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紅素從沒想過，林輕鴻嫉妒心如此之強，不惜謀害她，還要借著落水一事和趙逾明成親。

要是兩人成親，趙逾明女扮男裝之事一定會被揭發。

微月可不知紅素心中所想，轉而開始埋怨傅城，“長得肥頭大耳，虧我還一直以為他是翩翩佳公子。就他那病癆鬼，腦子不好才會嫁給她！”

微月一心想要找貢氏理論這門親事，入了府便直接去了東廂房。

而此時東廂房內貢氏逼著要用自家大夫為芍藥診脈，芍藥不肯，雙方僵持不下。

紅素與微月到達之時，恰巧遇上貢氏在爭辯。

“若是她當真有身孕，從即日起，到她生產，所有大小事我一應不管。”貢氏沒想到芍藥平時看著柔弱，其實是個硬茬，愣是拖到綺里弘毅下朝歸來。

“不僅如此，這段時間你還要閉門不出，不準出現在芍藥面前。”綺里弘毅得寸進尺。

貢氏看了眼身邊的大夫，咬咬牙答應下來。

微月正在此時跑進來，“母親，你看看你給我挑了什么夫婿！”

貢氏注意力分散，心思剎那全放在了微月身上，“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紅素落后微月，這才款款入門來，瞥了一眼那大夫把脈的手，嘴角一勾，乖乖向綺里弘毅行了禮。

微月這才將傅城如何不堪如何病弱一一道來，并立下誓言不嫁傅城。

“夫人。”大夫朝貢氏拱手道：“這位娘子確有身孕，您只怕是弄錯了。”

“怎么可能！”貢氏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你確定她有身孕？”畢竟大夫是她親自帶來的，醫術她是能信的。

“夫人，這娘子確實已有身孕。”老大夫說話間與綺里弘毅對視一眼，目光很快移走。

貢氏仍舊不信，妄圖沖過去查探究竟，卻被綺里弘毅攔下。

“貢橫波，記住你剛剛說的話。現在給我回淑笙榭去！”綺里弘毅擺明了偏袒芍藥。

貢氏自知理虧，轉身離去。

貢氏一走，微月后知后覺出了大事，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母親，姨娘不是來了癸水嗎？怎么可能真有身孕？”微月此刻也不再提傅城的事。

“那賤人說那裙子是底下丫鬟穿的。”貢氏氣得咬牙切齒，心里越想越煩。

“怎么可能？”微月反問，又道，“那白綾裙哪個丫鬟會穿？”

“你也覺得她沒有身孕？”貢氏問。

“我也說不準。”微月雙手勾住貢氏臂膀，笑道：“不過母親何必在乎這么多？她是妾，就算僥幸生下一兒半女，還不要叫您母親。”

貢氏卻想到了別的：“是了，再等幾個月，我看她生不生得出來。”

微月抿嘴一笑，拿頭蹭了蹭貢氏：“那母親現在有時間聽我說五公子的事了？”

“怎么，他不如你的意？”貢氏早有預料。

“那當然，母親你是不知道……”

這邊廂微月與貢氏漸行漸遠，那邊廂紅素才從東廂房里出來。

貢氏帶來的大夫被留下來為芍藥請平安脈，紅素看清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便告退離去。

果然，等紅素離去，房內綺里弘毅拿出早已備好的銀兩送走大夫，轉身開始夸贊：“還是芍藥你聰明伶俐，想出這法子請君入甕，讓橫波暫時不能糾纏你。”

芍藥搖搖頭，臉上嬌羞無比，將功勞推到綺里弘毅身上，“還是老爺有先見之明，能夠請到王大夫為奴家診治。”

“只是等月份大了，總歸是藏不住的。”綺里弘毅撫了撫芍藥的小腹，“當初為了給你一個名分，才扯了這個謊。要是等到冬月……”

“老爺，孩子總會有的。”芍藥臉色白了白，幸而面上淡施粉黛，沒讓人看出來。

只有芍藥知道，她說的這話有多違心。

萬花樓姑娘接客之前都會飲下避子湯，十多年喝下來，連芍藥都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生育能力。

這個道理芍藥明白，紅素也清楚。今日這場鬧劇更加讓她確定，芍藥有孕是假。

不過她可不想把事情抖露出來。回到住處，四下無人，紅素才得以有空去問那人。

只是她拍了手腕良久，也不見金鐲顯現，男人聲音也不再有。

紅素心想：要是她不再做任務，是不是這個男人就會一直沉睡？

看著被拍紅的手腕，紅素想了很久。她想起自己莫名被男人害死，因為《如夢令》時令不對，這這些日子里受的苦，還想到自己幾近溺斃之時，是他救了自己……

紅素想了許久，心中才有了定論。

貢氏信守承諾，果然閉門不出。此事不出半日闔府皆知，府內奴仆越發奉芍藥為主。

貢氏主持中饋多年，已經習慣奴仆簇擁，如今受盡冷落滋味，心中怨恨。之后再見芍藥容顏如玉，她才要回了紅素贈予的胭脂。

已過而立之年的婦人爭起寵來，比起桃李年華的女子更兇殘。

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翌日一早，紅素才起身洗漱，尚未用膳，底下丫鬟便來報，說是林輕鴻前來求見。

紅素親自出門將人請進來。林輕鴻一見紅素便揚起笑，喚她：“紅素妹妹今日感覺可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紅素朝人行了禮，引林輕鴻到外間交談。

林輕鴻絲毫沒有不請自來的覺悟，在紅素簡陋的屋子轉了一圈，看見桌案上幾碟清粥小菜，徑自坐下。

“妹妹這就要用早膳了？我們府按規矩是巳正用早膳，今天出門早，還沒來得及吃東西。妹妹要是不介意……”

紅素命人又添了碗筷，這才在林輕鴻對面坐下，“姑娘駕臨寒舍，不過一點吃食，紅素又怎會在意？”

林輕鴻不要丫鬟遞來的竹箸，反而把紅素常用等到筷子拿在手里，面上笑意不減：“既然妹妹深明大義，想來昨日姐姐的無禮之舉妹妹也能揭過不提了？”

紅素想起昨日自己幾乎溺斃在水中，而林輕鴻竟還能輕描淡寫說出這樣的話，心中覺得好笑。

“姑娘未免把紅素想得太過寬宏大度。若不是紅素運氣好，借著水勢落到淺水處，紅素只怕就沒命回來了。”

林輕鴻心中微怔，隨即用笑眼神自己的失神，抬抬手命自己身后的丫鬟奉上錦盒。

“我昨日命人打聽過。你在萬花樓的贖身錢是一千五百兩銀子。這是三千兩銀票。你先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