李陽也有些黯然神傷，他算明白了為什么說戰爭對雙方來說都是殘酷的。

雖然并不代表原諒那些侵略者，但是在李陽心中，那些符號化的東西正在逐漸變成鮮明的人。

戰爭結束后，北盟大軍撤回，給金氏部落留下的是只能當作廢紙的軍用卷和一堆孤兒寡母。

更加要命的是，族里的積蓄也被這場戰爭給耗費殆盡，枯葉病過去后又是連年旱澇不斷，眼看部落快要撐不下去了，這個時候金曉曉果斷出手，用了點手段強占了韃靼人一個小部落的兩塊牧場，才堪堪渡過了戰后的那段時光。

但代價是和從此和韃靼人和白頭巾兩邊交惡

李陽聽到這里倒是很有興趣的問了：“她怎么做的？”

孫老頭說道：“她強占了牧場后把當年北盟發給她的軍用卷給了對方，說是買下來了，對方也用軍用卷來買她的東西，她就不賣，反正那兩個小部落也沒有鬼女，不敢跟我們強來。”說道這里，孫老頭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李陽明白了，這就是仗著自己是鬼女，用武力強買強賣。

從強占了兩處牧場開始，金曉曉一改以前隱世的作風，變得高調起來，除了處處針對被坑了的韃靼人，還到處聯系一些別的部落，又是互市又是聯盟，搞得聲勢極大。

所以這次商隊的到來，金曉曉明顯頗有些高興，那是因為以掠奪暴力為生的韃靼人不一樣，金曉曉搞得這個聯盟是以互助和通商為主的。

李陽聽到這里對這位鬼女倒是有了不小的興趣，在北盟這個混亂暴力的地方，能有這么一個畫風明顯不同的人還真是少見，心里對風雪停下后的互市更期待了。

終于天晴了，一個一個變成了雪包的帳篷開始往外面鉆人，牧民們開始清掃積雪，臥在雪堆里的牛羊也開始抖著身上的雪，慢慢動了起來。

整個部落開始變得有生氣了，但是很快，就有一些人跪倒在雪堆面前，放聲大哭，那雪堆里是被壓塌的帳篷或者沒能站起來的牲口，他們的親人或財產沒了。

在金曉曉的指揮下，還活著的人們有條不紊的開始掩埋死去的人們，給死掉的牲口剝皮，然后用香料和鹽來腌制，把皮毛晾干，由金曉曉帶頭給老孫頭談價。

老孫頭兩眼放光和她談好價格，把這些皮毛和肉干全部吃下，支付的貨幣則是商隊帶的鹽和香料。

“這些東西可不是那些老死的牲口身上的，能被留到現在還舍不得宰殺的都是最強壯最年輕的牲口。看看這肉干！全是紅通通的嫩肉，再看看這皮，多結實！等出了大草原，肯定能賣出上等品的價格！這一趟就能賺到老頭我養老的錢啦！”老孫頭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看上去開心的要命。

他心里開始飛快的盤算商隊這次能賺多少，越算心里越是開心，把一路上的風險全都拋擲腦后了。

李陽倒是有些奇怪，于是問道：“對了，孫叔，既然這么賺，為什么一路上我都沒見幾個商隊，偶爾遇見幾個同行還幾乎全都是咱們華國人？話說咱們不是剛和北盟打過仗嗎？”

老孫頭剛想回話，和他們買賣的的的金曉曉冷笑一聲，回道：“跟你們打也就這么一次，我們這邊可是天天打，韃靼人和蒙人是死仇，蒙人和白帽子是死仇，白帽子和印人打了幾百年了，印人和中東人在爭一塊飛地，中東人被羅斯人欺壓了幾百年，羅斯人又和波波人打的有來有回，埃人又覺得自己祖上厲害，看誰都看不起。”

說到這里，一旁幫忙的陳雪兒已經是在兩只眼睛轉起了蚊香圈，看到她表情的金曉曉笑了，她親昵的摸了摸陳雪兒的頭，笑著繼續說：“這七族里面又互相結盟，盟友之間又互相偷襲，附屬這七族的小部落之間又相互攻伐，千年下來，除了本部落的人誰也搞不清楚誰和本部落有仇或有盟約，假如我們金氏部落想出去經商，一路上最緊要的不是掙錢，是先搞清楚那些部落我們祖輩曾經得罪過，那些部落又和我們祖輩得罪過的部落結了盟約，只要一個沒搞清楚，估計一個都回不來。所以我哪怕有心，充其量也就是在家門口和友好的部落之間搞搞互市，走遠一點都不敢。”

金曉曉說道這里，嘆了口氣，一向看上去大大咧咧她，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苦笑著說道：“反而你們華人，雖然剛剛打過一仗，但沒有這種亂成一團麻的關系，也沒有那種世代積累下的死仇，反而各方面的勢力對你們都能容忍，一路從華國走到莫斯科也沒人跟你們死磕。”

李陽聽著聽著也覺得麻爪，驚嘆道：“難怪北盟那么強的硬件勢力，擁有最廣闊的疆域和最多的人口這次大戰還打成這樣。”

孫驍驍也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已經好很多啦~畢竟現在是無淚死神治下，至少現在下黑手的時候要找個理由，或者蒙個面。”

這一番話把李陽給說的無言以對，以前知道北盟內部混亂但真沒想到亂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