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們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戰斗上,對突然降臨的天氣變化,沒人會去想其中的原因。當然通常也想不到。
阿特洛波斯輕輕關閉了后臺界面,而后繼續記錄被改編后的劇情,并且安慰自己說:“事不過三,事不過三。”
……
列、費、比、康率隊攻上甲板以后,其他中隊也返回加入了戰斗。他們迅速控制了艦體外部,將殘敵分割圍堵在幾個艙室里。
然而真正難啃的骨頭正在于此。由于雨水無法進入室內,火器依然能發射。東部殘兵只要集中一些輕便火器守住通道,便可暫時阻擋住貿易聯盟的進攻。
他們的確是這么做的。貿易聯盟因而又在狹窄的通道里留下了好幾十條人命。
隨后戰斗陷入了僵局,外面的進不去,里面的也出不來。雙方只能在拐角的兩邊聆聽彼此的喘息。
東部人的艦長很快意識到他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因為動力艙和艦橋還在自己人手里。于是,他指揮戰艦載著滿船的敵人駛向艦隊主力所在的方向。
比利亞看穿了敵人的企圖,他從俘虜口中套出了艦上各通風口和維修通道的位置。科里亞率眾從這些管道潛入并且徹底擊潰了敵人。
可是東部人絕不會就這樣把寶貴的戰艦拱手相讓。
艦長見大勢已去,決定炸毀彈藥庫與敵人同歸于盡。
不過他也失算了。
也許是水靈把艦船設計地太過堅固,亦或是她們有意傳授給東部人的火藥配方太過低劣,導致爆炸除了殺死了所有東部人外并沒有立刻將船體摧毀,只是讓它燃起了大火。
火焰在全艦蔓延,濃煙灌滿了通道。貿易聯盟的各級指揮官只能被迫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隨后,所有人都爭相擠上馱獸的甲板。場面很亂,但總算讓大多數人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最后,當傾斜的戰艦徹底解體時,馱獸上的幾乎所有人都瘋狂地慶祝起來。慶祝他們戰勝了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也慶祝自己還活著。
然而就在這歡呼的人群中,列巴姆巴發現了不省人事,被和傷員們放在一起的夏爾巴。他立刻跑過去,看到管家的臉被燒傷了,頭部也有淤傷。
“夏爾巴叔叔,不,快來人,把管家抬到艙里去!”
幾個人立即過來幫忙。
這時,就在離老管家不遠的地方,比利亞扶著護欄看著戰艦的殘骸消失,然后回頭對列巴姆巴說:“你有一位好管家,但直覺告訴我他在面對那些武器時承受著比別人更多的恐懼。”
列巴姆巴回答:“也許你說得對,但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
回風海灣把慘勝宣傳成了大勝。獲勝的騎士們組成編隊護送馱獸入城。
為了充分享受這片刻的榮耀,在前往皇家空港的泊位之前,列巴姆巴讓商隊變換成由三列縱隊組成的矩形方陣在回風海灣上空盤旋了一圈。
雨還在下,下方的城市里萬人空巷,他們太需要一場勝利了,看著凱旋的軍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黃金時代。
費拉多全程高揚著燈塔城的旗幟,列巴姆巴也認為沒必要再隱藏奧拉戈蘭人卷入戰爭的事實。因為在剛才的戰斗中,東部人的兩艘運輸船已經趁亂逃走了。于是他下令所有馱獸張開奧拉戈蘭旗幟,包括費拉多所在的馱獸。
費拉多的旗幟是從營地里取下的,比起專為馱獸打造的旗幟小了一大圈。因此在地面的人們看來,他們的盟友是奧拉戈蘭的軍隊,只有細心的人才會發現燈塔城那面不起眼的小旗。
費拉多為此有些不悅,比利亞的神情則更加意味深長。
沒過多久,商隊降落。官員、醫護和其他工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各部隊歸建,馱獸們系泊在空港中央最大的泊位處,然后列巴姆巴和燈塔城的各位才獲準來到地面。
他們一下地,列巴姆巴就好奇地打量這個他從未到達過的國度,并且注意到在裝卸區堆放著大量封裝好的貨物,還有用信使草的種鞘(特異性進化的具有升力體外型的組織結構,能夠滑翔)和天燈草絨制成的某種飛行器。比利亞告訴他那是要發往圖蘭帝國的貨船。
接著,一位衣著華麗的官員走了過來,并且一眼就認出列巴姆巴、費拉多和比利亞是這支外國軍隊的首領。他大聲說:“國王邀請燈塔城戰將和奧拉戈蘭傭兵首領共進晚餐。”說完便讓到一旁,欠身抬臂引導三位與他同行。
三人不敢推辭,即刻起行。
路上,比利亞再次提醒列巴姆巴,回風海灣雖然以商業立國,可是商人在貴族眼里是下等人,所以以傭兵首領的身份面見國王會更合適。這一點要謹記,千萬不能說漏了,在這里欺君可是大罪。
列巴姆巴知道利害,自然不敢怠慢,不過總得來說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畢竟在奧拉戈蘭的歷史上只有少數幾位英雄得到過國王的接見,列巴姆巴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此殊榮。可是才短短幾天,一切就這么猝不及防地發生了。說來這事還真得感謝貿易聯盟那該死的條約,要不是它阻隔了國家間的交流,回風海灣對奧拉戈蘭的認知也不會還停留在傭兵與強盜的時代。
在空港的另一邊,國王同樣召見了康齊格。傳令的官員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與路修鴻道別。
前來認領遺體的是宮廷衛隊統領,他竟是路的父親。看著兒子,他對康齊格說:“他……盡到了職責,無愧于我們路家的使命,殿下。”
康齊格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身份副官一直都知道。
“我的家族存在的意義就在于此,現在讓風神帶他回到祖先那里去吧。”統領說。
康齊格點點頭,輕輕合上了副官的雙眼,然后說:“安息吧,好兄弟。”
一陣勁風吹過,好似風神真的來到。擦去淚水,康齊格轉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傳令官。
“陛下請您……”
“帶路。”
……
通往地下宮殿的路十分漫長。在一個路口處,康齊格與列巴姆巴等人相遇。雙方雖不認識,可還是互相點頭致意。因為在早先的戰斗中,他們都已認可了彼此。
地勢越走越低,時不時可以看見侍從在清掃地上的積水。
回風海灣建城于海灣旁邊的一座高山之上。建筑因循山體的走勢。王城位于最高處,中間是貴族與富人們聚居的地方,而平民居住的下城區則絕少有顯赫之人光顧。然而這次,一行人甚至穿過了下城區,來到了懸崖邊一處隱蔽的巨石堆。
守衛見有人來到,閃身從兩塊巨石中間跳了出來。他們接替引導官把一行人帶入一扇偽裝逼真的石門。這里就是國王在戰時的秘密行宮。
沿著石階繼續向下,拐過幾個彎終于來到了一條寬闊的廊道,廊道盡頭是一扇鑲金雕花的金屬大門。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位內侍迎了上來,說:“時候尚早,國王還在處理政務,幾位請隨我前去更衣。稍后,會有人帶各位覲見國王。”
……
盡管是戰時,但在這地下掩體之中的統治者還是極盡奢華之能事。四人被分別帶進了四個更衣間,里面有婢女、仆役數人,負責服侍賓客沐浴更衣,還有一名女官,負責根據客人的形象氣質給出衣著搭配方面的建議。
四人各自收拾停當以后,被相繼帶往休息廳。阿特洛波斯就在那里等著他們。雖然神與凡人不是同一物種,甚至連基本組成和所處的宇宙都相去甚遠,但要她直視走進浴室的任何一位觀察對象確實是一件特別扭的事情。也許在她心里這些家伙都符合男性的形象吧。就像學生時代拉克西斯給她念過的一段話:“對具備抽象思維的個體而言,通過適當的媒介,審美可以跨越物種的界限。這些媒介可以是色彩、韻律、線條、圖案、行為、氣質、人格等等。”
現在,這番話似乎找到了驗證。當四人依次走進神的視線時,她為他們嶄新的形象而眼前一亮。
列巴姆巴修剪了面部的毛發,換上了一身潔白的絲質貼身長袍,充分展現了他健碩修長的身型,看起來十分精神干練;費拉多身著一套天藍色錦緞繡花高領短袍和長褲,配以黑色的腰帶、護腕和長靴,形象筆挺而剛健;比利亞則套上了一身華麗的金色長袍,寬衣大袖,玉帶緋珠,看上去儒雅、睿智、彬彬有禮,而且完美地遮住了他的木腿。康齊格一身戎裝,英氣逼人,不過相比作戰時的那套,要更加華麗莊重,更像是出席重要場合時穿的。
四人入廳稍坐。侍從進來宣布國王即將駕到,請他們移步到會客廳恭候。
四人跟隨引導,來到各自位置落座。接著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大廳的門開了。八個身強體健的侍者抬著轎攆進來。轎攆上是用黃金打造的座椅。國王斜靠在椅背上,面容憔悴。
待國王落座,眾人行禮后各自坐下,侍從立即端上美酒佳肴。
國王先是自斟自飲了兩杯,強打起精神,而后以一種平淡從容而又不失威嚴的口吻講道:“我已聽聞諸位的壯舉。想必我們此前都吃過那些新式武器的虧。我的王家學院對此束手無策,他們跟我說那是東部人使的妖術。呵呵,聽聽,這就是我們聰明的學者們給我的回答。我把他們統統編入了敢死隊。哈哈哈……”
四人面面相覷,不知到底哪里好笑。
接著,國王又說:“感謝風神庇佑,今天給回風海灣送來了你們,而你們給我帶來了勝利。當然,我英勇的將士們也享有同等的榮耀。”說完國王舉起酒杯,“敬諸位。”
四人共同舉杯,與王對飲。
“那么,我想聽聽,你們究竟是如何擊敗敵人的。”國王滿飲一杯后發問。
“攻其天頂,可有小成。”康齊格簡短地用“文言官話”回答。其實這才是國王、大臣等回風海灣精英階層的說話方式,而剛剛國王所說的,只是照顧盟友的習慣而已。
國王點點頭,對兒子的表現感到欣慰,但當著外人的面,他還得繼續維持君臣的界限。
“然此法傷敵而不破,若非適逢大雨,王上今日必聞噩耗。”康齊格直言不諱。
國王臉色驟變,舉到半空的酒杯旋即被重重磕在桌子上,酒水灑了出來。
比利亞趕忙搶過話頭:“陛下,這位小校心直口快,然所言非虛,外臣所部今日也與敵軍交手,見其兵器之利實非血肉之軀可擋。幸而風神庇佑,天降奇雨,助我軍大勝。想那敵軍本烏合之眾,仗遠攻之利欺我技短,今既知敵雨中器不得用,倘善加利用,破敵亦有可圖。”
聽完比利亞的話,國王若有所思地說:“哦?據報敵軍主力距城不到1域格,圍而不攻,難道就是降雨的緣故?”
國王的猜測很有道理,列巴姆巴不禁聯想到了當初進入燈塔城的情景,那樣的運氣可不是每天都能碰上。
“想來必是如此。”費拉多也附和道。他和比利亞都不喜歡這種回風海灣朝堂上流行的說話方式,但回風海灣畢竟是大陸第一強國,所以掌握這門技巧多少是有點好處的。
“好!康齊格聽令!”國王說。
“臣在。”
“第十中隊作戰有功,現擢升統制康齊格為第三軍團軍團長。命你連夜整兵,明日本王將率全城將士乘雨勢傾巢而出,務必全殲敵軍!”
列巴姆巴無奈的盯著手中的酒杯,心想:這國王不看天氣的嗎?雨都停了,明天有沒有雨誰知道?還有這戰報是怎么寫的?他哪來的底氣說出全殲敵軍這樣的話?
“臣有一言,今日必須陳于陛下。”康齊格突然拜伏在地上說。
“講。”
“敵軍據報有大艦15艘,中小艦船數目不詳,且皆備遠器,機動力亦強于我方。今日一戰,我方雖有小勝,但敵軍必有覺察。他日再戰,如遇陰雨,其避而不戰,如遇晴日,急急而攻,我當如何應對?故為今之計,走為上策。”
“什么!你……你再說一遍!”國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臣所言句句清楚,陛下當聽得明白。”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這里是我康氏數萬年基業之所在,怎能在我手中棄之?”
“臣所言并非宗廟社稷。臣已經計算過,空港所泊絨船可載半城物資和大半軍民,陛下大可舉國巡狩,借圖蘭帝國暫棲。臣愿率部眾斷后,誓與國土共存亡。”
“夠了!”國王怒摔酒杯,“回風海灣歷代君王歷經大戰百余,從未有棄城而逃之先例。你怎敢口出妄言!”
在一旁的列巴姆巴不忍見一個下級軍官被國王呵斥,轉頭看向別處。而旁邊正好有一扇窗,可以看見云海。這一看,他知道回風海灣的時間不多了。他不會學臣子們那種腔調,所以只說了句:“陛下,晚霞。”
幾個人同時望向窗口,短暫的停頓,讓他們有時間讀懂風神的警告——天要放晴了。同時,像康齊格這樣有經驗的軍官還能讀出那是信風到來的前兆。以往這個時候,貿易聯盟發往圖蘭帝國的商品和貢品就該裝船了。
列巴姆巴繼續說:“敵人可能明天就會發動進攻。我們必須立即做出決定。陛下,感謝您的盛情款待,但是我們奧拉戈蘭人并沒有收取你們的任何報酬,不存在義務的問題。我要帶領我的人撤離。”
比利亞也站出來勸道:“陛下守土之心,外臣欽佩之至。然形勢所迫,外臣斗膽建議陛下考慮應變之策。縱使陛下決心固守,亦可指派王室子弟率一部子民乘信風流亡云外,以備不測。”
國王遲疑半晌,舉棋不定。這時一位大臣踏著碎步進到廳內奏報:“陛下,慶典已經準備完畢,請陛下移駕。”
國王立即起身說:“好,本王即刻起駕。諸位稍后也隨我來。”然后登上轎攆離去。
待國王走后,費拉多問:“什么慶典?”
列巴姆巴搖頭。
比利亞倒是能夠猜到。前番接連敗績,國王定是想借今日戰勝造勢,鼓舞朝野上下士氣。“荒唐啊!呵呵。”他笑道,而后無奈地干了杯中的烈酒,輕輕地搖搖頭。
大難臨頭還要慶祝,有些事情就是這么奇怪。
……
天剛黑下來,國王一行還沒趕到會場,但氣氛已經熱烈得猶如盛大節日一般。
人們點燃篝火,載歌載舞,美酒佳肴擺開可以把街頭巷尾串聯起來。勝利,多么美妙的詞匯,在近乎夸張的鼓噪下,很多人甚至相信東部人已經被打回了老家。他們不知道,這將是他們生命里最后的瘋狂。
沒有衛星來反射陽光,行星的夜晚本來極其黑暗。可是裝點城市的燈火把回風海灣的街道勾勒得無比清晰,而廣場上的篝火堆更是像一座燈塔,招引著死神的航船。
此時,東部主力艦隊關閉引擎,乘著氣流悄無聲息地飛臨城市上空。每艘艦船的甲板兩側都安裝了整排的一人寬的半圓形凹槽坡道。碩大的球形炸彈被固定在坡道頂端,彈體的引信通過拉環與甲板上特制的鐵鉤相連。
東部聯合遠征軍指揮官仇天行在旗艦“制裁”號的甲板上用望遠鏡觀察著下方的城市。
這種細長的單筒光學設備是“顯圣天學”提供的“最新”科技產品。鏡筒上刻有小字“贈予我最杰出的學生——仇天行”,落款處署名“愛你的阿喀托娜”。
放下望遠鏡,仇天行扭頭看向身后的盤鐘。指針指向7時6刻,正好是預定的攻擊時間。
“投彈。”仇天行冷冷地說。
傳令兵登上艦尾平臺,點燃火盆將一把細細的銅粉撒入其中,綠光大作,向整個艦隊發出了信號。
“十人量毒煙彈,投放!”
“十二人量開花子母彈,投放!”
“十六人量燃燒彈,投放!”
伴隨著投彈兵的口令,彈如雨下。每一枚炸彈在下落至指定高度后都會將鐵環連接的繩索拉直,瞬間的力道將引信拔出,點燃了彈體上的發火藥。火焰順著火繩在彈殼上特制的管道里蛇行,炸彈這才徹底脫離母船,墜向地面。
第一枚炸彈落入回風海灣狂歡的人群里的時候,引信還沒有燃盡。許多人湊過去察看這個從天而降的稀罕物。他們的殘肢最遠飛濺到了兩條街以外。瘋了,亂了,整個城市從歡樂的海洋變成了恐怖的煉獄。東邊的人們往西跑,西邊的人們往東跑,只因為他們以為別處會有出路。
“快!御敵。來人吶,侍從武官!”國王一邊和列巴姆巴等人來回躲避爆風和破片,一邊大喊。
沒有人回應他,整個國家已經崩潰了,連抬轎攆的侍衛也沒了蹤影。
康齊格沖過去拉住父王:“陛下,快走吧。快去空港!”
“不,我要和回風海灣共存亡!”國王沒帶武器,他從瓦礫堆里抽出一根燃燒的木棒,指著天空怒吼道。
“陛下,快走吧,我求求你,父親。”康齊格跪在了父親面前。
這一刻至少在國王的世界里一切都安靜了,不管周遭炮火紛飛,不管這對父子曾經有過怎樣的故事,這位父親做出了決定。“兒子,我現在以君主的名義,宣布你成為回風海灣第四十代國王。請你立即逃出城去,伺機復國。”國王說完向列巴姆巴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不,父親,我愿拼死一戰,請父王速速出城。”
列巴姆巴最看不得這種磨磨唧唧的事情,都什么時候了,死還要爭個先后?于是走過去一鉤柄敲暈了康齊格,將他扛在肩上,然后向老國王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國王感激地流下了熱淚。
回到空港,到處都已亂作一團,但好在沒有被轟炸的痕跡。大概是人們都參加慶典去了,這里沒有燈火的緣故。
現在,許多人在搶奪絨船,雖然信風還沒有到來,但他們仍試圖利用滑行坡道強行起飛。
列巴姆巴一行人奮力穿過人群來到馱獸的泊位,但馱獸卻已經升空了。情急之下,列巴姆巴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求救信標,將其摔碎在地上。從藻類提煉的熒光物質釋放出來,向空中的同伴指明了自己的位置。很快幾副繩梯垂了下來。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丟下我。”列巴姆巴欣慰地說。
一行人抓住繩梯,商隊就立即啟程了。
回到甲板上,列巴姆巴松了口氣,一位部下跑過來說:“老管家醒了,您快去看看。”
列巴姆巴連忙跑進指揮艙。只見夏爾巴蜷縮在被子里,渾身顫抖,兩眼發直,嘴里念念有詞:“彩色的泥巴,彩色的泥巴,吃人的泥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