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鼠解除心中所惑后,望向賽巴斯。
可還未說話,賽巴斯便搶先一步。
“謝謝您的體貼心意,但是天底下哪有主人在工作,管家卻在休息的事。”
“借由道具的幫助,我也不曉得什么是身體疲勞,還請飛鼠大人讓我在身邊隨侍到最后。”
冰塵從他們的對話之中發現一件事。
就是他們會若無其事地說出游戲用語。
例如特殊技能、職業、道具、等級、損傷、負面狀態等……帶著認真的表情說出游戲用語。
不僅是冰塵,連飛鼠都感覺有點奇怪。
不過如果不在意這奇怪的部分,只想游戲用語也能通用的話,在下達指示方面也會比較方便。
同意塞巴斯的請求后,冰塵繼續看著飛鼠專心研究鏡子的操控方式。
飛鼠在接下來重復幾次類似的動作,終于找到調整俯瞰高度的方法。
露出滿意微笑的飛鼠,開始著手尋找有人的地方。
幾分鐘后,終于在鏡子上看到類似村莊的景象。
位置是距離納薩力克大墳墓約十公里的西南方。
附近有座森林,村莊的四周有麥田,是個充滿鄉間風情的村莊。
初步判斷,村莊的開化程度應該不高。
飛鼠擴大村莊的風景,大家都感到有些奇怪。
因為一大早就有人不斷進出房屋,地上滿是喜慶的紅色。
在麥田里可以看到許多馬在吃麥子,應該是用于哪個節日活動。
有些人手里還拿著財物,工具之類的小玩意兒,感覺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是在舉辦慶典嗎?真熱鬧啊……”冰塵好奇的發問。
“不,這不是慶典。”
來到冰塵身旁的塞巴斯,用犀利的眼神注視鏡中的景象,以有如鋼鐵的聲音回答。
塞巴斯堅定的語氣帶著厭惡的情緒,將俯瞰畫面擴大之后,飛鼠也皺起眉頭。
大量裝備全身鎧甲的騎士舉起手中的長劍,朝著身穿粗鄙服裝,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揮下。
他們流淌的鮮血成了彩帶,裝飾這個熱鬧非凡的村莊。
“這是屠殺!這是屠殺!”
冰塵腦門一熱,他感覺自己的嘴唇已經被氣到哆嗦,忽然捏緊顫抖的拳頭怒吼。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小村子而已,到底是反了什么事,才會惹得如此災禍。
他想前去解救,但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雖然只有十公里,但他根本不知道是東南西北,哪個方向的十公里。
而且就這么自顧自的去解救,可是完全沒有把飛鼠他們放在眼里。
所以只能干看著飛鼠,等他做決定。
畫面里,騎士每揮出一劍,就有一名村民倒下。
村民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只能拼命逃竄。
有些騎士像是已經興奮,不斷追殺逃跑的村民。
“嘖!”
飛鼠嘖了一下,想要立刻轉換畫面。
因為這個村莊已經沒有任何價值。
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資訊,或許可以從中找出前往救援的意義。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村莊沒有任何解救的價值。
“應該要見死不救?”
做出如此冷酷判斷的飛鼠,對自己的想法感到疑惑。
眼前明明是屠殺的惡行,心里想的卻只是納薩力克的利益。
心中完全沒有浮現憐憫、憤怒、焦急這些身為人應有的基本情感。
感覺像是看著電視播放動物和昆蟲的弱肉強食世界。
難道是身為不死者的自己,已經不把人類當成自己的同類。
不,怎么可能。
飛鼠拼命尋找借口,想把自己的想法正當化。
自己并非正義的使者。
自己的等級雖然是一百級,但是如同他對馬雷說的,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等級或許就有一百級。
因此不能輕易進入有此可能的未知世界。
雖說看起來像是騎士單方的殺戮,但是其中或許有著不為人知的理由。
生病、犯罪、殺雞儆猴等各種理由陸續涌現腦海。
而且如果插手擊退騎士,或許會與騎士所屬的國家為敵。
飛鼠伸出白骨的手──摸著自己的頭蓋骨思考。
變成不怕任何精神效果的不死者之后,對于這樣的光景就變得毫無感覺嗎?絕對不是。
見到飛鼠觀察了好一會,冰塵終于按耐不住內心的沖動,極力冷靜的開口問道:“飛鼠……怎么樣?”
“啊?我只能說,這些人沒有拯救的價值和利益。”
冰塵聽了背后一涼,但是自己也沒辦法讓飛鼠回心轉意,只能望向賽巴斯,投向求助的目光。
賽巴斯雖然意會冰塵的意思,可也只是閉上眼睛,沒有開口幫忙說話。
此時飛鼠再次揮手,映照出村莊其他悲慘的角落。
冰塵萬般無奈,只能焦急的看向畫面里頭。
這時出現的影像,是里面有幾個即將被虐殺的村民開始反抗。
可也只是隨手拿過石頭和樹枝,連農具都沒有就去碰瓷無比厚重的盔甲。
或許是求生欲望太過強烈,幾個彪形大漢把一個落單的騎士撲倒,并把頭盔摘掉用石頭狠狠砸去。
居然用這個方法給騎士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趕來支援的數名騎士,立馬把這些垂死掙扎的村民從另一個騎士身上拉開。
村民們遭到強行拉開,雙手也被抓住。
有一個村民掙扎的很厲害,即使被兩個騎士按在站在原地,也能動彈一二。
那個被揍的騎士走了過來,舉起寒光閃閃的寶劍。
那個村民就在冰塵的眼前被劍刺入。
劍是直接貫穿他的身體,從另邊剌出。
應該是致命一擊吧,不過長劍依然沒有停止。
一劍、兩劍、三劍,像在發泄怒氣般不斷揮砍村民。
最后被騎士踢飛的村民,一邊噴出鮮血一邊倒地。
似乎還沒有死透,村民與冰塵對看一眼。
這或許只是冰塵的錯覺。
這當然只是偶然。
除了反情搜魔法,一般的方法無法察覺這個鏡子的監視。
村民的嘴角冒出血泡,拼命張開嘴巴。
他的眼神焦點模糊不清,不知看向何方,即使如此還是垂死掙扎,開口說出最后一句話:
“救救……我的女兒……”
說罷,那個被揍的騎士直接砍下他的首級,徹底失去了生機。
“對不起……我……我無能為力……”
冰塵淚眼朦朧,低下頭,在心里默哀。
飛鼠當然注意到冰塵的動作,不過不會因為幾滴眼淚就改變心意。
似是看的有些不耐煩了,準備關掉鏡子,離開這里。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飛鼠停了下來。
他若無其事地看向塞巴斯,飛鼠在他的身后似乎看到過去同伴的幻影。
“這……塔其米桑……”
就在此時,飛鼠想起一句話:
“路見不平,當然要拔刀相助。”
在飛鼠剛開始玩YGGDRASIL這款游戲時,
獵殺異形類種族的行為相當流行,選擇異形類種族的飛鼠還記得自己不斷遭到追殺。
就在打算離開YGGDRASIL時,那個人的一句話救了自己。
如果沒有那句話,飛鼠現在就不會在這里。
飛鼠輕輕嘆了一口氣,接著露出無奈的笑容。
既然想起這個記憶,那就不得不去救人。
不過回憶不是借口,我還是得有充足的理由再說。
于此同時,冰塵的腦海里也涌現出一個,說唱般的小孩的聲音:“石頭,樹枝,馬雷,相對論。”
初聽冰塵一愣,什么也不知道。
下一秒,恍然大悟。
趕忙喊向飛鼠,道:“飛鼠,其實你是因為害怕把大家卷入未知的危險,才對此不管不問吧。”
飛鼠轉過頭來,微笑地回答:“想讓我改變心意,就直接給出理由吧,不過可要想好了再說。”
“也不是那么無情嘛……”冰塵拭去眼角的淚水,小聲道。
然后靜下心來,道:“馬雷使用的魔法,控制的是納薩力克周圍的環境。”
“既然魔法能直接控制這個世界的環境,那么說我們的力量也能和這個世界的力量做對比。”
“看那些村民使用的石頭,樹枝,比起一片平原,當然的平原的力量要大。”
“可這樣弱小的石頭,樹枝,都差點把一個騎士砸死。”
“而且兩個騎士,幾乎沒能將一個使用石頭殺人的村民抱住。”
“這一切的一切就已經說明,騎士的力量絕對不超過10級。”
“看他們全副武裝,想必也是國家的精銳部隊。”
“一個國家的精銳部隊只是一群10級的小兵。”
“那個國家對納薩力克,想必也沒有太大威脅。”
“而且我們遲早也得確認在這個世界的戰斗能力。”
“一個入侵村莊的騎士,難道不是最好的靶子?”
“若這只是一場簡單的屠殺,我們救了村子還能獲得大義名分,以后更容易在這個世界立足。”
冰塵說完微笑著望向飛鼠,輕聲道:
“請問這些理由,夠飛鼠你出征討伐了嗎?”
飛鼠聽冰塵說完之后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擴大村莊的影像直到一覽無遺的程度。
而此時冰塵開心的笑了出來。
飛鼠接著以專注的眼神想要找出幸存的村民,隨后望向賽巴斯:
“塞巴斯,將納薩力克的戒備等級提升到最高程度。”
“我先走一步,你幫我通知在隔壁待命的雅兒貝德,要她全副武裝隨后過來。”
“不過不準攜帶『地獄深淵(Ginnungagap)』。”
“然后還要準備后援部隊。”
“考慮到可能發生突發狀況,以致于我無法撤退。”
“所以派遣幾名擅長隱藏,或者具有透明能力的手下到這個村莊。”