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鵬又打電話問了問劉鐵軍其他區縣學校的情況，除了有兩個學校門口因為搶書打了起來之外，其他的都一切正常，不過他還是囑咐道：

“讓咱們的人不要管別人怎么收，只要沒人主動找事兒就行。”

“都沒事兒了，就是有人故意找茬，看到我們人多就慫了。”

“好，張有才給你找的那個人，你安排他去了嗎？”

“還沒嘞，我想著等收的差不多了再讓他去。你考的咋樣？”

“挺好的。讓他現在去吧，我一會兒到金都酒店等他們。”

“好，往死里整那王八蛋，這小子干的缺德事兒太多了！”

……

劉鐵軍掛了電話，就讓身邊的王二鍋去再生紙廠找李茂林了。

王二鍋原是李茂林廠子里的保安隊長，而保安隊就他一個，就負責沒事兒在廠子里巡巡邏，防止偷雞摸狗進來順手牽羊。

所以廠子停工后，李茂林就留了他一個上班，工資照發，其他的員工都用克扣工資的辦法吊著。

王二鍋在巡邏的時候發現張有才他們有了新買賣，而且后臺老板出手闊綽，便主動獻殷勤靠攏。

有一天，牧云鵬跟張有才要個能跟李茂林說上話的人交給劉鐵軍，張有才就推薦了他。

王二鍋跟劉鐵軍早就認識，聽完劉鐵軍的安排后，拍拍他那幾乎只剩下骨頭的雞胸說：

“別人說啥他不一定信，但我說的他一定信，他半夜偷摸在廠子里搞過多少娘們兒，就我知道！”

而張茂林此時正在辦公室里跟幾個混混打牌，吆五喝六的好不熱鬧。

王二鍋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喊：

“張總，不好啦！剛才我聽那些拾破爛的說，高三畢業生的書已經在賣啦！”

李茂林出了一對K，剩了倆王一個2一個A，回頭問道：

“不是填完志愿才離校嗎？怎么這么快？這不好事兒嗎？你慌個啥勁！”

“倆2！”

王二鍋看他還這么鎮定，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們說收書那幫人不是回收站的人，是什么……紙業，對鈞云紙業的，是您安排的？”

“王炸！一個2！……鈞云紙業，哪里的？沒聽過啊！他們收多少了？”

“一卡車一卡車地拉，關鍵外人還收不著！”

“四個3，我炸！”

李茂林把牌一扔：“媽的，不玩了，跟我出去看看！”

十幾分鐘后，李茂林先來到了最近的縣職高，這里的學生參加高考的不多，已經陸續從一三中考場回來了。

而沒參加高考的人一上午就把書賣完了，回來的這些考生稀稀拉拉地搬著書出來賣，口中同樣喊著鈞云紙業，接應的人同樣一手塞錢一手接貨，可以用一秒成交來形容。

李茂林看著一地零碎的紙片，就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完了，C他媽的，老子守了兩個多月，一眨眼，毛也沒了！

二鍋，你去把鈞云紙業的人給我叫來，問問他們老板是誰，要不要再生紙廠！”

王二鍋叫了個帶紅帽子的小伙兒，路上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李茂林還沒等人走近就問：

“你們老板是誰？”

戴紅帽子的小伙兒回道：

“你誰啊？問我們老板干啥？”

“我想問問你們老板既然收廢紙，應該需要再生紙生產線吧？我這里有一套現成的，想問他要不要？”

“這點紙都不夠我們加工一個月的，還收什么生產線！我們老板還想賣呢！”紅帽子小伙兒說完轉身就走。

李茂林心里咯噔一下：媽的完了！

“二鍋，你去打聽一下鈞云紙業是哪里的，是不是真有再生紙生產線？以前沒聽過啊！”

王二鍋點點頭，掏出包煙，給開卡車的司機遞上一根，聊了幾分鐘，抽完煙就回來了：

“李總，我問了，就是一中東面那個造紙廠，專給學校供書寫紙的那個。

他們最近研發了一種混合紙漿書寫紙，就加建了一個再生紙打漿池，然后跟全縣的學校都達成了長期的廢書回收合作，這才收的這么快。”

李茂林兩腿一軟，差點跪下，好在兩手及時扶住了車頭，順勢倚了上去：

真完了，釜底抽薪！不僅現在完了，以后也沒法干了！

王二鍋看李茂林已經面如死灰，便陰陰地說：

“李總，這事兒咱知道了，別人未必知道啊！”

李茂林搖搖頭：

“你懂個屁，這么大動靜，出不了今天，干這一行的還不全知道了！”

王二鍋先在心里罵完了李茂林祖宗十八代才接話道：

“那要是有外行想收呢？我那天在張有才院子里看到一個富二代在打聽你廠子的事兒，好像是市里的。”

“那人在哪？”

“我哪知道啊？”

“你他媽的還不如放個屁，屁還能聞個臭！”

王二鍋在心里把他按地上摩擦無數遍之后又說道：

“我不知道，興許張有才知道呢！”

“走！”

十分鐘后，李茂林一下車就看見，張有才穿著破舊的衣服在院子里收拾塑料瓶子。

“老張啊！近來可好啊？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李茂林從后備箱拿出一瓶老白干，舉到眼前晃了晃。

張有才不理他，繼續啪啪地踩他的塑料瓶子。

“老張啊，我也不容易，你得理解一下我啊，這廠子干不下去了，我馬上就轉讓，一脫手先給你結工錢！”

張有才冷笑一聲說道：“哼，你要有這好心，還用在我這兒廢話？”

“這不是在找買家嗎？聽說你這里有個人打聽過？”

張有才陰陽怪氣地說：“有！我說你還要生產，不會賣！”

李茂林急忙問：“那人你還能找著嗎？”

“走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要是賣的話，去什么地方找他來著？……想不起來了。”張有才吃力地回憶著，最后無奈地搖搖頭。

“別啊老張，你好好想想，只要賣了，我馬上給你結清工錢！”李茂林說著把老白干往張有才手里一送。

張有才不接，繼續陰陽怪氣道：“呦，你一說工錢我好像印象深了點，……不行，還差點，興許你給我結清工錢，能想起來。”

……

李茂林十分肉疼地甩給張有才1200塊工錢換到牧云鵬地址后，很快便來到了金都酒店總經理辦公室門口。

他已經想好了，賣完廠子馬上帶著小情人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了，金都他可得罪不起。

“咚咚咚……”

林少靜一開門很反感地問道：“你找誰？”

“請問牧總在嗎？”

“你是？”

“哦不好意思，恕我冒昧，我聽說牧總想收我的茂林紙廠，說只要我想賣就來這里找他。”

林少靜回頭嬌喝道：

“你閑的沒事干了嗎？收什么破造紙廠？”

牧云鵬隨意喊了句：

“讓他進來吧！我也不能老讓人說我吃軟飯不是，以前學過造紙，收個小廠子試試唄，說不定能干起來呢？”

李茂林一進門就搶著說道：“牧總有眼光，我那套生產線都還新著呢……”

“少廢話，就說資質全不全，多少錢賣！”牧云鵬不耐煩道。

“好，牧總時間寶貴，我就開門見山直接說了，資質齊全，連設備全辦下來花了60多萬，我直接給您砍一半，30萬！”

牧云鵬搖搖頭：

“就你那破地方，挨著個熱電廠，路上全是煤灰，打漿池里都他媽落灰，也就那條生產線值點錢，撐死不過20萬！你要同意就辦！”

李茂林一咬牙：

“行，牧總，既然您這么爽快，就按你說的，20萬！”

“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擦干眼淚告訴自己不準哭……”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