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冷水澆在頭上，紅素從睡夢中驚醒。

“小蹄子，還敢睡？忘了今夜輪到你接客了？”老婦女聲把紅素思緒拉回。

下一瞬，火辣辣的巴掌打在她后背，痛感從背部傳來，讓紅素相信這不是夢境。

紅素從角落站起身，幻視四周，發現這是一處逼仄狹小的房間。燭火昏黃，映照出老婦褶皺密集的臉。

“怎么，還在裝傻？感覺起來沐浴更衣。要不是你這臉蛋還能招攬客人，老娘早兩巴掌扇過去了。”

老婦端著燭臺往回走，伸手試了試浴桶里的水溫，接連不斷催促紅素過去。

紅素站在原地，在確定這是真實的之后，怔了怔，下意識喚了一聲：“嬤嬤？”

“死丫頭，還不過來！瞪著老娘去請嗎？你以為就你的還能成為頭牌不成？拿喬作勢！”

老婦碎碎念叨，一面把竹籃里的花瓣拋灑在浴湯之中。

紅素立時被定在原地，想起那一冊奇怪的書冊，和那個無緣無故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那書冊顯然并非凡品……而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

紅素想起在很多年以前，她還沒有回到綺里府，萬花樓的嬤嬤也曾這樣催促她沐浴更衣開始接客。

莫非，真的有前世今生？紅素雙眸瞬間放出光芒。莫非，她重新回到了多年以前？回到她還不曾回歸綺里的時候？

藏在袖中的柔荑緩緩攥緊，前世記憶如潮水翻涌，灌入她腦中。唇角上揚，她閉上眼，想起自己瀕死之際曾發過的誓言！

“我說了半天你怎么還在發呆？”嬤嬤捧著燭臺走回來，抬手就要去揪紅素耳朵。

“嬤嬤，須知接客之后，我為主你為仆。”紅素云淡風輕的話打斷了嬤嬤的動作。

“小蹄子從哪里聽來的規矩？還不快隨我去沐浴裝扮？今兒可是上元佳節，掌柜特地給你挑的日子。要是耽擱了良辰吉日，仔細你的皮。”

嬤嬤說話尖銳，絲毫不顧忌其他。

紅素也不再和她多費口舌之爭，趁著沐浴梳妝的功夫，回想前世此情此景，以及之后發生的事。

紅素自幼在萬花樓長大，她母親曾是樓里最驚才絕艷的清倌，一手琴箏出神入化。

從她記事起，她母親就告訴她，讓她在樓里等她父親。就連離世之前，還不忘告誡她。

前世也是上元燈節，她被拉到樓下拍價，這才撞見了前來幽會情人的父親。

當時她年紀尚小，被幾句謊話糊弄過去，還真以為父親是來接她回家，從此感激涕零，就連代嫁入國公府，也心甘情愿！

可是從今夜起，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紅素坐在梳妝臺前，冷眼看著銅鏡中那張稚氣未脫卻初顯雛形的臉，鳳眼微瞇起。

她還記得自己的誓言：如有來生，必定血債血償！

現在重活一世，前世欺她辱她恨她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真不曉得你這小蹄子打扮起來還有幾分顏色，難怪掌柜會欽點你在上元節拍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